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41)(2/2)
燕向熙嗤笑,她就不信顾沐真的能无动于衷,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明天肯定会有场好戏可看。
西南王携家眷进京一事,对朝廷来说可不是小事,因而有专门的官员前去迎接,京城也有他们专门的府邸,刚回府安顿下来,西南王就匆匆进宫见圣驾,以表西南王一脉对陛下的忠心。
“燕重山叩见圣上,圣上万福!”西南王见了圣上便行了大礼,被陛下亲切地叫起后,燕重山发现皇帝身边还有一男一女。
女子年纪稍长些,燕重山心知这位肯定就是永福公主燕向熙了,不过看永福公主模样并不见体弱迹象,莫非身体已经康健了?皇帝派一个公主去剿匪是何用意?
其实消息传开,谁也没认为那伙山匪当真是公主出力剿的,在他们看来,公主不过出个人罢了,出力的是另有其人,最后这功劳落在公主身上,皇帝是想为公主多加一些荣冠吧,公主年纪已经不小了,怎么看都应该挑选附马嫁人了。
燕重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只是看了一眼燕向熙,稍稍思量后便放过了,倒是旁边的小少年让他更关注些,只是公主是站着的,那小少年却坐在那里低头写着什么,所以无从打量那小少年到底是什么模样,但其来历,肯定就是京中所说的随公主一起去剿匪的顾沐顾男爵了。
听到这个名字燕重山并没有多大反应,他那逆子虽也以沐为名,但并非独有,其他以沐为名的人不少,就是不知道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历,让皇帝这么看重,在皇帝面前,似乎比公主还来得放肆。
皇帝关心了番燕重山,比如,“这一路上可顺利?可有波折?”“西南如今的形势可好?”等等,总之一副君臣相得的模样,大家就是拉拉家长,表达一下皇帝对臣子的关心嘛。
说完家常,皇帝冷不丁地说:“你家沐儿怎不一起带进宫里来,朕还记得当初这小子给这宫里添了多少活力,连朕这胡子都差点被那臭小子揪下来。”
站在一边的燕向熙含笑朝顾沐那边瞥去一眼,原来父皇不是不计较当初的事啊,是专等着这个机会找这臭小子报回来。
顾沐笔下一顿,滴下一团墨,得,这副大字又得重写了,皇帝伯伯真是小气,那么多年的事情了,居然还记得。
燕重山连忙请罪:“那孩子太大胆了,不过他在家中也时常念叨他皇帝伯伯呢,这次本按陛下的意思带他一起上路,可惜刚走了一天就生了病,不得不连忙又派人送他送了回去,等这次回去他身体康复,我定派专人护送到来京城,让他亲自向陛下谢恩。”
“是吗?”皇帝的声音轻飘飘的,看向燕重山的眼睛里仿佛带着笑意,仿佛又什么都没有,叫燕重山被看得心里直打鼓,告诉自己,皇帝没可能知道那么远的事的,西南完全在王府的掌控之下,几代经营下来,没王府的允许,皇帝也无法将手伸进去。
这样想着,燕重山的心又定下来,笑道:“那是一定的,臣知道陛下对我家那臭小子向来关心得很。”
“罢了,真是可惜了,朕还以为能见着那臭小子,看他还记不记得当初的事。你们也刚来,一路劳累了,先回去休息下吧,先休息好后再带着家眷一起进宫。”
“多谢圣上。”燕重山再次给皇帝行了大礼,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下去。
皇帝眯起眼,看着燕重山这副态度,如果不是女儿发现燕沐的下落,他也许就算有疑心,但也想不到燕重山父子竟有这么大的胆子,他就不信燕肖当初非召离开西南边境,燕肖对燕沐动手,他这个当爹的会毫不知情,虎毒尚且不食子,这燕重山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燕重山的身影不见了后,旁边一直低着脑袋的顾沐才擡起来,就看到燕向熙朝他看来的幸灾乐祸的目光,还有皇帝眯起眼高深莫测的表情,好一会儿才从门外收回来。
好吧,想到刚刚的君臣对答,顾沐也挺幸灾乐祸的。
燕向熙嗤笑一声:“你对你老子幸灾乐祸?看你老子倒霉你高兴?”
顾沐翻白眼:“我怎么就不能高兴了?你听听他刚才怎么说的?居然说燕沐刚上路就生病,不得已又送了回去,他就仗着皇帝伯伯不知道西南边境的情况,故意煳弄皇帝伯伯呢,这叫欺君大罪。”
皇帝忽然笑起来,伸手将顾沐招到身前,摸摸他脑袋:“听你父王这么说,你就一点不难过?”
顾沐认真想了下说:“哥哥跟我说过,虽然如今讲究孝道,但也要父慈子孝,否则父不慈,再讲孝道只会将自己拴死在孝道上,哥哥说感情都是双向的,既然他对我无情,那也要休怪我无义。”
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他在信里没告诉哥哥的是,在御医院首的治疗下,他已经想起越来越多的事了,也都如实跟皇帝说了,他向这方向逃出来,就是想要逃到京城找皇帝伯伯求救的,没想到还是泄露行踪,差点就死在那混账的手上,差点身死之仇,他不报回去他才是乌龟王八蛋!
既然那老东西护着燕肖,将燕肖才当成他真正的儿子,那他又何必还记着父子之情?在他在成长的十二年里,他也从来都是被忽略的那一个,那对父子,无耻虚伪透顶。
皇帝听了不仅没生气反对,反而看向顾沐的目光更加怜惜了,是啊,父慈才能子孝,倘若顾沐不知反对,早死在西南了,他也没有见到燕沐得知实情的一天了。
西南的问题不是那么好解决的,皇帝轻拍他脑袋:“你小子快点长大,好帮朕拿回这西南边境,替朕看着边境之前的异族。”
皇帝担心啊,担心自己的身体拖累,让他等不到那时候,他不想将这件事拖到下任皇帝再解决,等年轻新帝登位后,只怕更不是那对父子的对手,顾沐才是解决此事接手西南的最佳人选。
顾沐擡起头,亮出一口白牙:“皇帝伯伯放心吧,那里只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好,有志气,哈哈。不过你小子,刚刚低着脑袋没被你老子发现,可等到宫宴那天就瞒不过去了吧。”
“瞒不过就瞒不过呗,那时该着急紧张的也不是我啊,该是他们想想怎么解释我的出现才是,我不是”因为生病被人送回去”了么。”
皇帝又笑起来,就是,该头疼的也不是他,笑骂道:“行了,走吧,赶紧走,去上课要紧,别耽搁了功课。”
皇帝对顾沐的功课看得挺紧,文课武课都不能放松,因为他要靠顾沐来收整西南,顾沐本事差了可怎么行,顾沐则露出哀怨之色,给他布置了一堆功课,他什么时候才能跟哥哥团聚啊。
燕重山回府后燕肖便找了过来,燕重山轻哼了声说:“皇帝那边我已经先煳弄过去了,说等沐儿病好了再送他进京,你能确定沐儿没有进京见到皇帝?”
“没可能,我在京里留了人,他出现在京城没可能不被发现了,对了,父王见到皇宫里的那个顾沐了吗?我的人没找到机会见到那小子。”
“你怀疑他就是你弟弟?不可能!我在皇帝身这见到他了。”
燕肖听了燕重山的话稍稍安心了些,在他想来,他父王绝不可能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认不出来的。
殊不知当时顾沐故意低着脑袋,再加上这半年来调养得好,个头长高不少,燕重山当时也不敢在皇帝面前多打量,以免引来皇帝的怀疑,导致燕重山面对自己的儿子也没认出来。
燕重山又叮嘱儿子:“宫宴之前就待在府里,不要在京城走动,来到京城,我们的每一个行踪都会被人盯着。”
燕肖虽觉得父王太过谨慎,但这时候也不会跟他顶着来,因而听话地应下了。
燕肖的野心很大,仅仅一个西南王世子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很清楚便是他父王也是如此,这野心正是在皇帝身体不好以至没一个皇子出生后滋生起来的,他西南王一族和太、祖同出一脉,为何这皇位不能换他们来坐坐?那些宗室子弟都能在争抢皇位,燕肖自认比起那些家伙更有能力。
他早悄悄来过京城,接触过那些所谓有资格竞争皇嗣的宗室子弟,可惜一个没瞧上眼的,如今要等的就是那皇帝老儿驾崩了,别看他身体不太行,可他在位一日,这大周就乱不起来,想要夺皇位何其难。
燕肖以前觉得身处西南,他们一支在那里就是土皇帝了,皇帝的话也没他们家的话有用,然而皇帝一纸诏令,他们还不得赶紧收拾了前来京城见驾,在燕肖看来这简直就是种羞辱,皇帝就像唤狗似的将他们叫唤过来了。
相较皇位,连燕沐那狗杂种都没那么重要了,等他登上皇位,那狗杂种能藏到哪里去?不过是沾着一个嫡子身份而已,就想踩在他头上?痴心妄想!
如果不是京城的这些皇帝,他燕肖又何至于会成为庶子,他本该是嫡子出身,他母亲也该是父王的正室。
西南王燕重山来京城了,引起的动静也不小,权贵们早前就知道皇帝召他们进京了,倒也没有多想,因为皇帝和西南王之间的走动向来不少,当初西南王嫡子年幼的时候,不还送进宫里待了好几年,虽然瞧那架势,颇有拿西南王嫡子为质的意思,但也不能否认皇帝对西南王一支向来看重。
西南王可是如今大周朝唯一拥有兵权的王爷,其他的宗室王爷可都没有染指兵权的,有些实权的也不大,因而西南王进宫见驾的第二天,京城就有不少权贵向西南王府递了帖子,想要拜见这位王爷,尤其是志在皇位的宗室,面对手握兵权的西南王,更是蠢蠢欲动。
如果能获得西南王的支持,那他们这一支的子弟过继给皇帝的可能性更大,京中的兵权无法碰触,免得引来皇帝的怀疑,可西南王却不一样,西南王这一脉的兵权可是由太、祖授予的。
虽然西南王这一支算是独立出去了,但实际上他们和宗室还是同宗同脉的,此时去联络下感情,便是皇帝也说不出话来的吧。
府中的燕肖得意不已:“又来了一家啊,看来这都要来齐全了,父王想见他们吗?”
对这些迫不及待巴上来的宗室与权贵,燕肖十分瞧不起。
“再看看,此时不宜过多接触。”燕重山谨慎道,其实燕重山幼年时也是在皇宫中待过的,这是他们这一脉向皇帝显示忠心的一种方式,同时也能和未来的皇帝培养感情。
只是燕重山那时,没多少人认为现在的皇帝能继位,所以燕重山那时也没多重视他,关系也平淡得很。
可等皇帝登上皇位后,燕重山才知道小瞧了他,因而虽然野心在滋长,态度却越发谨慎,这里可不是西南,可以任他为所欲为,就是皇帝想要知道西南的什么情况,那也是他想让皇帝知道的。
燕肖还是认为父王太过谨慎了,但也没多说什么。
燕向勉此刻和虞温韶待在一起,问虞温韶:“韶韶,你说我要不要去见见西南王?”
虞温韶想到燕肖那人,抿唇摇头说:“还是不要去了,京城里的动静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和他们明目张胆地走得过近会引起陛下的猜忌,而且燕肖此人野心勃勃,我担心他以后会成为勉哥哥的心腹大患,所以这种人可以利用,但也只能利用。”
这点燕向勉倒也不是看不清楚:“韶韶你说得对,西南王啊,手握兵权这么多年了,每一个坐在那位置上的人都没可能完全放心的。我听说陛下这回让西南王将他嫡子也带过来的,哪料刚上路多久那嫡子就生病了,不得不又送回去,西南王的嫡子当年可是皇宫的一个小霸王呢。”
“小霸王?”虞温韶听得心头一跳,“倒和如今宫中那位有些相似,那家伙会不会……”
和其他人不同,虞温韶可是知道西南王的嫡子失踪不见了的,燕肖此前出来一次就是为寻找那嫡子下落,想到此前那叫顾沐的小子在他们面前的嚣张劲,虞温韶心头不痛快的同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勉哥哥,那你还记得当初那小霸王和公主相处时的情形吗?你以前应该见过他,那他和如今这顾沐没丁点相似之处吗?”虞温韶担心地问道。
燕向勉勐地站起来,惊道:“没可能的吧?”
但仔细想想,的确有许多可疑之处,那时他们这些宗室子弟地位可不高,因而看到燕沐小小年纪成为宫中一霸时十分羡慕妒忌,然而也只能看着而已,谁叫他是西南王的嫡子,将来会是世子,以后还会继承西南王的位置和兵权,和他们究竟是不同的。
燕向勉口中喃喃道:“当年那小孩,可是胆大到都敢跟公主打架的,可陛下对他当真疼爱得很,这般都没对他多加指责。”
叫他们看得恨不能以身代之。
“现在也有人看到那小子跟公主斗嘴的场面的,看着就不像对公主太恭敬的样子。”尽管京中权贵不看好永福公主的以后,可在皇帝还没驾崩之前,她就是陛下唯一的血脉,在公主面前是不敢有任何大意的,所以有人敢对公主不敬跟公主斗嘴,那是叫人十分震惊的。
虞温韶也坐不住了:“难道真是他?顾沐,燕沐,该死,指不定我们就是灯下黑了,顾沐可能就是燕沐,那我们得想办法给燕肖送个信去。勉哥哥,这事我来办吧,你宗室的身份不方便,会有人盯着,我一个侯府世子会比你方便行事。”
“也好,有劳韶韶了,韶韶对我的好,我永远不会忘记的。”燕向勉深情道。
虞温韶却顾不得跟他多说什么,匆忙跟他分开,这段日子他总有不好的预感,仿佛脱离他掌控之中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信送出去那么久了,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结果传回来?难道那些人就这么没用的吗?他就不信那顾昭能有三头六臂,这回还能从那些人手上逃脱。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