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章 曾思策马平风浪,今倚柴门望雁回(2/2)
岳谦看着台下的将士,心中满是欣慰与沉重。他知道,这些将士都是忠勇之人,是大吴的希望,也是谢渊的骄傲。他转身看向西市的方向,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挡不住他眼中的坚定。他心中默默祈祷:“谢大人,您放心去吧!京营的将士们不会忘记您的恩德,我岳谦也不会忘记您的教诲!日后若有机会,我定要为您平反昭雪,清除徐党,完成您未竟的事业,守护好您用生命换来的大吴江山!”
京城的大街小巷,早已被浓重的悲伤笼罩。瓢泼大雨之下,原本还算热闹的街市变得冷清,街边的商铺纷纷关上店门,或放缓了生意。掌柜的与伙计们聚集在门口,脸上满是惋惜与悲愤,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袍,他们却浑然不觉,只是望着阴沉的天空,望着西市的方向,默默流泪。
挑着担子的货郎停下脚步,放下担子,从怀中掏出一小束香,点燃后插在路边的泥土里。香火在雨幕中微弱地燃烧着,冒着袅袅青烟,很快便被雨水打湿,熄灭在泥泞中。货郎对着西市的方向重重磕头,口中喃喃:“谢大人是忠臣啊…… 青木之变守京师,晋豫大旱活万民,这样的忠臣怎么就落得这般下场?陛下糊涂啊!”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泪水混着雨水,顺着脸颊滚落。
巷弄里,老人们拄着拐杖,冒着大雨,相互搀扶着聚集在一处。他们大多头发花白,皱纹满脸,有的甚至步履蹒跚,却依旧坚持着来到巷口的空地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从怀中掏出一张谢渊的画像 —— 那是晋豫大旱时,百姓们为感谢谢渊而画的,画像上的谢渊身着布衣,面带微笑,眼神中满是悲悯。老者将画像挂在墙上,摆上几盘简单的水果与香烛,点燃香烛,对着画像深深鞠躬。
“谢大人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老者哽咽着说道,“晋豫大旱那年,我一家五口,眼看就要饿死了,是谢大人亲自将粮米送到我手中,还嘱咐我好好耕种,日子会好起来的。如今谢大人蒙冤,我们怎能不悲痛?” 老人们纷纷点头,有的抹着眼泪,有的低声啜泣,回忆着谢渊赈灾救民、镇守北疆的功绩,言语间尽是不平与惋惜。
孩子们不懂大人为何悲伤,却被这压抑的气氛感染,乖乖地躲在大人身后,不敢言语。他们看着大人们对着一幅画像磕头流泪,看着香烛在雨水中熄灭,看着雨水打湿画像上那个人的笑脸,心中满是懵懂。一位小男孩拉了拉母亲的衣角,小声问道:“娘,那个人是谁啊?你们为什么这么伤心?” 母亲蹲下身,抚摸着孩子的头,泪水再次滚落:“他是谢大人,是保护我们的大英雄,如今英雄要被坏人害死了。”
连街边的犬吠都变得低沉呜咽,像是在为这位蒙冤的忠臣悲鸣。几只流浪狗蜷缩在屋檐下,对着西市的方向,发出 “呜呜” 的叫声,与雨声交织,形成一曲悲壮的挽歌。雨水打湿了青石板路,倒映着阴沉的天空,倒映着百姓们悲伤的身影,整个京城仿佛被浸在一片冰凉的悲戚之中。
不少百姓自发地在家中设起简易的灵堂,摆放着香烛与水果,对着西市的方向焚香祭拜。有的百姓甚至冒着被镇刑司密探抓捕的风险,拿着香烛,前往西市外围的封锁线附近,想要为谢渊送行。可他们刚靠近封锁线,便被镇刑司密探强行驱散。
“不许靠近!奉镇刑司提督令,西市周边禁止聚集,违者以谢党论处!” 密探们手持利刃,厉声呵斥,眼中满是凶戾。百姓们不敢反抗,只能后退,却没有离去,只是站在远处,对着西市的方向默默流泪,默默祈祷。
“谢大人,您是冤枉的!” 一位年轻的书生,冒着大雨,高举着写有 “谢大人忠良” 的木牌,站在西市外围的街角,高声喊道,“徐党奸佞构陷忠良,陛下昏聩,滥杀无辜,天下百姓都为您鸣冤!” 他的声音嘶哑却坚定,穿透雨幕,传入周围百姓的耳中,也传入镇刑司密探的耳中。
几名镇刑司密探见状,立刻上前,想要抓捕这位书生。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上前阻拦,与密探发生冲突。“不许抓他!”“谢大人是忠臣,我们为他鸣冤何罪之有?” 百姓们的情绪激动,与密探推搡在一起,雨水与泪水交织,脸上满是悲愤与不屈。
书生趁着混乱,高声喊道:“谢大人一生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百姓!徐党的阴谋终将被揭穿,他们的罪孽终将受到惩罚!天下百姓不会忘记谢大人的恩德,历史也不会抹去谢大人的功绩!” 说完,他便在百姓的掩护下,消失在雨幕中。
镇刑司密探见状,只能悻悻而归,却也不敢太过放肆。他们深知谢渊在百姓心中的威望,若真的大肆抓捕无辜百姓,恐引发更大的动乱,到时局面将难以控制。只能加强巡逻,驱散聚集的百姓,却无法阻止百姓们对谢渊的哀悼与思念。
玄夜卫北司衙署内,气氛压抑而紧张。与京营、市井的悲戚不同,这里的空气充满了隐忍的怒火与决绝的意志。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被软禁在此,虽未被关押在牢房,却行动受限,身边布满了玄夜卫南司的密探,一举一动都在周显的监控之下。他的书房门窗紧闭,却依旧挡不住窗外的雨声,雨水打在窗棂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一记记重锤,敲在秦飞的心上。
谢渊明日午时将被处死的消息传来,秦飞心中悲愤交加。他猛地一拳砸在案上,震得案上的茶杯嗡嗡作响,茶水溅出,洒在桌面上,如点点血痕。他想起自己与谢渊的过往,想起谢渊对自己的赏识与提拔,想起自己率玄夜卫北司查案的日子。他曾找到徐党伪造密信、篡改账目的证据,却被周显率南司密探拦截;他曾试图营救张启,却只能让张启苟延残喘,无法出庭作证;他曾多次想将证据呈送陛下,却被徐党的势力阻拦,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渊被处死,心中满是愧疚与自责。
“谢大人,是我无能,未能找到足够的证据,未能救您于水火……” 秦飞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眼中满是血丝。他的目光扫过案上的卷宗,那些卷宗都是他查案时收集的证据碎片 —— 有徐党伪造密信的墨痕样本,有篡改账目的骑缝印鉴对比图,有证人的证词记录。这些证据,每一份都能证明谢渊的清白,却因徐党的阻挠,无法公之于众。
就在这时,一名玄夜卫北司的亲信密探,乔装成送水的杂役,悄悄潜入室内。他的衣袍被雨打湿,脸上沾着泥水,却眼神坚定,手中拿着一张折叠的纸条,递给秦飞:“大人,张启大人通过暗线传来消息,魏进忠私宅的密柜中,藏有记载徐党构陷谢大人、贪污腐败、通敌谋逆的密档!”
秦飞心中一喜,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张启虽身受重伤,左腿废折,却仍未放弃,找到了新的线索,这或许是为谢渊翻案的最后机会。他连忙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张启强忍伤痛写下的:“魏宅西跨院书房,密柜藏于书架之后,需鎏金钥匙开启,速取,晚则不及。”
秦飞立刻与亲信密探商议,想要设法潜入魏进忠私宅,获取密档。可身边布满了南司的密探,行动受限,想要顺利潜入并非易事。“大人,南司的密探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巡查一次,我们可以趁巡查的间隙,乔装成镇刑司的密探,混出衙署。” 亲信密探低声说道,“魏进忠私宅的守卫由镇刑司密探负责,我与其中一名小旗相识,可以通过他混入宅内,寻找密档。”
秦飞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事不宜迟,今夜便行动!无论能否成功,我们都要试一试,这是为谢大人翻案的最后机会,也是我们身为玄夜卫北司官员的职责!” 他深知此行凶险,一旦被发现,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还会连累北司的亲信,可他没有选择,为了谢渊,为了公道,他只能冒险一试。
两人仔细商议了行动细节,制定了应急预案。秦飞负责吸引南司密探的注意力,亲信密探则趁乱混出衙署,前往魏进忠私宅。夜色渐深,雨势依旧猛烈,为行动提供了绝佳的掩护。秦飞故意在室内大声斥责亲信,制造冲突的假象,吸引南司密探的注意力。南司密探果然上当,纷纷围拢过来,想要查看情况。
亲信密探趁机乔装成镇刑司的密探,拿着秦飞伪造的令牌,混出了玄夜卫北司衙署。他冒着大雨,一路疾驰,前往魏进忠私宅。魏进忠私宅的守卫果然由镇刑司密探负责,亲信密探通过相识的小旗,顺利混入宅内。他小心翼翼地在宅内搜索,避开巡逻的守卫,终于在魏进忠的书房密柜中,找到了记载着徐党罪证的密档。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却被魏进忠的亲信发现,双方展开激烈厮杀。亲信密探凭借着高超的武艺,杀出重围,却也身受重伤。他冒着生命危险,将密档藏在身上,一路狂奔,想要将密档送到秦飞手中。可他刚跑出魏进忠私宅,便被早已等候在外面的玄夜卫南司密探包围。
“交出密档,饶你不死!” 南司密探头目冷声道,手中的长刀在雨幕中闪着寒光。亲信密探知道自己无法逃脱,为了保护密档,他猛地将密档吞入腹中,然后拔剑自刎,以身殉职。鲜血溅在泥泞的土地上,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染红了一片,如同一朵悲壮的花。
南司密探见状,只能悻悻而归,却也未能得到密档。秦飞得知亲信密探牺牲的消息,心中悲痛欲绝,却也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他知道,密档虽毁,可张启提供的线索证明了徐党的罪孽,他必须活下去,继续寻找证据,为谢渊翻案,为亲信密探报仇。
谢渊明日午时将被处死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穿过雨幕,越过山川,传到了北疆边军。边军将士大多是谢渊当年镇守北疆时的旧部,对谢渊的忠勇与恩德感激涕零,得知恩公蒙冤将死的消息后,军心震动,个个面带悲愤,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宣府卫副总兵李默,曾是谢渊的亲兵,跟随谢渊征战多年,对谢渊忠心耿耿。他得知消息后,立刻召集边军旧部,在营中召开紧急会议。营账内,烛火摇曳,将士们围坐在一起,脸上满是悲愤,有的握紧拳头,有的低声啜泣,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怒火。
“将士们!” 李默的声音洪亮而悲愤,眼中满是血丝,“谢大人是我们的恩公,是大吴的忠臣!当年北疆告急,北元铁骑十万压境,是谢大人身先士卒,率领我们击退北元铁骑,收复失地;是谢大人为我们争取粮饷,改善军备,让我们能安心戍边,不再受冻挨饿!如今谢大人蒙冤,即将赴死,我们怎能坐视不管?”
他的话音刚落,营账内便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呼喊:“为谢大人报仇!”“请陛下明察!”“还谢大人清白!” 将士们的情绪激动,纷纷表示愿意跟随李默,前往京城请愿,甚至起兵反抗,营救谢渊。
李默看着将士们激动的模样,心中满是欣慰与沉重。他知道,这些将士都是忠勇之人,是谢渊的骄傲,也是大吴的屏障。可他也清楚,边军远离京城,路途遥远,且徐党早已在沿途布防,若贸然起兵,不仅救不了谢渊,反而会被徐党冠以 “谋反” 的罪名,整个边军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更重要的是,边军是大吴的屏障,若他们离开驻地,北元铁骑可能会趁机入侵,届时,大吴的北疆将陷入危机,无数百姓将惨遭屠戮,这绝非谢大人所愿。
“将士们,我理解你们的心情!” 李默抬手,示意将士们安静,“可我们不能冲动!谢大人一生为国,最希望看到的便是大吴江山稳固,百姓安居乐业。我们若贸然起兵,不仅救不了谢大人,反而会让北元铁骑有机可乘,毁了谢大人毕生守护的北疆安宁!”
他继续说道:“我们可以联名上书,向陛下请愿,陈述谢大人的功绩,揭露徐党的阴谋,请求陛下收回成命,令三法司会审,还谢大人一个清白。同时,加强边防戒备,清点武器弹药,防止北元铁骑趁机入侵,守护好谢大人用生命换来的北疆安宁。”
边军将士们听着李默的话,心中的激动渐渐平复,却依旧难掩悲愤。他们纷纷表示愿意联名上书,为谢渊请愿。李默立刻下令,起草请愿书。文书官在烛火下奋笔疾书,将谢渊的功绩一一罗列:青木之变守京师、晋豫大旱救万民、镇守北疆安边境、整顿军纪强军队…… 每一件都足以载入史册,光耀千秋。
请愿书写好后,李默带头签名,然后分发到边军各营,让将士们自愿签名。短短一个时辰,请愿书上便签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个名字都承载着边军将士对谢渊的爱戴与感激,对公道的期盼。有的将士甚至咬破手指,用鲜血签下自己的名字,以此表明自己的决心。
李默将请愿书密封好,派三名亲信快马送往京城,呈送萧桓。他知道,这封请愿书递上去,或许无法改变谢渊的命运,却也希望能让萧桓醒悟,让徐党有所忌惮,为谢渊争取一线生机。
与此同时,其他边镇的将士也得知了谢渊的消息,纷纷效仿,联名上书请愿。一时间,无数封请愿书从北疆、西北、东北等边镇送往京城,如雪花般飘向御书房。可这些请愿书,大多被徐党拦截,未能送到萧桓手中。徐党得知边军将士联名请愿的消息后,心中大惊,立刻下令,加强沿途的布防,拦截请愿书,同时令镇刑司密探前往边镇,监控边军将士的动向,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边军将士的请愿,最终未能改变谢渊的命运,却也让徐党感受到了民心与军心的向背,让他们意识到,谢渊的忠名与影响力,并非他们所能轻易抹去。雨依旧下着,北疆的风卷着雨水,吹过烽火台,吹过戍边将士的脸庞,他们望着京城的方向,默默祈祷,希望上天能保佑谢大人平安无事。
御书房内,萧桓独自坐在龙椅上,神色憔悴,眼神空洞。窗外的雨势依旧猛烈,雨水打在窗棂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一记记重锤,敲在他的心上。殿内烛火摇曳,映着他苍白的脸,龙袍上的蟠龙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仿佛要将他吞噬。
边军将士联名请愿的消息,通过蒋忠贤的暗中禀报,他已知晓。蒋忠贤将一封未被拦截的边军请愿书偷偷送到了他手中,请愿书上密密麻麻的签名,有的甚至是用血签下的,每一个名字都透着边军将士对谢渊的爱戴与感激,对公道的期盼。萧桓看着请愿书,心中的愧疚与悔恨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想起谢渊的功绩,想起谢渊在朝堂上直言敢谏的模样,想起谢渊在北疆浴血奋战的身影,想起谢渊在灾区奔走的足迹。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交织,让他无法平静。他知道,谢渊是忠臣,是国之柱石,处死谢渊,无疑是自毁长城。可他已经没有退路。
徐党的权网已经收紧。镇刑司的密探遍布宫城,玄夜卫南司掌控着宫门防务,吏部、总务府攥着官员任免与军需调度的命脉。他若反悔,徐党便会以 “偏袒逆臣” 为由,发动宫变,夺走他的帝位。南宫囚居的记忆如阴影般笼罩着他,那三年的屈辱与恐惧,让他不敢有丝毫动摇。
“谢渊…… 朕对不起你……” 萧桓喃喃自语,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龙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抬手,想要擦拭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他身为帝王,本应手握生杀大权,掌控天下命运,可如今,却被奸佞胁迫,牺牲忠良,保全自身,活得如此窝囊,如此可悲。
蒋忠贤垂首侍立在一旁,看着萧桓痛苦的模样,心中满是复杂。他身为内务府次长,深知帝王的无奈,也清楚徐党的嚣张。他想劝慰萧桓,却不知从何说起。在这官官相护、权柄旁落的朝堂,帝王也不过是一枚被权力操控的棋子。
“蒋忠贤,你说朕做得对吗?” 萧桓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茫然。
蒋忠贤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陛下,臣不敢妄议。但谢渊大人的忠名,天下皆知;徐党的野心,陛下也心知肚明。如今陛下复位未稳,需隐忍待机,待根基稳固,再徐图清除徐党,为谢渊大人平反昭雪,也为时不晚。”
萧桓缓缓点头,却没有说话。他知道,蒋忠贤所言甚是,可这 “隐忍待机”,却需要以一位忠良的性命为代价,需要以自己的良知为代价。他不知道自己能否等到那一天,也不知道大吴的江山能否等到那一天。
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大,仿佛要将这座巍峨的宫城淹没。萧桓看着窗外的雨幕,心中一片死寂。他知道,明日午时,谢渊将血染西市,而他将永远背负千古骂名。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谢渊的死能换来暂时的安宁,希望自己能有机会,为谢渊平反昭雪,为大吴扫清沉疴。
夜色渐深,雨势依旧猛烈,整个京城被一片悲戚与压抑笼罩。宫城之上,乌云更低了,仿佛要压垮这巍峨的宫墙;京城之中,悲声隐隐,与雨声交织,汇成一曲悲凉的挽歌。天地变色,人心同悲,这突如其来的异象,仿佛是上天在为谢渊的遭遇鸣不平,也像是在为大吴的江山,发出无声的叹息。
诏狱署天字一号囚室内,谢渊靠墙而坐,神色平静,闭目凝神。窗外的雨声、风声、百姓的悲戚声、将士的呼喊声,他都能清晰地听到,却没有丝毫动容。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却也知道,自己的忠名将会永远流传,自己的精神将会永远激励着后人。
他想起了永熙帝的嘱托,想起了百姓的期盼,想起了将士的忠诚,心中满是牵挂与不舍。可他并不怨恨,也不遗憾。他一生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中无愧于君王百姓,此生足矣。
“明日午时,便是我谢渊赴死之时。” 谢渊心中默念,“我将以清白之身,赴死西市,向天下百姓证明,我谢渊无愧于‘忠臣’二字,无愧于天地良心。徐党奸佞,你们可以杀死我的身体,却永远无法摧毁我的忠魂,永远无法抹去我的功绩,永远无法改变历史的公正。”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没有丝毫恐惧,没有丝毫遗憾,只有坦然与坚定。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囚服,再次挺直背脊,望向窗外的雨幕。雨水顺着窗棂的铁条蜿蜒而下,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水痕,如同一行行无声的泪。他的目光穿过雨幕,望向京城的大街小巷,望向北疆的边境,望向晋豫的田野,心中默默祝福:“愿大吴江山永固,愿天下百姓安康,愿忠臣不再蒙冤,愿奸佞早日伏法。”
京营校场,将士们依旧伫立在雨幕之中,沉默不语。他们的目光望向西市的方向,眼中满是悲愤与坚定。岳谦站在高台上,手中握着一把谢渊当年赠给他的长剑,剑身在雨幕中闪着寒光。他知道,明日午时,他将无法亲自为谢渊送行,只能在这里,率领将士们,为谢渊默哀,为谢渊祈祷。
市井之中,百姓们渐渐散去,却依旧有人留在街边,对着西市的方向默默流泪。香烛在雨水中熄灭,画像被雨水打湿,可百姓们对谢渊的爱戴与思念,却丝毫没有减少。他们知道,明日午时,一位忠良将血染西市,他们能做的,只有默默为谢渊送行,将谢渊的功绩铭记在心。
边军营地,李默与将士们站在烽火台上,望着京城的方向。雨水打湿了他们的战甲,却挡不住他们眼中的坚定。他们知道,明日午时,谢渊将赴死,他们能做的,只有加强边防,守护好北疆,完成谢渊未竟的事业。
玄夜卫北司衙署,秦飞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雨幕。他的眼中满是悲愤与决绝,心中暗暗发誓:“谢大人,您放心去吧!我一定会找到徐党的罪证,为您平反昭雪,为亲信密探报仇,清除奸佞,还大吴一个朗朗乾坤!”
夜色渐深,雨势依旧,京城的悲戚与压抑久久不散。人们知道,明日午时,一位忠良将血染西市,而这天地间的不公与悲伤,也将随着那一刀落下,刻进大吴的史册,刻进每个人的心头。谢渊的忠魂,将在这场天地同悲的异象中,等待着最后的祭典,也等待着正义昭彰的那一天。
片尾
天德三年初春,斩旨颁行,天地变色,冷雨凄风遍帝京。徐党狂欢,暗布杀机;内阁悲愤,无力回天;刑部坚守,留存公道;京营隐忍,军心暗涌;市井悲戚,私祭忠良;边军震动,旧部请愿。
这场天地同悲的异象,是民心向背的彰显,是忠良蒙冤的控诉,也是大吴江山危殆的预警。明日午时,西市的屠刀将落下,一位忠良将殒命,而这天地间的悲戚与不公,也将永远刻在大吴的历史长河中,警示着后人:民心不可违,忠良不可诛,公道不可欺。
卷尾
谢渊蒙冤,斩旨颁行而天地同悲,实为封建王朝权力失衡、官官相护之必然悲剧。徐靖、魏进忠、李嵩、石崇等假镇刑司、诏狱署、吏部、总务府之权环,罗织罪愆,滥施酷刑,压制异见,废秋决祖制,将朝堂沦为权术角斗场。
萧桓困于复位未稳之焦、南宫旧辱之痛,惧于党羽之逼,终弃良知,牺牲忠良以保权位,沦为权力之囚;刘玄、周铁、岳谦、秦飞等忠直之臣,坚守气节,暗中谋划,却困于体制桎梏与党羽威压,无力回天;百姓悲戚,边军震动,民心向背昭然若揭,却未能撼动奸佞之权。
此悲剧非一人之过,乃制度之弊总爆发:权力缺乏制衡,则官官相护滋生腐败;帝王权力无束,则私欲恐惧背离良知;司法公正不存,则忠良沦为权术祭品。天地同悲,非为异象,实为人心。警示后世:无制衡则权倾朝野,无公正则忠良蒙冤,无民本则江山危殆。唯有立制制衡、坚守公正、以民为本,方能使忠良不冤,社稷长治,江山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