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碧海伏奇兵,雷火诛恶鲨(1/2)
天穹之下,海风正劲。
玄东海域的晨雾尚未散尽,大片苍灰色的云如兽腹翻卷,遮住了半边的天日。海面映着云影,浪花如一层层起伏的鳞甲,在寒光下闪着冷意。
穆烟玉立于旗舰“霜羽号”船首,衣袍猎猎,双眸映着海天一线的微光。她的手中握着一卷海图,指尖顺着那条被赤线圈出的弧形航道缓缓描摹,心中已有了几分笃定。
那是海盗常出的水域——地势险恶、潮流复杂,风向无常,唯熟悉水性的船队方能勉强行驶。
她回首,玄锋军水师列阵整齐。五艘重舰、十二艘轻舟分列两翼,桅杆上悬着玄朝的赤纹旗,旗上火纹暗光流转。水兵们披甲执弩,个个神情肃然。海风拂过他们的盔甲,发出细微而冷硬的撞击声。
“此战若胜,不仅诛盗寇,更可截断那股暗流。”穆烟玉轻声道。她的语气平静,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杀意。
副将段鸣躬身道:“探子报来,前方百里,已见不明船影三艘,行迹诡秘,似在故意放慢速度。”
“放慢速度?”穆烟玉抬眼,目光冷厉,“呵,怕是知道我们在等他们。”
她抬手一挥,命令传出:“列阵不动,隐旗。轻舟三队先行潜伏,不得惊扰。玄锋伏军,听号而动。”
远处的海面上,雾色更浓,像一张巨大的帷幕。穆烟玉心底清楚,那雾下藏着的,不只是几艘盗船,而是某种更深的意图。
这片海,静得过头。
她闭上眼,听浪声。每一次浪拍在船身上,都是命运在敲击。那声音里有一种隐忍的节奏——风暴之前的脉动。
“传我令,诱饵商船可前行。”
海风骤转。被伪装成皇商货舰的“鸿海号”缓缓驶出,桅顶旗帜换成商标的金纹锦缎。船身庞大,满载的货舱似乎沉甸甸压得船体微倾。数十名伪装成水手的玄锋军兵士忙碌其间,表情与动作无懈可击。
穆烟玉站在高处,静静注视着那艘船远去。她知这次伏击是险局——若一切顺利,可连根拔起海上势力的暗枝;若有闪失,那些埋藏的线索便会永远葬于波涛之下。
天光愈暗。
浓云层层叠叠压低,风向忽而转为东南,带着咸涩的潮味。穆烟玉嗅到一种熟悉的气息——暴雨将至。
她心头一紧。若此刻海盗出没,战况将愈发难控。
然而,她等的就是这种“难控”。
“报——!”前哨小艇急速归返,一名水师士兵扑通一声跪在甲板上,声音被风浪掩去半截:“将军!前方六十里,发现不明快船五艘,成扇形逼近‘鸿海号’!”
船阵微震,众人神色一变。
穆烟玉眯起眼。五艘快船——数量比预料多。对方的布局更像是一场试探。
“稳阵。”她声音沉如铁,“待他们靠近,再起雷火。”
风浪起处,“鸿海号”犹如独舟,被围在风暴的中心。
天穹压下第一道雷光,银蛇划破云层,照亮那五艘快船的身影——船体修长、桅杆短小,明显为速度而生。更令她心头一紧的,是那些船头上闪烁的金属寒芒——弩炮!
“鹰翔制式……”穆烟玉轻声低语,目中光冷如冰,“果然是你们。”
雷声骤作。
快船疾驰而来,海浪拍击船身如巨鼓连响。敌船首尾相呼,投掷着燃油瓶,火光瞬间在风浪间炸开,化作片片跳跃的鬼焰。
“放!”穆烟玉一声令下。
隐藏在海面下的轻舟瞬间破浪而出,如同一群银鳞巨鱼。数十只玄弩齐发,火线交织,子母雷弩爆开,一连串轰鸣在海面掀起滚滚浪柱。
对方显然未料到这一击如此猛烈,首尾两艘快船当即起火。
“转舵!压左翼!”穆烟玉步履稳健,站在甲板中央,长发被风扬起,她的声音在狂风雷鸣中仍清晰如刃。
玄锋军的伪装商船骤然反击,舱盖掀开,火铳一齐亮出,火光映红水面。敌方登船的盗寇措手不及,数人被直接击落海中。
那一刻,海面成了炼狱。
火与水交织,雷声与弓弦同鸣。
穆烟玉看着火光中冲来的敌首——一个披着黑鳞甲、背负短刃的高大男子,步伐稳健,显然非普通盗匪。她手中长枪抖出一串银光,脚下甲板碎裂,身影一掠,直迎上前。
“玄朝水师?呵,早该想到!”那人怒喝,刃光如电。
“既知,还敢来此!”穆烟玉声冷,枪势一卷,金属交击的火花如流星散落。两人影交叠于火光之中,杀意逼人。
她招式迅猛,内劲凝寒,长枪贯风而出,如海浪翻卷,将那人逼退数步。
“拿下!”她喝道。
数名玄锋军随即扑上,将敌首死死压制。男子奋力挣扎,却被穆烟玉一脚踢中胸口,重重摔在甲板上。
“押下去。”
海面风势更急,残火与浪花交缠。被击毁的敌船正缓缓下沉,桅杆断裂,碎木漂浮。雷声再次滚动,像天在低吼。
穆烟玉抬头,望向远方那片未散的浓雾。她心底清楚,这只是开端。
“收舰,救人,取证。”她沉声吩咐。
被俘的盗寇被押至旗舰甲板,个个狼狈。那些缴获的武器被堆成一堆,铁光闪烁,细节之处,确是鹰翔国工匠特有的制式——尤其弩机上的细齿、船舷的桨枢结构,都非民间可得。
“磨去徽记。”副将段鸣低声道,“果然如将军所料。”
穆烟玉微微颔首。她蹲下,捡起一柄短弩,手指轻抚过那被刻意打磨的徽章残痕。那一瞬,她的眸色深如潮涌——鹰翔国……你们的手,伸得太远了。
夜幕渐沉,火光在海面上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黑。
“启程,回京。”穆烟玉低声道。
她立在船首,目光越过滚滚浪涛,凝向天际的微光。
她知道,今晚的胜利,只是表象。真正的敌人,仍隐在深海之下,如鲨伏影。
而玄朝的锋刃,才刚刚出鞘。
海风渐寒,雾气被晚潮卷入深处。天际的雷光逐渐远去,只余海浪拍击船身的低吟。
穆烟玉立在船首,风吹乱她的鬓发。那一头乌发被海潮浸得微湿,几缕贴在颈侧,带着海盐的涩味。她指尖仍残留着血的温度,枪锋冷透,夜色寂然。
甲板上,士兵们忙碌着收拾残骸。破碎的木板在浪下浮沉,偶尔撞击船体,发出沉闷的声响。火光被浪吞噬,只余黑暗中一点一点的星光,如碎银洒落海面。
“将军,俘虏已审出数名。”段鸣踏水而来,盔甲未卸,满身湿气。
穆烟玉未转身,只淡淡道:“说。”
“他们皆为海盗‘黑鳍盟’残部,自称受雇于鹰翔商会……但供词矛盾。另有一人声称,数日前曾有一名穿玄衣的使者登船,携玄朝金印信物。”
“玄朝金印?”穆烟玉眉心微蹙。
“是。”段鸣沉声,“属下怀疑……内有人通敌。”
穆烟玉沉默了片刻。海风拍在她的面庞,像冰冷的手。她的指节微微收紧,甲骨间的青筋浮起。
“将那人押来。”
不多时,两个士兵押来那名俘虏。那人瘦削,面上被海水与血污糊成一团,仍强作镇定。
“你说,有人持玄印来找你们?”穆烟玉声音低而稳,如海底暗流。
“是……是一位官使,穿玄衣,自称奉某王之令,令我等在玄东水路设伏,以扰商道。”那人声音颤抖,“我等不识真假,只认得印章……那印,是赤金铸成,三爪凤纹——”
穆烟玉心头一震。
“三爪凤纹……”那是——内印。
她忽地抬眸,目光中闪过寒光。若那真是内因,那意味着——这场海战背后,不只是鹰翔的试探,更有人在京中布网。
“可曾说是哪位王?”
“……他说,只需称呼‘殿下’即可。”
穆烟玉目光沉冷,转过身,盯着他片刻。那一瞬,海风似被凝固。
“杀了。”
那人还未来得及叫喊,副将已挥刀,一声闷响,血溅甲板。
穆烟玉没有回头,只静静望着前方的海。她的眸底有一种深不可测的冷意,仿佛能穿透夜色,看见海下翻滚的暗潮。
“收拾干净。此事,除我之外,不得外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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