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时之茧的呼吸频率(2/2)
橡胶内衬粗糙的纤维摩擦着我的皮肤,带来一阵刺痒与灼痛,那种触感……太熟悉了。
我猛地扭头看向密室的墙壁,那些看似随意的磷粉涂抹痕迹,此刻在我眼中,其磨损的模式,竟然与我脸上这块面罩内侧的纤维磨损痕迹,完全吻合!
一个尘封的记忆碎片被猛地撬开。
我突然嗅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不是磷粉的腥甜,而是一种铁锈混杂着陈旧墙灰的气味。
这味道……我12岁那年,被父亲锁在老宅地下室时,墙壁上就散发着一模一样的味道!
耳边仿佛响起童年时滴水的回音,潮湿的霉味钻进鼻腔,胃部一阵翻涌。
恐惧和领悟同时攫住了我。
我明白了林疏桐的意图。
她不是要杀我,她是要我重现某个瞬间。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回忆三年前那个绝望的雨夜,回忆我搭档在通讯器里最后传来的、那急促而微弱的呼吸声——那声音曾在我梦中反复回放,每一次都像刀割喉管。
我开始模仿,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肺部的每一次收缩与舒张,让自己的呼吸节奏,与那段死亡的旋律完全重合。
一吸,一顿,两呼……
就在我完成第三个循环的瞬间,我手心里的警号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啸。
那不是金属的摩擦声,而是一种由磷火燃烧发出的警报,音调尖锐而诡异,和林疏桐母亲手术室里泄露出的录音中,那台生命维持仪最后的警报声同源!
警报声中,我们脚下的地面剧烈震动。
以房间中心为圆点,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缝瞬间迸开,坚硬的地面如同被无形巨手撕裂,向两边缓缓沉降。
一个深不见底的池子从地底升起,池中翻涌着白色的寒雾,那是液氮。
而在这极低温的液氮表面,竟然覆盖着一层不断变化的、由光线构成的复杂纹路。
我认得出来,那是声纹,是根据我们两人DNA序列转化而成的、独一无二的声纹终止码。
“闭环在吞噬我们的记忆!”林疏桐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喊。
我看到她那只晶体手臂,在磷火警报的共振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指尖开始碳化,变成焦黑的粉末,簌簌掉落。
她生命正在被这个我们亲手开启的装置吞噬。
再没有时间犹豫。
林疏桐用尽最后力气,将那把沾满她鲜血的手术刀,狠狠刺入了下方的液氮池中。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冰冷的手术刀像投入水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涟漪。
池底突然亮了起来,两束光从中射出,在翻涌的寒雾之上,投射出两个巨大而清晰的全息影像。
一个是我的父亲,穿着白大褂,表情严肃。
另一个,是林疏桐的母亲,穿着手术服,神情悲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他们两人,我们血脉的源头,正以一种诡异的同步姿态,用手指在空气中书写着什么。
他们的动作缓慢而庄重,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我看得分明,他们书写的,是同一串数字——我搭档的那枚警号。
更让我感到不寒而栗的是,他们的书写方向,是逆时针的。
像在倒转时钟,像在违抗某种不可见的法则。
我死死地盯着那两道身影,盯着他们笔画的轨迹。
寒气从脚底的池子里升腾,几乎要将我的骨头冻僵,靴底结出一层白霜,每一步都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可我的视线却被牢牢锁住,无法移开分毫。
在他们的影像之间,在他们划出的同一个警号轨迹上,我似乎看到了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某种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差异,正潜藏在那两道看似完全同步的光芒背后。
那差异如同一根针,轻轻刺破了这幅完美对称的、令人绝望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