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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6章 无声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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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惊呆了。

王屠户见状,转身就想跑,被衙役拦住。疯和尚指着他笑:“你跑什么?心里有鬼才跑。”

李县令盯着王屠户:“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王屠户脸色煞白,冷汗直流,可就是不说。说来也怪,他明明能说话,却一个字也不肯吐。

疯和尚又说:“他不说,我替他说。上月十五,他在邻县杀了一头病牛,混在好肉里卖。有人吃坏了肚子,找他理论,他反把人家打了一顿。那人回家没几天就死了,是不是?”

王屠户腿一软,瘫倒在地:“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疯和尚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老天爷都知道。”

他转向李县令:“大人,这场雨不是天灾,是天眼。老天爷看这世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分不清了,就下一场雨,让人把心里的话都亮出来。”

“那些淋了雨说不了话的,都是心里藏着事,或大或小,或轻或重。那些淋了雨还能说话的,要么是心里坦荡,要么是藏得太深,连自己都骗过了。”

“像赵二赖子,他虽然偷鸡摸狗,但都是小恶,心里不藏奸,所以还能说。像孙寡妇,捡钱不还,心里一直愧疚,所以说不出来。像王屠户,害了人命却不知悔改,连雨都洗不净他的心,所以能说,却不敢说。”

李县令听得心惊,在纸上写:“那本官为何也说不了话?”

疯和尚看了他一眼:“大人自己心里清楚。”

李县令沉默了。他想起来,上月审理一桩田地纠纷,明明知道是张家强占李家的地,却因为收了张家的礼,判了个糊涂案。这事他一直压在心底,谁也没说。

疯和尚又笑:“大人不必担忧。这场雨不过三天,三天后,该说话的都能说话了。只是这三天里,说不出话的,都该好好想想,自己心里藏了什么。说得出话的,也该想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清白。”

说完,疯和尚转身就走,边走边唱:

“天下一场无声雨,洗尽人间万千语。

真话假话难分辨,唯有心知肚与底。

三日之后声自还,只是人心可还清?

若还不清再下雨,下到海枯石烂时!”

歌声渐远,人已不见。

李县令呆立半晌,忽然提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让衙役贴到县衙外:“本县三日内,设‘心声堂’。凡心中有愧、有话难言者,可来堂前书写告白。三日后雨过声还,前罪酌情减免。”

告示一出,县城里又热闹起来。不会说话的人们,排着队到县衙前,借纸笔写下自己藏在心里的事。

有孩子写偷吃了邻居家的枣;

有媳妇写瞒着婆婆攒私房钱;

有商人写以次充好;

有书生写考试作弊;

有丈夫写在外拈花惹草;

有妻子写嫌弃婆婆年老……

一桩桩,一件件,平日里藏着掖着的事,都摊在了阳光下。

赵老汉和铁柱也来了。铁柱写的是,去年跟人打架,把人推河里了,幸好那人会水,没出事,但他一直没敢说。赵老汉写的是,三十年前跟弟弟分家,多占了一亩地,弟弟早死了,他一直愧疚。

写完了,父子俩对视一眼,忽然都笑了。虽然还说不出话,但心里那团堵着的东西,好像松动了。

第三天,太阳照常升起。

赵老汉一早醒来,咳嗽了一声。就这一声,让他愣住了——他能出声了!

“铁柱!铁柱!”他喊道。

铁柱从屋里跑出来:“爹!我能说话了!”

爷俩高兴得抱在一起。外头渐渐有了人声,先是零星几声,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孩子的哭闹,妇人的叫骂,商贩的吆喝,狗叫鸡鸣,县城又活过来了。

李县令站在县衙门口,听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喧闹,长长舒了口气。他能说话了,但他决定,明天升堂,第一件事就是重审张家强占李家田地案。

至于王屠户,已经被收押,等待邻县来提人。赵二赖子写了保证书,说以后一定改过自新,找正经活干。

那场无声的雨,就这么过去了。

但县城里的人都记得,有那么三天,他们说不了话。记得那些写下的、没写下的秘密。记得心里藏事的那种堵。

后来有人说,那疯和尚是菩萨化身,来点化世人的。有人说,是玉皇大帝看人间太吵,分不清真假,才下了这场雨。还有人说,那是地府里的判官笔没了墨,借人间的真话当墨汁。

说什么的都有,但有一点是共识:从那以后,县城里说谎的人少了,做事凭良心的人多了。倒不是怕再下一场无声雨,而是知道了,有些事瞒得过人,瞒不过天,更瞒不过自己的心。

赵老汉常跟孙子讲这个故事,讲到末尾总会说:

“娃啊,记住喽,人这一辈子,可以没钱,可以没势,但不能心里藏鬼。心里干净,睡得踏实,吃得香甜。就是再下一场无声雨,咱也不怕,该说啥说啥,该笑啥笑啥。”

孙子问:“爷爷,那雨还会下吗?”

赵老汉望着天,眯着眼:“说不好。但咱只管把心放正了,下不下雨,咱都踏实。”

远处,不知谁家的孩子在唱童谣:

“无声雨,洗心雨,淋了说话要凭据。

真话亮,假话藏,心里有鬼无处躲。

三日过,声自还,只是人心可曾安?

若不安,等雨来,洗净人间万千语……”

歌声飘得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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