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银瞳·皇陵龙影(1/2)
寒渊醒梦
冰。
这是箫冥恢复意识时的唯一感觉。不是肌肤的冷,而是骨髓深处、魂魄本源被冻结的寒意。他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完全由冰晶构成的世界——冰壁、冰柱、冰床,连空气中都悬浮着细碎的冰屑,在某种幽蓝光源映照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他正躺在一张冰床上,身上盖着某种白色兽皮,皮毛间散发着淡淡的草药气息。胸前衣襟敞开,露出结痂的伤口,那些紫黑色的痋蚀纹路依旧盘踞在皮肤上,但边缘处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晶,似乎在抑制其扩散。
“你醒了。”
声音从冰窟深处传来,苍老而平静,像是冻结了千年的泉水突然解冻。
箫冥撑起身,循声望去。
一个老人坐在冰窟尽头的冰台上。他须发皆白,与身下的冰台几乎融为一体,唯有一双眼眸是深邃的蓝色,如同北冥最深处的海水。老人身着粗布麻衣,赤足,双手置于膝上,掌心向上,掌中各托着一枚缓缓旋转的冰晶。
“寒渊老人?”箫冥想起青鸢曾提过的名字。
老人微微颔首:“老夫在此守渊三百载,你是第二个活着到达此处的外人。”
“第一个是……”
“二十年前,东海蜃楼岛的云梦泽。”寒渊老人目光落在箫冥胸口,“他也是来求治痋蚀之伤,但他中的是‘噬魂痋’,比你体内的‘蚀心痋’轻上三分。即便如此,他也耗费了十年寿元,才勉强压制。”
箫冥沉默片刻,问:“那我……”
“你不同。”寒渊老人从冰台飘然而下,赤足踏在冰面上竟无半点声响,“蚀心痋已入心脉,按理说三日前就该心脉尽碎而亡。但你体内有一股力量在维持生机——那不是内力,也不是药物,而是……星力。”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点在箫冥眉心。
一股冰寒却温和的力量涌入,游走于经脉之间。箫冥感到那些被痋蚀的窍穴传来刺痛,但刺痛过后竟有酥麻感,仿佛冻结的血脉开始缓慢流动。
“天罡星力,北斗之引。”寒渊老人收回手指,眼中蓝光闪烁,“原来如此……你是‘钥匙’的共鸣者。”
“钥匙?叶寒舟?”
老人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知道这个名字,看来已经接触过核心之秘了。不错,三百年前以身化钥封门的叶寒舟,与你血脉同源——若老夫没看错,你应是他的直系后裔。”
如惊雷炸响。
箫冥怔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他自幼父母双亡,由师父玄尘子抚养长大,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师父只说他是故人之子,从未提及叶寒舟。
“不……不可能……”他喃喃道,“若我是叶寒舟后人,为何师父从不告知?为何我会中痋蚀之伤?血痋教为何不直接抓我……”
“因为你的血脉被封印了。”寒渊老人走回冰台,从台下取出一卷冰封的玉简,“二十年前,云梦泽来此时,除了求医,还托我保管此物。他说若有一日,有身负痋蚀之伤、体内隐现星力的年轻人至此,便将此物交予他。”
玉简表面的冰层融化,露出里面青翠的玉质。箫冥接过,玉简入手温热,与他体内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他展开玉简,上面是以剑气刻就的文字,字迹凌厉中带着洒脱:
“致见信者:”
“若你读到这段话,说明寒渊已认可你的身份。我乃东海蜃楼岛主云梦泽,亦是你师叔——不错,你师父玄尘子是我师兄。”
“关于你的身世,玄尘隐瞒是为护你。叶寒舟化钥封门后,其血脉成为血痋教首要目标。历代子孙皆被追杀,至你父亲一代,只余他一人。他为保你周全,恳求我与玄尘联手,以‘封星印’禁锢你体内血脉,让你如常人般长大。”
“但封印终会松动。当你遭遇生死危机、或接触天罡刺时,封印便会逐渐解开。你中的蚀心痋,实则是血痋教为试探你身份所设——他们不敢确定你是否叶氏血脉,故以此痋试探。若你真是,痋虫会因血脉中的星力反噬而暴走;若不是,你便死。”
“现在看来,你活下来了。所以你是。”
“接下来说三件事:”
“一、你体内封印已破三层,剩余四层需集齐七剑星力方可完全解开。封印全解之日,你将有短暂掌控‘活钥’的能力——这是救叶寒舟的唯一机会,也是血痋教梦寐以求的力量。”
“二、速往中原皇陵。开阳剑即将被污,若开阳失守,七星阵永不可成。持此玉简,皇陵机关将为你开道。”
“三、小心玄尘。”
最后四字,让箫冥瞳孔骤缩。
小心师父?为何?
他继续往下看:
“非是他有异心,而是他守护地宫三年,已被门扉气息侵蚀。他的判断、记忆、情感,都可能出现偏差。有些话,他以为在护你,实则在害你;有些事,他以为在做对的选择,实则……”
字迹到此中断,玉简末端有灼烧痕迹,像是被强行截断。
寒渊老人缓缓道:“云梦泽留下此信后第三年,东海蜃楼岛遭血痋教围攻。他孤身迎战,击退强敌,但自身也受了重伤。此信的后半段,他未来得及写完。”
箫冥握紧玉简,指节发白:“前辈可知后半段内容?”
“不知。但他重伤来此时,曾喃喃自语一句。”寒渊老人眼中泛起回忆之色,“他说:‘钥匙若归,门扉必开。然开的是哪扇门,未必由人定。’”
冰窟陷入沉寂。
许久,箫冥起身,对寒渊老人躬身行礼:“多谢前辈救命、解惑。晚辈这就前往皇陵。”
“且慢。”老人抬手,掌中两枚冰晶飞出,悬于箫冥面前,“此乃‘北冥玄冰髓’,可暂时压制你体内痋蚀,保你七日无恙。但七日后,若得不到开阳剑的‘破邪之力’净化,你必死无疑。”
箫冥接过冰晶。晶入手即化,渗入掌心,顺经脉游走,所过之处痋蚀纹路被冰封,剧痛骤减,但一种更深层的寒冷也烙印在魂魄中。
“还有一事。”寒渊老人忽然按住他肩膀,蓝色眼眸直视他的眼睛,“你的瞳孔已经变色,这是血脉觉醒的征兆。此去皇陵,必遇血痋教高手。若迫不得已,可引动血脉之力——但记住,每用一次,封印便解一层。七层全解时,你将成为‘活钥’的容器,届时血痋教将不计代价擒你。”
箫冥点头,转身走向冰窟出口。
走到洞口时,他忽然回头:“前辈,您守在此处三百年,究竟在等什么?”
寒渊老人盘坐回冰台,闭目,声音飘渺如风:
“等一个选择。等一个人,在救亲人与救苍生之间,做出与我当年不同的选择。”
洞外风雪呼啸。
箫冥踏入北冥寒渊的无边风雪中,银色瞳孔映着漫天飞雪,如星辰坠入冰海。
在他怀中,玉简微微发烫,指向南方。
中原皇陵,千里之遥。
地宫血战
皇陵位于中原龙脉之脊,背靠昆仑支脉,面朝九曲黄河。历代帝王皆葬于此,陵墓层层叠叠,形成占地百里的巨大墓葬群。而开阳剑所镇的,是三百年前一统天下的武朝太祖之陵——龙渊陵。
林清羽与泥菩萨抵达时,已是黄昏。
夕阳如血,染红陵墓前巨大的石像生:文武百官、战马战车、瑞兽灵禽,皆在血色余晖中静默,平添几分肃杀诡异。
“皇陵守卫森严,禁军三千常驻。”泥菩萨压低声音,“但三日前,血痋教发动突袭,禁军全军覆没。如今里面全是痋尸和教徒。”
林清羽握紧腰间三剑。幽曈、燎原、幻世在鞘中微微震颤,彼此共鸣,也隐隐感应到地宫深处开阳剑的气息——那气息正被一股污浊的力量侵蚀,如明珠蒙尘。
“青鸢在哪个位置?”
泥菩萨取出千里镜,镜面浮现皇陵立体图景。图中标注着数十个光点,大部分是静止的红点(痋尸),少数移动的紫点(教徒),而在最深处的主墓室,有一个微弱的蓝点闪烁。
“她还活着,但在主墓室边缘,似乎被困住了。”泥菩萨指向图中一条曲折的路线,“这是最快路径,但要穿过三道机关:箭雨廊、毒气室、千斤闸。”
“走。”
两人悄然潜入陵园。
第一道关卡箭雨廊,是一条长达三十丈的甬道。墙壁上有无数箭孔,地面散落着禁军尸体和折断的箭矢,血迹已呈黑褐色。显然,之前有人强行闯过,触发了机关。
“箭孔按九宫排列,需踏特定方位。”泥菩萨仔细观察,“但……已经有人改动了机关。”
他拾起一枚石子,掷向甬道中央。石子落地瞬间,墙壁箭孔齐开,数百支弩箭暴射而出!更可怕的是,箭矢在空中竟会转弯,追踪活物气息!
“这是血痋教的‘追魂箭’,箭镞淬有痋毒,中者立化痋尸。”泥菩萨疾退,“不能硬闯。”
林清羽却踏前一步,拔出幻世剑。
剑身透明,在昏暗甬道中几不可见。她闭目,回想剑谱中的“第三幻·昼夜颠倒”——并非真的改变时间,而是扭曲感知,让死物认为白昼是黑夜,让机关以为触发是未触发。
剑尖轻点地面。
一圈七彩涟漪扩散开去。所过之处,墙壁箭孔齐齐闭合,那些射出的追魂箭在空中凝滞,然后无力坠落。
“走!”林清羽疾冲,泥菩萨紧随。
穿过箭雨廊,前方是一扇青铜门,门上有两个狰狞的兽首门环。门虚掩着,门缝内飘出淡绿色的雾气,带着甜腥与腐臭混合的气味。
毒气室。
泥菩萨取出一枚药丸服下,又递给林清羽一枚:“这是雾隐门的‘百草辟毒丹’,可挡寻常毒气。但里面的毒恐怕……”
话未说完,门内传来打斗声。
两人对视一眼,推门而入。
室内景象令人作呕。
满地都是半融化的尸体,血肉与脓液混作一团,墙壁上爬满紫黑色的苔藓,苔藓不断渗出绿色毒雾。而在毒雾中央,三个身影正在激战——
青鸢一身黑衣已被血浸透,左手持短刀,右手握着一柄断裂的长剑,正与两名血痋教徒周旋。那两人一高一矮,高的使双钩,矮的用毒鞭,招式阴毒狠辣,显然不是普通教徒。
更棘手的是,他们周围漂浮着数十只拳头大小的紫黑色飞虫,虫身布满眼睛图案,正是血痋教培育的“蚀骨痋”。这些飞虫不断扑向青鸢,她每挥刀斩落几只,便有更多扑上。
“是四方痋使中的‘双生痋使’!”泥菩萨低呼,“他们兄弟二人共用一副心肝,杀一人,另一人必狂化,战力倍增。须同时击杀!”
林清羽已出手。
燎原剑出鞘,赤红剑气如怒龙卷向毒雾!纯阳火劲所过之处,毒雾嗤嗤蒸发,那些蚀骨痋遇火即燃,化作团团黑灰。
双生痋使同时回头。
高的那个冷笑:“又来两个送死的。正好,主上需要更多活祭来污染开阳——”
话音未落,林清羽身影已至他面前。
不是轻功,而是幻世剑的“第一幻·分身七影”。七个林清羽同时出现,从七个方向刺向高痋使!他双钩急舞,钩影如网,却只击中幻影。
真正的剑,从背后刺入。
幽曈剑贯胸而出。
高痋使僵住,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玄黑剑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张口想说什么,但口中涌出的不是血,而是密密麻麻的紫黑色痋虫。
“哥哥——!”矮痋使凄厉嘶吼,手中毒鞭疯狂抽向林清羽。
但泥菩萨动了。
他手中的铁算盘散开,十三枚算珠化作十三道流光,封死矮痋使所有退路。算珠击中他周身大穴,爆开团团血花。矮痋使跪地,七窍流血,却依旧死死瞪着林清羽:
“你们……阻止不了……开阳必污……门扉将开……”
他咬碎舌下毒囊,身体迅速膨胀、爆裂,血肉横飞。林清羽急退,仍被溅到几滴,皮肤立刻传来灼痛——血中有痋!
幽曈剑轻震,剑光扫过,那些痋虫还未钻入皮肉就被斩灭。
战斗结束。
青鸢拄着断剑,喘息着看向林清羽,眼中闪过复杂神色:“你……来了。”
“我来晚了。”林清羽上前扶住她,取出药王鼎炼制的净痋丹,“服下,你体内已积了不少痋毒。”
青鸢服下丹药,脸色稍缓:“开阳剑在主墓室,但血痋教的‘污血祭坛’已布下三天。主持仪式的是四方痋使之首——‘无心痋使’。他已经挖开太祖棺椁,以帝王尸身为媒介,污染剑灵。”
“无心痋使?”泥菩萨脸色凝重,“传说此人已将自己心脏炼为痋巢,无心无情,功法诡异莫测。他若在,事情就麻烦了。”
“不止他。”青鸢指向毒气室深处,“主墓室外还有‘痋尸将军’把守——那是用三千禁军尸体拼合炼成的怪物,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我拼死闯了三次,都未能近身。”
林清羽望向甬道尽头那扇巨大的青铜门。
门后,便是龙渊陵主墓室。
开阳剑就在那里。
而时间,已经不多了。
棺中剑鸣
主墓室的青铜门高约三丈,门上浮雕九龙夺珠图,但此刻九龙的眼睛皆被刻上血红色的痋文,龙身也爬满紫黑色纹路。门缝中渗出暗红色的光,光中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与污秽。
“门后有极强的痋力场。”泥菩萨以算盘推演,“强行破门,会引发陵墓崩塌。须从侧室绕行,但侧室机关……”
“不必绕行。”林清羽将三剑并列插于地面,双手结印——这是她从幻世剑中领悟的“第七幻·无”的雏形,虽未完全掌握,但已能短暂扭曲现实认知。
幽曈剑照彻虚妄,燎原剑焚尽污秽,幻世剑颠倒真假。
三剑共鸣,剑尖同时指向青铜门上某个点——那是九龙图中,那颗“珠”的位置。
林清羽拔剑,三剑合一式。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青铜门如幻影般荡漾开来,门后的景象逐渐清晰:那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墓室,穹顶镶嵌夜明珠如星河,地面铺着金砖,四壁绘着太祖生平壁画。
墓室中央,是一座高台。台上停放着一具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椁,棺盖已被掀开,斜倚在一旁。棺椁上方,悬浮着一柄剑——
剑身金黄,如烈日熔铸,剑刃宽厚,剑脊刻有七星图案。正是天罡开阳剑。
但此刻,剑身已被暗红色的血丝缠绕,那些血丝如活物般蠕动,从剑尖向剑柄蔓延,已覆盖近半。剑身的光芒在血丝压制下明灭不定,发出痛苦的嗡鸣。
金棺旁,站着一个人。
他穿着暗红色祭袍,脸上戴着一张无面面具,面具额心处有一个空洞,透过空洞可见里面空空如也——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片黑暗。他的胸口衣襟敞开,露出胸膛:那里没有心脏,只有一个不断搏动的紫黑色肉巢,肉巢表面布满眼睛,每只眼睛都在流泪,泪是黑色。
无心痋使。
在他周围,跪着十二名黑袍教徒,正低声诵念痋咒。随着咒文,棺椁中不断涌出黑红色的雾气,雾气汇聚到开阳剑上,化为新的血丝。
更令人心悸的是墓室角落——那里堆叠着无数尸体,有新死的禁军,也有被掳来的平民。尸体堆成小山,鲜血汇成血池,血池中浸泡着更多痋虫。
“以万灵之血污圣剑,以帝王之尸为媒介。”无心痋使的声音从腹部传出,沉闷如地底闷雷,“再有半个时辰,开阳便将彻底堕落,成为我圣教‘破界之刃’。”
他忽然转头,无面的“脸”对着入口方向: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林清羽三人踏入墓室。
空气瞬间凝重,痋力场如实质般压来。林清羽感到手中三剑震颤加剧,尤其是燎原剑,赤红剑身光芒暴涨,似要挣脱剑鞘扑向开阳。
“哦?三柄天罡刺。”无心痋使的肉巢剧烈搏动,那些眼睛齐齐转向林清羽,“幽曈、燎原、幻世……得来全不费工夫。主上定会重赏。”
他抬手一挥。
血池沸腾,那些浸泡的痋虫蜂拥而出,化作一片黑潮涌向三人。同时,角落的尸体堆中站起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由数十具尸体拼合而成的巨人,高约两丈,三头六臂,每个头颅都面目狰狞,六只手臂各持刀、剑、斧、锤、枪、戟。正是青鸢所说的痋尸将军。
泥菩萨掷出算盘,算珠在空中结阵,暂时阻住痋虫黑潮。青鸢咬牙,欲再战痋尸将军,却被林清羽拦住。
“你们拖住痋虫和那怪物。”林清羽盯着无心痋使,“我去夺剑。”
“你一人不行!”青鸢急道,“他有痋巢护体,近身即被痋化!”
“那就试试看。”
林清羽踏出北斗步,身影化作七道幻影,从不同方向扑向高台。无心痋使不闪不避,只是抬手,掌心裂开,射出数十条紫黑色的触手,每根触手顶端都有一只眼睛。
触手如网罩下。
林清羽挥剑,幽曈斩断触手,燎原焚毁残骸,幻世扭曲轨迹。她如游鱼般在触手网中穿梭,步步逼近。
但就在距高台三丈时,异变突生——
棺椁中的太祖尸身,忽然坐了起来!
那具已三百年的帝王尸,皮肤干瘪如皮革,双目空洞,但胸口处插着一柄匕首,匕首周围血肉呈紫黑色,显然生前中了剧毒。此刻,尸身竟缓缓转头,看向林清羽。
不,不是看向她。
是看向她手中的剑。
尸身张口,吐出黑烟,烟中传来苍老而怨毒的声音:
“朕……的江山……还来……”
它从棺中站起,身上龙袍碎裂,露出柄!
剑身血丝瞬间暴涨,将帝王尸与剑连为一体。
无心痋使狂笑:“成了!帝王怨魂加痋术污秽,开阳已是我圣教之物!现在,让它尝尝天罡刺相残的滋味吧!”
帝王尸挥剑。
金黄剑气夹杂着暗红血丝,如海啸般席卷墓室!这一剑的威势远超之前所有攻击,剑气所过之处,金砖崩裂,壁画剥落,连空间都微微扭曲。
林清羽三剑齐出,硬撼此击。
“轰——!”
气浪炸开,她被震退十余步,虎口崩裂,鲜血顺剑身流淌。幽曈、燎原、幻世同时发出悲鸣,剑灵似在哭泣——它们在为被污染的同袍而悲。
帝王尸踏步走下高台,每一步都地动山摇。它举起开阳剑,剑尖指向林清羽,口中重复:
“诛……叛逆……还……江山……”
无心痋使立于其后,肉巢中的眼睛全部闭上,似在全力操控。
青鸢与泥菩萨被痋虫和痋尸将军死死缠住,无法援手。
绝境。
林清羽半跪于地,看着步步逼近的帝王尸,看着那柄被污的开阳剑。她脑海中忽然闪过凌素心残念的话:
“开阳主‘破’,可破万法,亦可破己身。”
破己身?
她猛然醒悟。
开阳剑的特性不是“破坏”,而是“破除”——破除一切束缚,包括自身的束缚!所以它才会被污染,因为它连“不被污染”这个束缚也一并破除了!
而要解救它,不是强行净化,而是……帮它破除污染!
如何破?
林清羽看向帝王尸胸口那柄匕首。匕首样式古朴,柄上刻着“镇魂”二字——那是太祖驾崩时,皇后刺入他心脏的“镇魂匕”,为防尸变。
匕首在,帝王怨魂便被禁锢在尸身内。
若拔出匕首呢?
怨魂离体,尸身崩溃,对开阳剑的控制自解!
但这个念头刚起,无心痋使忽然睁眼,所有眼睛同时看向她:“你发现了?可惜,晚了。”
他肉巢爆开,无数痋虫涌出,与帝王尸融合。尸身迅速膨胀、变异,背后生出骨翼,手臂增殖为八条,开阳剑完全被血肉包裹,只露出剑尖。
“现在,它是‘痋龙帝’了。”无心痋使声音虚弱但得意,“集万痋之力、帝王怨魂、天罡开阳于一身。你们……都将是祭品。”
痋龙帝仰天长啸,啸声如龙吟如鬼哭。
整个皇陵开始崩塌。
就在此时——
墓室穹顶突然破开一个大洞!
风雪灌入,一道身影从天而降,银发飞舞,瞳孔如星。
箫冥到了。
他落在林清羽身前,背对着她,银色瞳孔凝视着痋龙帝。手中无剑,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复杂的星印。
“以叶氏血脉,唤北斗开阳。”他声音平静,却带着某种古老的威严,“剑来。”
开阳剑剧烈震颤!
包裹剑身的血肉寸寸崩裂,金黄剑光冲破束缚,照亮整个墓室。痋龙帝发出痛苦的嘶吼,八条手臂疯狂撕扯,却无法阻止剑光脱离。
剑飞入箫冥手中。
他握住剑柄的刹那,银色瞳孔中浮现出七点星光,与剑脊七星一一对应。
开阳剑,认主了。
无心痋使厉吼:“不可能!非天罡承剑者不可持!你究竟是——”
话音未落,箫冥已挥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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