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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奴迷阵·隗山指踪(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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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羽的身影在林间急速穿行,肩头伤口虽已包扎,但每一次纵跃仍牵动筋肉,带来阵阵刺痛。体内,“两仪化煞诀”缓缓运转,引导着碧血菩提的清凉灵力与太素真气交融,试图抚平因激斗而再次波动的内息。然而,那三个绿衣杀手诡异的出现与撤退,以及怀中那枚刻有夜枭图案的冰冷金属片,如同阴云般笼罩心头,让她无法完全沉浸于调息。

东南方向,地势渐趋崎岖。林木愈发高大茂密,树冠遮天蔽日,即便白昼,林下也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腐叶与湿土混合的沉闷气息。更令人在意的是,风中开始夹杂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铁锈与硫磺混合的怪异味道,越往前行,这气味越是明显。

黑风坳,顾名思义,绝非善地。

约莫疾行了二十里,前方景象陡然一变。一片巨大的、仿佛被天斧劈开的黑色峡谷出现在眼前,两侧峭壁如刀削,高耸入云,岩石呈暗沉的铁黑色,寸草不生。谷口狭窄,形成一道天然的隘口,狂风从谷内呼啸而出,卷起地上黑色的砂砾与尘土,发出凄厉如鬼哭的呜咽——这便是“黑风”之名的由来。

风不仅猛烈,更带着刺骨的阴寒与那股铁锈硫磺的怪味,吸入肺中,隐隐有灼烧与眩晕之感。林清羽立刻屏住呼吸,从药箱取出之前白衣客所赠的“醒神避瘴散”,含在舌下。清凉辛辣之气散开,暂时抵御了风中的异样。

谷口处,乱石嶙峋,有几具不知何种动物的森白骨骸半掩在黑色砂土中,更添几分荒凉死寂。按照传音所述,以及白衣客的判断,那所谓的“古榕”与秘径入口,应该就在这黑风坳附近。

她极目四望,寻找着符合“古榕”特征的树木。然而,谷口附近,除了些低矮扭曲的灌木和苔藓,并无特别高大的树木,更别说榕树。

莫非方位有误?或是那传音本身便是陷阱的一部分?

林清羽心中疑虑更甚。她握紧“秋水”剑,小心翼翼地踏入黑风坳谷口。狂风扑面,几乎让人站立不稳,砂砾打在脸上生疼。她运起内力,稳住下盘,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两侧峭壁与脚下地面。

行不过百余步,前方一块凸出如鹰嘴的巨大黑色岩石吸引了她的注意。岩石背风的一面,似乎有些不同——那里的岩壁颜色略浅,且有一道巨大的、纵向的裂缝,裂缝边缘光滑,不似天然风化形成。

她走近细看。裂缝宽约尺许,深不见底,向内望去一片漆黑。而就在裂缝入口处的地面上,散落着几片枯黄却硕大的树叶——正是榕树叶!叶片虽已干枯,但形态完整,显然落下不久。

抬头望去,裂缝上方的峭壁极高处,隐约可见几丛顽强的、叶片肥厚的墨绿色植物在狂风中摇曳,并非榕树。那么这些榕树叶从何而来?莫非……裂缝之内?

林清羽蹲下身,捡起一片榕叶。叶片脉络间,竟也沾着一点极细微的、与那暗青金属片色泽相似的粉末!她用指甲刮下一点,凑到鼻端,无色无味,但触感冰凉。

是丁!那传音者所说的“古榕”,恐怕并非指真正的榕树,而是以榕叶为标记,指示这处裂缝入口!那些绿衣杀手(夜枭族人)也来过这里,留下了痕迹!

她不再犹豫,侧身挤入那道狭窄的裂缝。初入时,缝隙仅容一人侧身,岩壁冰冷湿滑,布满苔藓。向内行进约三四丈,缝隙逐渐变宽,并可看到人工开凿的阶梯向下延伸!阶梯粗糙,布满灰尘,显然已久无人迹,但依稀可辨有人近期通过的模糊脚印,不止一人!

秘径是真的!而且不止传音者知道!

林清羽精神一振,却又更加警惕。她将夜明珠咬在口中,一手持剑,一手扶着岩壁,沿着阶梯缓缓向下。

阶梯螺旋向下,仿佛通向地心。空气越来越阴冷潮湿,那股铁锈硫磺味被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沉滞的土石气息取代。不知走了多久,阶梯终于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一条较为平坦的天然甬道,甬道两侧岩壁上有简易的灯台,但早已油尽灯枯。

甬道并非笔直,而是蜿蜒曲折,岔路极多,如同迷宫。地上灰尘中,脚印变得杂乱,分向不同岔路。林清羽停下脚步,取出“镇痋司南”玉璧。

玉璧入手,正面那些暗红线条再次亮起微光,这一次,光芒指向左侧第二条岔路,且比在雾隐峒时更加清晰稳定!显然,越靠近隗山或“痋”力源头,这玉璧的感应越强。

她循着玉璧指引,走入左侧岔路。这条甬道更加狭窄低矮,需不时低头弯腰。前行不远,前方黑暗中,忽然出现一点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碧绿色荧光,静静悬浮在空中。

林清羽心中一凛,放慢脚步,悄然靠近。

那碧绿荧光,来自甬道尽头一个较为宽敞的天然石室。石室一角,倒伏着一具骸骨!骸骨衣着早已腐朽成灰,但从残留的布料纤维和几件未曾完全锈蚀的金属饰物看,绝非近代之物。骸骨手中,紧紧握着一根约两尺长、通体黝黑、非金非木的短杖,杖头镶嵌着一颗鸽卵大小、此刻正散发着碧绿荧光的菱形宝石。那荧光清冷柔和,照亮了骸骨周围一小片区域。

而在骸骨旁边的岩壁上,刻着几行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辨的南疆古蝌蚪文!文字旁,还有一个简单的图案——那是一只展开双翼、俯冲而下的夜枭,与金属片上的图案姿态不同,但神韵一致!

林清羽小心靠近,没有先去动骸骨或短杖,而是仔细辨认那些文字。她虽不识古蝌蚪文,但壁画看得多了,结合图案,也能猜出大概。文字似乎记载着这位逝者的身份与遗言:

“余乃‘刺世天罡’外围巡狩,‘夜枭’部第七代斥候长,隗山崩,塔镇危,奉‘青峦’之令,于此设立暗哨,监察黑风甬道,接引同道,阻截邪秽……然‘白水’失期,援绝力尽,痋秽侵体,命不久矣……后来者若持‘刺’字令或‘司南’至此,可取‘枭瞳杖’,此杖可辟低等痋秽,示警凶邪……前行险阻重重,切记……‘青峦’被困地宫核心,‘白水’……或已堕……”

文字到此戛然而止,最后一个字刻得极浅,且被一道深深的抓痕划过,模糊难辨。

信息量巨大!这骸骨果然是“刺世天罡”外围的“夜枭”部成员!是三百年前那场变故的亲身经历者!他提到了“青峦”(玄尘子的玉佩?)和“白水”(白衣客的玉佩!),证明白衣客所言非虚,他们当年确有约定。但“白水失期”、“或已堕”……是什么意思?白衣客当年未能按时赴约?还是他后来……堕落了?

林清羽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白衣客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他究竟是坚守旧约的故人,还是……另有所图甚至已经变节的“堕”者?

她目光落在那根“枭瞳杖”上。杖身黝黑,触手冰凉,杖头碧绿宝石荧光流转,靠近时,能感到一股温和却坚定的清正之力散发开来,令她体内残存的血髓蛊毒微微瑟缩,连周遭那股沉滞的阴冷气息都似乎被驱散了些许。这果然是件克制“痋”力的宝物!

略一迟疑,林清羽对着骸骨躬身一礼:“前辈安息,宝物借我一用,必当竭尽全力,寻得‘青峦’,查明真相,阻遏痋祸。” 说罢,她小心地从骸骨手中取过枭瞳杖。入手沉重,约十余斤,挥舞起来却意外地顺手。

就在她取下短杖的瞬间,骸骨身旁的岩壁,忽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一块石板向内缩进,露出一个暗格!暗格内,放着一个扁平的、以某种兽皮密封的油布包。

林清羽取出油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张硝制过的、极为坚韧的不知名兽皮,上面以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着一幅比玄铁地图和“镇痋司南”玉璧更加详尽的路线图!图上明确标注了从这黑风甬道开始,前往“隗山”核心区域,直至“镇痋塔”地宫的数条路径,其中一条用朱砂特别加重,旁注古蝌蚪文,大意是“青峦最后传讯所示,疑为囚困之径,险极!”

而在图的角落,同样有一个夜枭图案,下方有一行小字,却是中原文字:“持图者,可为‘夜枭’部临时盟友,示此图,可求有限协助。——枭七。”

枭七,想必就是这位斥候长的代号。这地图和短杖,是他留给后来同道者的最后馈赠。

林清羽强压激动,将地图仔细记在心中,然后与兽皮一起贴身收好。有了这幅图,前往隗山地宫的路径清晰了许多!虽然必定凶险,但总算有了明确方向。

她手持枭瞳杖,碧绿荧光照亮前路,继续沿着甬道深入。按照地图指示,穿过几条岔路,前方隐约传来汩汩水声,空气也变得更加潮湿。

很快,她来到一处地下暗河边。河水幽暗,缓缓流淌,不知去向。河岸一侧,有简陋的石阶通往对岸。而对岸,隐约可见一个更加开阔的洞口,里面似乎有微弱的天光透入——那应该是通往黑风坳更深处的出口,或者,是另一段秘径的起点。

林清羽正欲渡河,忽然,枭瞳杖杖头的碧绿宝石猛地光芒大盛!同时,她怀中的“镇痋司南”玉璧也剧烈震颤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

有危险!而且是极强的“痋”力反应!

她立刻止步,全身戒备,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暗河水面平静,对岸洞口幽深,并无异样。

然而,那嗡鸣与光芒却指向她的身后——来时的甬道!

林清羽霍然转身,只见幽深的甬道深处,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鬼火般,正悄无声息地、极其迅捷地朝着她所在的位置飘来!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甜腥腐臭气息,以及一种仿佛无数细足刮擦地面的、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不是人!是某种受“痋”力侵蚀变异的怪物!而且实力恐怕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敌手!

林清羽握紧枭瞳杖和“秋水”剑,背靠冰冷的岩壁,目光死死锁住那两点急速逼近的猩红光芒,体内太素真气与碧血菩提灵力高速运转,做好了搏命的准备。

而那怪物似乎也察觉到了枭瞳杖的威胁,在距离她约十丈处骤然停下,猩红光芒闪烁不定,发出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嘶吼,甜腥气息如潮水般涌来。

对峙,只在一瞬。

就在林清羽以为恶战不可避免之际,那怪物身后的甬道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越的、带着急切与警示意味的短促箫音!

是白衣客!他赶回来了?而且就在附近!

怪物闻听箫音,竟也浑身一颤,猩红光芒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嘶吼声戛然而止。它似乎对那箫音极为忌惮!

紧接着,一道月白身影如同鬼魅般,自甬道顶部一处阴影中飘然而下,落在林清羽与怪物之间!正是白衣客!

他手中青玉洞箫斜指,异色眼眸冷冷地盯着那暗处的怪物,周身散发着冰冷而强大的气息,竟将那甜腥腐臭之气逼退数尺!

“孽障,还不退去!” 白衣客厉喝,洞箫就唇,一缕尖锐如针的箫音疾射而出,直刺那两点猩红光芒!

怪物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啸,猩红光芒剧烈闪烁,似乎遭受重创,竟不敢再停留,转身便朝甬道深处仓皇逃去,那“沙沙”声迅速远去,甜腥气息也渐渐消散。

危机暂解。

林清羽松了口气,却并未放松警惕,手中枭瞳杖依旧紧握,看向白衣客的背影。他方才展现出的实力和对那怪物的震慑力,远超之前所见。

白衣客缓缓转身,目光首先落在林清羽手中的枭瞳杖上,异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夜枭’部的‘辟痋杖’?你竟找到了枭七的遗泽?” 随即,他又看到了林清羽肩头的新伤,眉头微蹙:“你遇到了‘夜枭’部现存的斥候?他们对你出手了?”

林清羽点点头,简要说了遭遇三个绿衣杀手以及获得金属片、找到此地遗骸和地图的经过,但隐去了传音者提及“白水或已堕”的细节,只道骸骨遗言提及“青峦被困地宫”,“白水失期”。

白衣客静静听完,眼神变幻,最终归于深潭般的平静。他摩挲着手中的“白水”玉佩,那点暗红血沁似乎黯淡了些许。

“枭七……是我的旧识。”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沙哑,“当年……我确因故未能如期赶至隗山,致使他们孤军奋战,最终……这是我的过错。”他顿了顿,看向林清羽手中的地图,“既然你已得到枭七留下的地图,那便按图索骥。隗山地宫情况复杂,外围有数层防护与迷宫,这地图至关重要。”

“前辈方才去了何处?可曾找到古榕秘径确切入口?”林清羽问。

“黑风坳深处确有古榕,但已被毁,只剩残根。那里留有激烈打斗痕迹和……血痋教高级教徒的‘痋引’标记。秘径入口也被破坏坍塌。”白衣客语气凝重,“看来血痋教已知晓这条秘径,并试图封堵。我们需尽快行动,赶在他们彻底封锁所有通道之前,进入地宫。”

他看了一眼林清羽的状态:“你伤势如何?内力恢复几成?”

“外伤无碍,内力约六成半,碧血菩提灵力化纳不足三成。”林清羽如实道。

“勉强够用,但地宫之中,凶险莫测。”白衣客沉吟道,“沿此暗河向前约五里,有一处隐蔽水洞,可直通隗山外围一座废弃的祭祀坑,那是地图上标注的一条备用路径,或许尚未被完全封锁。我们需即刻出发。”

林清羽没有异议。两人不再耽搁,由白衣客引路,林清羽手持枭瞳杖照明,一前一后,沿着暗河边缘的狭窄石道,向着幽深未知的前方疾行。

暗河水流渐急,水声轰鸣。通道曲折向下,地势越来越低,气温却反常地逐渐升高,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仿佛熔岩与硫磺的气息。岩壁的颜色也由暗黑转为暗红,触手温热。

根据地图显示,他们正在接近隗山的地热活跃区域,也是当年“镇痋塔”镇压“腐心妖莲”时,借助地火之力的关键地带。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隆隆的巨响,并非水声,更像是……地火奔腾,岩石摩擦的沉闷轰鸣!同时,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空气中硫磺味浓烈刺鼻。

拐过一个急弯,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却又令人心惊!

前方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洞窟,洞窟中央,是一个沸腾翻滚的、散发着暗红色光芒的岩浆湖!热浪扭曲了空气,湖面不时炸开巨大的气泡,溅射起炽热的浆液。而他们所在的通道出口,就在这岩浆湖上方数十丈高的峭壁之上!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天然形成的石梁,如同鬼斧神工,横跨岩浆湖,通向对岸一个黑黢黢的洞口。石梁宽不过尺余,下方就是万丈熔岩,灼热气浪不断上涌,烤得人皮肤发烫,呼吸艰难。

地图上标注的“地火熔心桥”,就是此处!

而此刻,在那摇摇欲坠的石梁中段,赫然站立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们,身形高瘦,穿着一件残破不堪、依稀能辨出原本是月白色的长袍,长发披散,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站在那里千年万年。他手中似乎也握着一管洞箫,颜色灰败。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以那人为中心,石梁两侧的虚空之中,竟然漂浮着数十点碧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磷光,缓缓旋转,组成一个诡异的阵势,封锁了石梁的去路。每一朵磷光之中,都隐约可见一张扭曲痛苦的人脸虚影,发出无声的哀嚎。

白衣客的脚步,猛然顿住。他死死盯着石梁上那个背影,握着青玉洞箫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异色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无比的、混合着震惊、痛苦、难以置信以及……滔天怒意的剧烈波动!

林清羽也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那人是谁?为何白衣客反应如此巨大?那些碧绿磷光和人脸虚影,又是什么邪恶阵法?

就在两人惊疑不定之际,石梁上那个仿佛亘古存在的背影,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一点一点地转了过来。

一张苍白、枯槁、布满诡异黑色纹路、却又与白衣客有着六七分相似的面容,映入林清羽的眼帘!

那人双眼空洞,毫无神采,嘴角却咧开一个极其僵硬诡异的笑容,一个干涩沙哑、仿佛两片锈铁摩擦的声音,在这灼热的地窟中幽幽响起:

“师……弟……你……终……于……来……了……”

“我……等……你……好……久……了……”

师弟?!

林清羽如遭雷击,骇然看向身旁气息剧震、几乎难以自持的白衣客!

这石梁上形如鬼魅之人,竟是白衣客的师兄?!那他此刻的状态……是人是鬼?是敌是友?那封锁石梁的碧绿磷光阵,又是何物?

灼热的地窟中,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杀机与诡谲,如同下方沸腾的岩浆,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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