第98章 民国大小姐不作啦9 弄弦何处渡歌声………(2/2)
何渡声花了两个小时看完,这部分文稿。
他和宋弦歌道:“这个鹿逐不简单。”
文稿中不但有那本书的文字转译,还用不同颜色的墨水标注了一部分她自己的理解、注释、甚至是改进建议。
如果她标注的那些都是真的……
当天,阿祥也带来了他手下人查到消息。
鹿逐是苏州望族鹿家长房幺女,她这一辈,上头有四个哥哥,
三年前家中做主安排她架给了门当户对的房家长子,房怀远。
房怀远是鹿逐哥哥的同学,两人自小定亲,比起盲婚哑嫁,至少两人还有相处交流的机会。
然而成婚三年,房怀远回家的时间屈指可数。对鹿逐这位妻子并不上心。
今年春上房怀远寄信回家,告知父母他只把鹿逐当妹妹,且在上海求学之时已经遇到了同为进步青年的一位优秀女性,两人互生爱慕,他要休了鹿逐娶这位女青年。
家中自然是不同意,房父还亲自来沪教训儿子。
房怀远拗不过父亲不再提休妻之事,但这事刺激到了一向柔顺的鹿逐,春上大病了一场,一度濒死。
好歹扛了过来,病愈后的鹿逐性情大变。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劝服房家二老,竟然允许她孤身一人来沪。
据房家下人说,大少奶奶是去大上海投奔大少爷的,两人要生活在一处才好。
只是鹿逐用这个理由哄了家里,来找到房怀民之后,竟并非纠缠,而是自请下堂,给那位女青年腾位置。
听到这里,宋弦歌忍不住插嘴:“自请下堂?她看着可不像会说出这样话的人。”
阿祥朝她的方向微微躬身:“夫人猜得没错,实际上,这位鹿女士来上海的第一天就和房怀民去办理了离婚。不仅如此,说为了应付家中长辈,还让房怀民写了和离书。这其中说起来还有个小插曲呢。”
宋弦歌竟不知道阿祥平时不茍言笑竟然有说书的天赋。
何渡声拍拍她的手,示意不要着急。
看了阿祥一眼:“和夫人卖什么关子。”
阿祥立马倒豆一样说了后续。
“那房怀民见她主动离婚,自然高兴,过程还算顺利。只是在应要求写和离书时,提笔之时写的却是‘休书’二字,鹿逐不许,当场迫他重新修改为‘和离书’才作数。不仅如此,不但她收了房怀民的和离书,她自己也写了一封给姓房的,把那男人惊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宋弦歌就奇了怪了:“阿祥你莫不是躲到了他们谈判的桌子底下,连这样细节怎么也晓得?”
阿祥才道:“夫人有所不知,鹿逐闹上门那日方怀民和那女青年正与好友们一起办沙龙 ,当日在场的人不少,那天的事确实有趣,不少人都在谈论。再有一则,鹿逐特意在好几份报纸上买了版面 ,将两份和离书都登载在上头,言道此后各自婚娶互不干涉。”
“竟还有报纸!”
阿祥适时取出几份报纸给夫妻俩看。
何渡声:“这女子看似莽撞,也还有些心机。不但登记离婚,写和离书,还登报,这三样一出,不论是房怀民,两人族中,还是各自交际网络中,都再无转圜可能。”
宋弦歌:“可见是对她那前夫讨厌得狠了。”不由赞叹,“这么大的一件事,换做别的小姑娘莫不都慌了神,鹿逐这事儿办得可真利落。”
何渡声闻言,抽走了她手中的报纸,同她道:“你可不许跟她学。”
阿祥话没有回完,不好离去,此时头都快埋到胸口去了。
宋弦歌嗔了何渡声一眼。
何渡声笑纳了。
片刻后他问阿祥:“后续呢。”
阿祥:“之后鹿逐就带着和离书走了,也没有去投奔她在上海的哥哥们,自己一个人到处找工作,碰壁几天后终于在中华书局找了个码货登记的伙计活儿。而那房怀民成了青年圈子的笑话,已经许久不曾露面。倒是有些老知识分子在报上发表言论攻讦鹿逐不守妇德。”
宋弦歌近些日子开始有孕反,身体并不十分舒适,并没有看报。
此时有些担心关于鹿逐的舆论。
阿祥:“夫人不用担心,报上已经有不少人在声援鹿逐,捧她为当代女性解放的先锋。两方人马在报上吵得不可开交,势均力敌,随着越来越多笔杆子的下场,近两日守旧派一方已经有颓势。”
何渡声不是很关心这些花边八卦,他追问:“她的机械知识何处得来?”
“抱歉,先生,我没有查出来。实际上,鹿逐只在10岁以前跟着族中姐妹在族学里女夫子那里念过几年的书。按理说她不该懂这些。她口中所说的那位留得主修机械的老师也不曾查到。”
阿祥道:“实际上,她所有的关系网中,并没有懂机器的人。”
何渡声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木沙发扶手。
阿祥:“先生,属下已着人跟着鹿逐,她若有所异动必当暴露。”
何渡声点点头,吩咐道:“你亲自跑一趟,请她明日过来一趟。”
宋弦歌和阿祥都看着他。
何渡声缓缓道:“我带她去厂里,量一量她到底有多少真本事。”
宋弦歌柳眉微蹙。
何渡声握住她的手:“我知你对她有好感,只是时局动荡,她底细尚有不清楚的地方,若无坏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
第二日,鹿逐如约参观丰隆旗下的工厂,至晚归来时,何渡声介绍,她的身份已经从兼职翻译员变成了丰隆的技术顾问。
晚上夫妻夜聊:“她的技术真的有那么好?”
何渡声沉吟:“是,今日在厂房,她随手就解决修好一台机器。这台机器已经罢工了两个星期,我摆酒请了英国人的技师,那边饭也吃了,礼也收了,却是抻着迟迟不肯动身前来,催了几次都道是忙。”
他揉揉眉心:“没曾想竟让鹿逐给解决了,看她那样子,并不把这当大问题。”
“不是说还有底细没探听清楚,你就放心让她接触机器?”
何渡声眸光冷厉:“不论底细如何,从目前看来她的技术至少比英国人好,这就够了。人之在世,无外逐利而行,我不信我拿不出足够吸引她的报酬。”
他心中有陈算,宋弦歌也就放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