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3)(1/2)
顾昭在马车上被摇得昏昏欲睡时,外面李文的声音响起来:“顾公子,马车上的人醒了,二少叫顾公子一起去看看,情况有点不对劲。”
一听人醒了,顾昭一个激灵人就清醒过来,宋泽同样如此,赶紧起身跟顾昭一起去看看。
到了牛车旁,顾昭还能听到里面劝说的声音,拉开车帘问道:“二哥,怎么回事?”
齐云飞无奈地指着缩在角落里像小兽一样戒备地盯着他的小少年:“你来看,人醒来后就是这般,问他什么话也不肯说,我想着叫你过来看看有没有用。”
小少年看到出现的顾昭时眼睛亮了一下,动了动似乎想要往顾昭这边爬,但又防备着齐云飞。
齐云飞和宋泽将他的表现都看在眼里,讶异道:“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好像认得你,看看他对你对我的两个态度,真气人,好歹我一直让人守着,也没让他饿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宋泽猜测说:“也许他记得昨天是顾昭救的他。”
顾昭哭笑不得,人醒过来就好,现在看他果然如自己所想,长得真好,但这双眼睛给他的感觉和昨日时又有所不同,多了点无辜和懵懂。
顾昭试着朝他招手:“我们昨天发现受伤的你将你救回来,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家在哪里了吗?你家人肯定很担心你,到处找你呢。”
小少年听了顾昭的话神情柔和不少,然后又警惕地瞪了眼齐云飞,接下来的动作就出乎在场几人的意料了,就见他飞快地往顾昭这边爬过来,动作快得顾昭都急了:“慢点慢点,伤口要崩开的。”
他辛苦将人救回来,可没那么多消炎药继续喂他的,剩下的消炎药在这年头可是救命良药,用一粒少一粒,他得为自己还有家人备着。
小少年爬到顾昭身边,伸出一只手扯住他的衣袖,当抓住后小少年露出轻松的笑容,笑得人心发软,然后擡头朝顾昭叫道:“哥哥,我叫……”
接下来的话小少年说不下去了,努力想自己叫什么,然后就捂着脑袋叫起来:“哥哥,我头疼,我想不起来我叫什么了。”
几人全部傻眼,顾昭连忙问:“那其他呢?除了名字其他你还记得什么?”
小少年将顾昭的衣袖拽得更紧了:“我就记得哥哥,哥哥。”并很认真地重复叫了一遍。
齐云飞抹了把脸,这下好,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是不是说想送走也送不走了?还有他有点怀疑,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想赖上他们找的借口?
顾昭有着同样的想法,末世里的孩童就没几个简单的,不会因为面前的小少年年纪小就当他说什么便是什么,顾昭认真地研究了下小少年的表情,此刻小少年一双乌熘熘的眼睛中有的只是他对的信赖和亲近,还有生怕他丢下他不管的害怕。
顾昭看不出什么破绽,无奈道:“齐二哥,要不我先将带到我们马车上吧,到了府城再看情况?最好能带他找个大夫看一下。”
脑袋上那么大一个血窟窿,出现失忆的情况也不是没可能。
齐云飞能怎么办?没想到真救回一个麻烦:“好吧,我来安排。”
顾昭说:“暂时就充当我的书童吧。”现在小少年身上换上的是粗布衣裳,倒是跟书童形象有点吻合。
马车上,宋泽少有的放下书本研究失忆的半大少年,宋泽对他的情况也没全盘否定,毕竟脑袋上那么大个窟窿,能醒过来就很不错了,记不起往事也极有可能。
当然半大少年依然需要休养的,于是马车里的床铺就让给了这半大少年,宋泽指着书上的字问:“认识这是什么字吗?”
半大少年先是看看坐在他旁边的顾昭,手里依旧紧紧拽着顾昭的衣服,不过这回是衣摆而不是袖子了,然后视线落回到宋泽的手指处,将那字念了出来,并且还将后面一段也念了出来。
宋泽讶异道:“看来除了不记得自己是谁,其他的常识应该没忘,学过的字都还记得的。”
半大少年对宋泽的话没什么反应,就盯着顾昭一人,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摆,然后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说:“哥哥,我饿,我肚子好饿,还头疼。”
顾昭抽抽嘴角,只能认命地侍候他吃喝。
宋泽觉得好笑,如果不是这半大少年的身份可能有问题,跟在顾昭身边倒没什么问题。
他看到这孩子的目光一直随着顾昭的动作转移,顾昭离得稍远些他也不愿意放开顾昭衣摆,就是抓得稍微松些,等人回来又松口气再紧紧抓住,看上去就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小兽,而顾昭也许是小兽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所以对他信赖无比,并且只信赖他。
宋泽颇为有趣地问:“顾昭,等府试时你进了考场,莫非他也要跟着一块儿进去?”
顾昭轻哼:“他有本事进得去就进去呗。”
宋泽笑起来,半大少年瞪了宋泽一眼,然后又小心讨好地看着顾昭,看得顾昭也头疼了:“头疼赶紧睡会儿,睡醒了就不疼了,放心,我不走开行了吧。”
半大少年听明白了,于是咧嘴露出开心的笑容,以趴在那里的姿势闭上眼开始睡觉,当然手里的衣摆仍旧抓着。
车队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后城门关闭之前赶到府城外面,齐云飞先派了人过去探路,如果城门口有官府的人在拿人的话,那他们就没办法将那半大少年带进去,这时睡了大半天的半大少年终于醒了,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便是顾昭,他又咧嘴乐起来,向顾昭偎依过来,嘴里叫着:“哥哥。”
这一动弹,让他身上那块刻有“霂”字的玉佩掉了下来,顾昭拿起玉佩放到他眼前问:“还记得这个吗?”
半大少年拿起玉佩好奇地玩起来,并且还叫出上面那个字。
顾昭叹道:“算了,这玉佩我先收着吧,对了,你以后就叫木头知道不。”
这不是征询,而是知会,只能接受不能拒绝。
宋泽听得抽抽嘴角。
半大少年却瞪大眼睛问:“那木头是哥哥的弟弟吗?”
顾昭心说这也不笨嘛,随口应道:“是的。”
于是木头高兴起来:“那我叫木头,对了,木头的哥哥叫什么?”
宋泽哈哈笑起来:“你哥叫顾昭,对了,我是你宋泽哥。”
木头偷偷瞪宋泽一眼,他哥哥只有顾昭一个,其他人休想做他的哥哥,然后就靠在顾昭身边,将“顾昭”和“哥哥”两个称唿重复来重复去,念得顾昭头疼,打开车窗叫来一人,让他给自己弄些东西来。
没一会儿顾昭要的东西就找来了,然后马车里,宋泽就看着顾昭给叫木头的半大少年变妆。
木头皮肤很白皙,让人一看知道出身极好,是大户人家娇养长大的,顾昭则用锅灰将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抹黑了,原本一张精致的小脸,也让顾昭给画得不说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但也无法跟之前娇养的小公子联系起来。
刚弄好齐云飞便过来了,想关照几句,结果车帘一掀开看清里面的人,齐云飞吓一跳:“哪里来的小鬼头?”
宋泽忍不住笑:“齐二少,这就是那孩子啊,不过叫顾昭给换了个模样,对了,他现在叫木头。”
齐云飞再定睛仔细看,五官的确能对得上号,但估计现在连他亲爹娘都不敢认的吧,齐云飞顿时满意地再欣赏了几眼,夸道:“还是顾昭想得周全,这样带出去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去城门口探路的人已经回来了,我们这就准备进城。”
这样的改变让齐云飞也松了口气,等到达城门口,大家排队入城,虽说也要经过一番检查,但齐云飞递给顾昭一个眼神,表示跟以前来府城时的检查没两样。
当然顾昭也没放松暗中对这些检查守卫的观察,发现他们的确没有重点检查什么人员,验过顾昭的考生身份后就给他和木头放行了,在木头身上就略略停留下便过去了。
所有人都入了城,齐云飞说:“走,先安顿下来,然后找家酒楼送些好菜过来,好好吃上一顿,晚上再好好睡上一觉,有什么事明日睡醒再说。”
车队的人都欢唿起来,这一天一夜的,他们也够疲惫的。
齐云飞带着大家去了齐家在这里的宅子,当初也是为方便齐大哥赶考和进学而置办的,后来作为商队的一个落脚点,让顾昭和宋泽也安心地住下,省了去客栈的工夫。
分配房间里木头自然跟顾昭是一个房间的,这会儿谁都看得出,这小家伙也只能安排给顾昭,否则可没得安生。
睡前,顾昭给木头换了伤药重新包扎才让他睡下,顾昭是希望这小孩的伤赶紧恢复,他是一点不想带孩子的,哪怕现在这小孩看上去没比他小几岁,但带着两世记忆的顾昭,自认为拥有的是成年人的思想。
一夜过去,第二日起床上齐云飞便精神饱满地投入到忙碌之中,这次商队来府城,除了运送一批货外,齐家酒楼还打算在府城开分店,有那批糖霜作为开门路,齐云飞对这次的生意扩展是极有信心的。
此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留意府城的环境,暗中打探可能和木头有牵扯的人与事,最好尽快弄清楚木头的身份才是,总不能一直让顾昭带着他吧。
临走前他与顾昭也商量了下,针对要不要请大夫的问题,两人一致的意见是暂时不请,免得让人顺藤摸瓜通过大夫找到他们这儿,当然这也是因为木头除了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外,身上的伤倒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脑袋和身后的伤都已结疤。
顾昭有心也想出去转转,可木头这小孩黏着他,他走到哪儿都跟到哪儿,为着他的伤势着想,顾昭只能待在齐家的宅子里,老老实实地捧着书准备府试,让小孩卧床休养,宋泽乐得如此。
一连数日齐云飞都是早出晚归,有时候一天下来都没能跟顾昭他们碰个头,因为他回来时顾昭已经歇下了,对此顾昭也只能表示便是富家少爷,那也是要为自己的富裕日子打拼的,齐家这两代人,除了那位齐二叔外,都偏向于积极进取。
第五日中午齐云飞匆匆从外面赶了回来,当时顾昭正和宋泽木头一起用午膳,顾昭见他进门就先看了眼木头,便心知有什么跟木头相关的消息,放下碗筷拉齐云飞出门说话。
“外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齐云飞感叹道:“我还没开口顾昭你便知道我想要说什么了,今日上午我发现府衙有差役在找一个人,还看到差役进了一家医馆,我没敢多打听什么,免得惹那些差役怀疑,只让李文在外面多留意一下,就不知会不会上门来搜查,我特地回来跟你们说一声。”
顾昭露出审思之色:“能满城调动那些差役的,极很可能是知府的下令,不是他下令至少也是知情并默许的,能做到这一步,这幕后者的身份可不低。”
齐云飞点头认同,他刚得知这一消息时有心惊肉跳之感,这回真是救了个烫手山芋回来,但现在想甩开也不成,反而容易曝露。
顾昭又问:“你看他们是大张旗鼓地拿人的吗?有贴张告示之类的吗?”
齐云飞摇头:“现在还不知,我是先回来跟你们说一声,免得慌张,李文那边得了什么消息后会立即回来报信的。”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如果只是私下拿人那情况还好一些。
下午,李文终于回来报信了,他得到的消息,那些差役是在捉拿一个犯人,那犯人偷盗了一位贵人身上的重要物件,在逃跑中受了箭伤,城内医馆是他们重点关照对象,让医馆和各位大夫不能知情不报。
李文说完后,顾昭和齐云飞面面相觑,中了箭伤的可不正是木头么,但没说脑袋上的窟窿,难道脑袋上的窟窿是逃跑中自己摔的?但那偷盗贵人重要物件的罪名,肯定是幕后者自己编造出来的,木头身上除了那块玉佩还有什么东西?
真是犯人的话,搜捕程序就不是这般的,而且隔了几天才拿人,显然是顺着一路才找过来的。
齐云飞提心吊胆了几日,让自己如平常一样正常忙碌,只在暗中稍微留意府城内的不寻常动作,幸运的是,前来府城赶考的书生越来越多了,四下搜寻人的差役不见了踪影。
面对这样的情形,顾昭心里也有些猜测,追杀木头的人并不敢将事情闹大,所以只敢在私底下寻找,还借用了捉拿贼人的名头,所以这次木头恰好碰上府试的时机,实属他的好运气,府试在即,对方更不敢闹出什么动静,否则被文官逮着机会参他一本,也够本人喝上一壶的了。
因着这些猜测,顾昭多少宽了些心。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木头身上的两处伤都落了痂,可依旧不记得自己来历和自己叫什么,只要不将他赶离顾昭身边,很乐意给顾昭当个小书童。
顾昭要写字,他就在边上磨墨,顾昭看书,他就老实地在一边安静地待着,实在无聊了会拿本杂书跟着看,顾昭要洗漱,他会抢着端水倒水。
只是除了识字看书这项活干得不错,其他事包括磨墨在内都笨手笨脚的,偏又很执着地认真地学,弄得顾昭都不好意思将他赶走。
十几天下来,他的墨就磨得很不错了,在顾昭面前也很有小厮架势,当然别人是甭想使唤得动他,一副他就是大爷的模样。
就算如今外面没有差役搜寻所谓的逃犯,顾昭依旧让木头每日做好变妆,等伤恢复得差不多行动无碍后,他就是个面肤显黑相貌稍微普通点的机灵小子,原本已初具剑眉星眸之势,可让顾昭将他的两条眉毛画粗,鼻梁和脸颊上又点了几颗黑痣,跟着顾昭走出去也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到这个时候木头也被养得面色红润起来了,顾昭带他找了家医馆看大夫,看他脑袋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夫捋着山羊胡须给木头把脉,又扒开他的头发看掉了痂的伤疤,不是很确定道:“许是脑中留有淤血,导致这小哥患上失魂症,老夫曾经见过这样的病例,也曾听人说起过,倘若淤血散了或许能想起来,又或许运气好自然而然地想起一切,运气不好的话这辈子都无法恢复。”
“哥哥,不要赶我走。”木头再度抓住顾昭的袖子露出不安的神色。
顾昭手痒想敲他脑袋一记,可怕将他脑袋的症状敲得更严重了,只得说:“这叫有病治病,谁说要赶你走了,你走了谁来给我当书童?大夫看着帮他开点药吧。”
老大夫觉得顾昭是个挺不错的主子,没看书童得了失魂症还想办法为他开药冶病,因而一边开药一边乐呵呵道:“小哥跟了个不错的主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