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言情 > 和纨绔世子联手后 > 第79章

第79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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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二?裴二?你手怎么这么凉?”耳边又开始嗡嗡作响。

但这一次,是熟悉的声音,是他梦寐以求的声音。

裴景琛的整颗心宛如被人拉扯,被劈成两半,在冷与热中交替,他的呼吸渐渐粗重,心跳毫无预兆地加快。

残余的意识缓缓回笼,青年的眼前清明一瞬,看清了面前的少女。

熟悉的面容,如画的眉眼,清浅的呼吸。

隐约间,裴景琛竟发觉自己分不清耳畔那些交杂在一起的声音,一眨眼,面前似乎又转变成了那样血淋淋的场景。

他缓缓伸手,碰了碰少女白皙的脸颊。心绞痛得愈发严重,痛感一阵强过一阵,喉咙里彷佛含了一口铁锈,涌上腥甜的血味。

咫尺之间,青年好似确定了什么,终于长舒一口气,鲜血顺着他的嘴角往外溢。

秦姝意却慌了神,连忙伸出帕子去挡,素白的锦帕很快被染红,少女又伸出手,替他拭去汩汩流出的血。

“怎么会这样?裴二,怎么会突然流这么多血?怎么会突然吐血?!”

少女的眉眼间染上郁色,朝四周的宫人高声催促道:“太医,去找太医!快去!”

裴景琛却摇了摇头,拂下她的手,强撑出一抹笑,“别怕,别慌。”

“裴二,你有事瞒着我对不对?”少女的音调不复往日清脆,夹着担忧,将他扶起,“你说啊,到底怎么了?”

青年并未回答,目光落在少女殷红的手掌上,他岔开话题,叹道:“我曾经说过,不会让你脏了手的,如今却食言了。”

秦姝意的下巴抵在他的发上。

裴景琛隐隐感觉到冰凉的液体落在自己的手上,一滴滴彷佛砸进他的心中,将他的手背烫出窟窿。

“裴景琛,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一丝一毫都不瞒着。”少女的身子微颤,彷佛是在哀求,“你别吓我,好不好?”

“你说过,你要帮我报仇的;你说过,要陪我去广济寺还愿的......”少女的话彷佛说不完,一字一顿,“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做过。”

青年含笑听她说着这桩桩件件的事,可是浑身的力气却在渐渐流失,宛如被人抽干精魂的将死之人。

十年前,他患上了这样奇怪的心绞症,遍寻天下名医而无法。

后来日子一长,熬过几次鬼门关,渐渐地也就不再把这样的病当回事。

没想到今日,还是死在了痼疾之上。

自从在扬州时,他耳边每每响起那样奇怪的声音,都心如刀绞;声音愈清楚,他的痛苦便愈浓烈。

让他听清,又要他的命。

环环扣扣,皆是死局。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如今竟完全分不清盘桓在脑海中的往日,与身边的今日。

坐似火烧身啊,真是剥肤之痛。

只不过此刻他尚且庆幸,还好如今承担共感之痛的是自己,而不是秦姝意。

倘若是她,不知又会有多痛苦?

“抱歉,我有心疾,没告诉过你,让你嫁给了一个短命鬼夫君。”

裴景琛的语调听起来轻松极了,全然没有行将就木的悲哀。

秦姝意紧紧地抱着他,分毫都不肯撒手,她低声开口,又彷佛是自言自语。

“裴二,你死了我会改嫁!我去嫁给萧承豫,嫁给杨公子,贩夫走卒、戏子小倌,我随便找个人,自然也有长长久久的下半生。”

青年轻笑一声,听上去虚弱极了,他低声道:“也好,也好。”

只是想到他刚才眼前出现的一幕幕,他又温声叮嘱道:“嫁谁都好,别嫁给萧承豫。”

嘴角的血越流越多,彷佛根本没有尽头,裴景琛咽了一口血,嗓音微哑。

“别嫁给他,他对你不好。”

“你过得很苦,我不放心。”

青年说完,自嘲一般,“两辈子,还是让旁人捷足先登。”

他的话音一顿,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人影,前后的所有事彷佛结成了一个圈,终于形成闭环,缓缓揭开最后的面纱。

握着秦姝意的手一紧,他一字一句道:“找朱六身边、那个曾与周永做过邻居的人,让他指认赵家当年逃走的两个小姐,他认得的。”

“找太子共商对策,让成均去,你不要怕。”

随着脑海中一道道场景如走马般闪过,青年想叮嘱的事也愈来愈多。

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每说一个字,都在咽着喉咙中涌上来的血。

裴景琛撑着最后的力气擡手,似乎想要再摸摸她的脸,却终究是在一寸之间重重地垂下去。

“好不甘心啊,夫人......”

不甘心只陪了她如此短暂的时光;不甘心离她而去;是不甘心,亦是,不放心。

最后的话没有说完,那双素来神采奕奕的丹凤眼已然缓缓闭上,鼻下呼吸浅得彷佛感知不到,他的温度渐渐冷下来。

秦姝意却如坠冰窟,整张脸木然,揽着他的手越来越紧,眼底是遍布的红血丝。

“裴景琛,我会怨你一辈子的。”

分明是埋怨的话,少女却语调平缓,波澜不惊,彷佛怀里的人只是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你就是个混蛋,无情无义的混蛋,比萧承豫还可恨。”

她的眼眶干涩,已经流不出眼泪,看着满手的血,心中一凛。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给了她温暖,让她体会到了真正的夫妻情意。

可却又凉薄至极,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转眼却将她一个人狠狠抛下。

明明他们的生活平静美好。

明明她才刚刚得知那些尘封两世的情谊。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他为她喊一声怨;为她辗转千里;为她冒天下之大不韪弑君。

她还没来得及报答他,怎么他就忍心睡着呢?

秦姝意曾觉得自己何其有幸,得天道垂怜,重活一世,有了重新选择的机会。

她保住了整个尚书府,保住了兄长的信仰,保住了自己的自由身,保住了在萧承豫面前能够选择的权利,甚至保住了凝姐姐的一生。

此生她无愧于任何人,可是现在却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夫君离开。

秦姝意不禁放空思绪,只觉得往日那些本就令她生疑的小细节,如今也有了答案。

成婚之前,这人接连两次吐血;在扬州时,他时不时地出神;叶老大夫特意将她支出去后,裴景琛突然要说去广济寺上香。

他明明自幼习武,缘何身子骨这般差?秦姝意见过心悸之人,倘若保持着平顺的心绪,至少也能活过三十岁。

可是裴景琛现在才刚及弱冠之年。

叶伯分明是名满临安的医者,裴景琛有痼疾,他却突然建议世子去广济寺;只有一个原因。

秦姝意合上双眸,彷佛已经想到了他们的对话。

得道高僧能解决的事,可不是世俗之间的病痛,而是天、是命,是用药草治不了的心病。

何况那是玄空,是初见就认出她身份的大师。

少女跪着的双腿已然麻木,一双桃花眼中是凌厉的亮,彷佛寒夜里的一把刀,锋芒毕现。

她伸出攥得发白的手指,替青年将散乱的长发撩起,露出一张苍白俊美却毫无生机的脸,彷佛承诺般地执拗开口。

“裴二,既然我能活,那你也能活,你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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