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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焚身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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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文生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河滩上,浑身湿透,左臂剧痛,怕是摔断了。天已微亮,他挣扎起身,辨出此处是清河下游,距镇子约十里。

文生忍痛沿河而行,至晌午才看见炊烟。那是个小渔村,村口有个老渔夫正在捕网。文生上前求助,老渔夫见他狼狈,心生怜悯,带他回家,让老伴替他包扎。

“年轻人,怎么弄成这样?”老渔夫问。

文生不敢全盘托出,只说在殡仪馆做工,发现馆主做假账,遭追杀。老渔夫摇头:“你说的可是‘笑面佛’胡魁?那人名声在外,都说他乐善好施,每逢初一十五还施粥呢。”

“那是表象...”文生苦笑。

正说着,村里突然喧闹起来。原来有户人家办丧事,死者是村里青年,在镇上码头干活被货箱砸中身亡。尸体刚运回,家属正商议后事。

“唉,刘家就这一根独苗,可怜啊。”老渔夫叹道。

文生心中一动:“老伯,刘家准备如何安葬?”

“听说要火化,骨灰撒进清河,孩子生前最爱在河里游泳。”

“可是送到永安殡仪馆?”

“方圆百里就那一家火葬场,不去那儿去哪?”

文生挣扎起身:“老伯,我...我得去刘家一趟。”

“你这身子...”

“顾不得了。”文生咬牙,“若让胡魁得手,刘家孩子死后也不得安宁。”

文生拖着伤臂来到刘家。灵堂内哭声一片,中间停着口薄棺。文生径直找到刘老汉,将他拉到僻静处。

“刘老伯,我接下来说的话您可能不信,但请听我说完。”文生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一道出。

刘老汉先是惊愕,随即暴怒:“胡扯!胡老板是善人,怎会做这等事!”

“老伯,您想想,火化一具尸体要多少柴火?收您三块大洋,够本吗?胡魁不是做慈善的,他另有财路!”

刘老汉沉默片刻:“空口无凭...”

“我有办法证明!”文生说,“火化时您可要求全程观看,看那骨灰是不是当场清扫出来的。若是提前备好的,定有破绽!”

刘家几经商议,决定一试。次日,刘家扶棺前往永安殡仪馆。胡魁见文生竟与刘家同来,眼中闪过惊疑,随即堆起笑容:“刘老哥节哀,这位是...”

“这是我远房侄子,”刘老汉按文生事先教的话说,“孩子自小与他表哥亲近,想送最后一程。另外,我们想亲眼看着火化,送孩子走完最后一程。”

胡魁面色微变:“这...焚化间高温炙热,烟气熏人...”

“我们不怕,”刘老汉坚持,“若不能亲眼看着,心里不安。”

胡魁眯起眼,目光在文生脸上停留片刻:“好吧,既然家属要求,自然照办。文生,你既来了,就帮着张罗张罗。”

文生心知胡魁要将他留在身边便于控制,但此时别无选择。

焚化间内,老王已将炉火烧旺。刘家众人围在炉前,看孩子遗体被推入火海。炉门关闭的瞬间,文生紧盯老王动作——果然,他趁众人不注意,往炉内撒了把粉末!

两个时辰后,炉火渐熄。老王打开炉门,里面只剩一堆灰烬。他用铁铲将骨灰扫出,装入陶罐。

“且慢!”文生突然开口,“王师傅,这骨灰似乎少了些。”

老王手一顿:“灰烬多少,因人而异。”

“是吗?”文生走向墙角那只大瓮,“可我听说,贵馆有个规矩,每具尸体烧完的骨灰都要分一些放入这‘众生平等瓮’,以备不时之需。不知这瓮里现在有多少‘众生’了?”

胡魁脸色骤变:“文生,你胡说什么!”

刘老汉已觉不对,上前掀开瓮盖,里面满满一瓮灰白色粉末!

“这...这是何意?”刘老汉颤抖着问。

胡魁强笑:“这是...这是历年积存的香灰,用来除秽...”

“香灰?”文生抓起一把,“香灰是这个味道?刘老伯,您闻闻,这可有焦糊味?”

刘老汉一闻,果然有骨灰特有的焦味。他猛然醒悟,一把揪住胡魁衣领:“我儿的骨灰呢?你们把我儿的尸骨弄哪去了?!”

事已至此,胡魁索性撕破脸皮,一把推开刘老汉:“你儿子?你儿子早就烧成灰了!这些都是灰,有什么分别!”

“不对!”文生指着炉膛,“若是刚烧完的骨架,炉内应有残留碎骨。王师傅清扫得如此干净,倒像是事先清理过!”

他转向刘家人:“诸位可愿与我一同检查这殡仪馆?若我所言不虚,必有蛛丝马迹!”

刘家几个年轻后生早已怒不可遏,闻言便要搜查。胡魁厉喝:“谁敢!这是我私人产业!”

正僵持间,门外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一个穿西装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走进来,正是那夜的刘主任。他见馆内情形,先是一愣,随即镇定道:“胡老板,我来取...”

“取什么?”文生截断他的话,“取尸骨吗?刘主任,清河医院骨科大名鼎鼎,原来是用死人骨头给人做手术!”

刘主任脸色一白:“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查便知!”文生高声道,“诸位乡亲,这殡仪馆与医院勾结,用他人骨灰冒充逝者骨灰给家属,却将尸骨卖给医院牟利!他们亵渎死者,欺骗生者,天理难容!”

刘老汉老泪纵横,突然跪倒在地,向在场众人磕头:“求各位主持公道!我儿死得惨,死后还要遭这等罪...若不能讨个说法,我刘家誓不罢休!”

人群激愤,几个壮汉上前制住胡魁和老王。刘主任见势不妙,想溜,也被拦下。

“报官!送他们去见官!”众人呐喊。

“见官?”胡魁忽然狞笑,“你们以为县衙会听你们的?王县长小舅子的腿骨移植手术,就是刘主任做的!用的就是我提供的骨头!”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若真涉及官府,此事恐难善了。

正当众人彷徨时,门外传来一个洪亮声音:“县衙不管,我管!”

只见一位穿着中山装、手持文明棍的老者迈步而入。有人认出,这是省城来的杜议员,早年留学东洋学医,如今是省卫生协会会长,此番回乡探亲。

杜议员扫视全场,目光落在刘主任身上:“刘主任,好久不见。上月省医协会才通报批评清河医院骨科手术感染率超标,原来你们用的竟是未经处理的死人骨头!”

刘主任面如死灰:“杜...杜会长,这是误会...”

“误会?”杜议员用文明棍指着他,“我早听说清河镇有贩卖尸骨的流言,今日特来查访,果然如此!你们可知,未经严格处理的异体骨移植,轻则感染致残,重则要命!那些手术成功的病人,看似康复,实则埋下祸根!”

他转向众人:“乡亲们,此事关系重大,我即刻上报省府,成立专案组彻查!涉事人等,一个不漏!”

三日后,省府专案组进驻清河镇。永安殡仪馆被查封,后院挖出数十具未及处理的尸骨。清河医院骨科停业整顿,搜出大量来源不明的骨骼“库存”。

胡魁、老王、刘主任等人被收监。经查,此团伙运作五年之久,经手尸骨上千具,获利数十万大洋。更可怕的是,接受过骨骼移植的患者中,已有七人出现严重感染,三人不治身亡。

公审那日,全镇百姓围观。胡魁等人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胡魁临刑前,竟大笑:“我胡魁一生,送无数人上路,今日轮到自己,痛快!只恨那些愚民,捧着别人的骨灰哭得死去活来,可笑!可笑!”

刘老汉朝他啐了一口:“我儿托梦给我,说他在阴司状告你,判官判你入刀山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胡魁笑声戛然而止,面如死灰。

案后,杜议员牵头整顿全省殡葬业和医疗系统,颁布《遗体处理条例》和《医疗器械管理办法》。永安殡仪馆原址拆除,改建为公共墓地,立碑警示后人。

文生因揭发有功,得杜议员赏识,资助他入学堂读书。后来他考入医学院,专攻公共卫生,终生致力于医疗监管。

只是每逢清明,永安墓园总会发生怪事:有人祭拜时,听见地下传来若有若无的呻吟;有人说看见无头鬼影在墓碑间游荡;还有人说,月圆之夜,能听见骨头摩擦的咔嚓声...

镇上老人说,那是残缺的魂魄在寻找自己失散的骨头。而那些用了死人骨头的病人,夜深人静时,偶尔会听见陌生人的叹息——那是骨头原主的不甘与哀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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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此故事虽为虚构,然现实中殡葬业与医疗系统之监管,关乎死者尊严与生者健康。遗体处理须遵法规,医疗器械必合标准。莫因利忘义,亵渎生命最后之尊严;勿因便越矩,埋下健康隐患之祸根。死者已矣,生者如斯,尊重生命,方得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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