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7章 树精拉尿(2/2)
“这是中了极阴的邪寒,不像普通的伤寒。”孙先生皱着眉头,一边让人熬驱寒的姜汤、艾草,一边掐人中、扎针。可一番折腾下来,刘老幺虽然睁开了眼,人却像是丢了魂,眼神直勾勾的,嘴里开始反复念叨一句话,声音嘶哑,透着无穷的恐惧和寒意:
“树精……树精尿我身上了……好冷……冻死我了……它尿回来了……尿回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用手抓挠自己的胸口、脖颈,好像那里真有冰冷黏湿的东西附着着。更奇的是,凡是他抓挠过的地方,不一会儿就会泛起一片不正常的青灰色,摸上去凉浸浸的。
孙先生摇头:“这像是冲撞了山里的精怪,被‘阴秽’之物反侵了体。光用药石,怕是不顶事。”
消息传开,村里炸了锅。老人们连连叹息:“看看,看看!早说了不能对松公公不敬!刘老幺这是被树精的‘阴尿’浇了身啊!”“造孽哟,那树洞通着地阴,几百年的寒气都聚在里面,人尿是污秽,泼进去惹恼了树灵,可不是把里面的阴寒秽气给引出来了?”
刘老幺的大哥刘老大闻讯赶来,看着弟弟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是气又是急。气他不听人劝,急他性命难保。有人出主意:“快去求松公公饶命吧!准备香烛供品,好好赔罪,兴许还有救。”
刘老大没法子,赶紧备了香烛、纸钱、三牲果品,又请了村里最懂老规矩的陈三爷出面,一行人战战兢兢来到南山坳老松树下。
陈三爷点燃香烛,摆好供品,对着老松树深深作揖,口中念念有词:“松公公在上,小民刘老幺,酒后无状,冲撞了您老人家。他年轻不懂事,现已遭了报应,身染阴寒,性命垂危。万望您老人家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高抬贵手,饶他一条小命。我等回去必定严加管教,并为您重修供奉,不敢再有怠慢……”
陈三爷祷告完,那一直盘旋在树洞附近的阴冷气息,似乎淡了些。但刘老幺被抬回家后,情况并未立刻好转,仍旧时昏时醒,喊着冷,身上青灰色的印记也没消。
村里最年长的百岁阿婆被人搀着来看了一眼,颤巍巍地说:“树精的‘阴尿’入了骨髓,光赔礼道歉,散了外邪还不够。这寒毒钻了心,得用‘活火’慢慢焙,还得有样引子……”
“引子?啥引子?”刘老大急忙问。
百岁阿婆浑浊的眼睛看向南山方向:“解铃还须系铃人……惹恼了山灵,总得付出点诚意。去,找那松树老根附近,最向阳处长出的、今年新发的嫩松枝,取三寸九分长,要带着清晨露水的。再取树下最干净的一捧土。用这土和露水,和着朱砂,在他心口画个‘阳火符’。然后,每天正午,用艾草炙烤那符咒对应的位置,连炙七天。记住,取松枝和土的时候,要心诚,要赔罪,不能伤了树根。”
刘老大记下了,第二天天不亮就带着供品,虔诚地跪在松树前磕头赔罪,然后小心翼翼地取了向阳的嫩松枝和干净泥土。回来按照阿婆说的,和着露水朱砂,在刘老幺心口画了个复杂的符纹。
说来神奇,那土和松枝的气息一靠近,刘老幺似乎安稳了一些。等到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孙先生用特制的陈年艾条,隔着薄布,炙烤刘老幺心口画符的地方。艾火的热力透进去,刘老幺浑身开始冒冷汗,那汗珠竟然也是冰凉的,带着淡淡的腥气。他痛苦地蜷缩起来,嘴里不再喊冷,而是发出含糊的呻吟。
一连炙了七天,刘老幺身上那青灰色的印记慢慢变淡、消失,体温也逐渐恢复了正常。人虽然还是虚弱,但眼神清明了,也能喝点粥水了。只是整个人像是大病了一场,瘦脱了形,原先那股混不吝的劲儿再也看不到了,变得沉默寡言,尤其怕冷,不到深秋就得裹上厚棉袄。
至于那棵老松树,后来再没人敢对它不敬。刘老幺捡回一条命后,逢年过节,总要去树下恭恭敬敬磕个头,默默放上一份简单的供品。而村里教育孩子,也多了一句现成的话:
“可不敢对着老树洞撒尿!忘了刘老幺是咋病的?那树精的‘尿’,可比三九天的冰刀子还厉害,能钻到人骨头缝里去!”
从此,南山坳那棵老松树的树洞,在月光下显得更加幽深静谧。偶尔有夜归人路过,似乎还能听到极其轻微的、仿佛老木叹息般的“嘎吱”声,伴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凉气。大家都远远绕开走,心里明白:有些古老的东西,你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山精树灵,或许就活在老一辈的告诫里,活在那些看似荒诞、却用教训写成的故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