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章 残萼凝霜压碧枝,春涧无声雪覆溪(1/2)
卷首语
《大吴通鉴?德佑朝纪事》载:
“天德三年初春早朝,风雪弥天,覆压宫城,寒彻殿宇。诏狱署所拟斩谢渊之旨,于太和殿正式颁行。徐党诸臣相顾色喜,额手称庆,嚣然有得色;正直之僚皆垂泪扼腕,悲愤难抑,或欲进谏而不得。朝堂一分为二,忠奸之辨昭然若揭。时徐靖、魏进忠、李嵩、石崇四人,借镇刑司之缉捕、诏狱署之囚审、吏部之铨选、总务府之财赋,权柄交织成网,官官相护,朋比为奸,凡有异见者皆遭压制,不得发声;内阁首辅刘玄、刑部尚书周铁、都督同知岳谦等忠直之臣,虽欲辩谢渊之冤、陈祖制之正,然受制于党羽之势,终至欲辩无门。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法司制衡之制形同虚设,祖制所定秋决之典遭擅废,律法公义荡然无存,冤狱遂成定局。”
史评:《通鉴考异》曰:
“早朝之上悲喜悬殊,非仅人心向背之征,实乃封建皇权体制积弊失衡之显征也。徐党诸人,借官官相护之固势,假帝王朱批之名,行剪除异己之实,使朝堂沦为权术角斗之场,公理不存。正直之臣,空怀忠君忧国之忱,却困于体制桎梏与党羽威压,虽有匡扶之心,终无回天之力。寒天风雪之下,忠奸对立若此,非独一人之性善性恶,乃权力缺乏有效制衡、官僚体系沦为私器之必然结果。谢渊之死,非止一臣之悲,实乃朝堂分裂之端、江山危殆之先兆也 —— 权柄下移则党争愈烈,律法崩坏则民心渐离,封建王朝之覆辙,往往始于此等忠良见诛、公义不彰之时。”
晚春雪
残萼凝霜压碧枝,春涧无声雪覆溪。
归禽敛翅迷幽径,闲倚窗纱念远思。
残萼凝霜,沉沉然压于碧枝之上。
春涧悄寂,皑皑兮雪覆潺潺之溪。
归禽敛翅,惶惶然迷失于幽径。
吾独闲倚窗纱,悠悠兮念起远思。
残萼历经风雨,虽芳华渐逝,然凝霜而存,似在诉说岁月沧桑。
碧枝不堪其重,却仍坚韧承载,仿若世间坚韧与沧桑之交织。
春涧本应潺潺有声,然雪覆其上,万籁俱寂。
唯余一片洁白静谧,宛如尘世喧嚣皆被雪掩埋。
归禽匆匆归巢,暮色中敛翅难寻前路,于幽径间徘徊,恰似人生旅途中偶陷迷途。
而吾闲倚窗纱,目之所及,皆为这清冷之景,心亦随之飘远,念及远方之人、过往之事。
或念旧友,不知其于远方是否安康顺遂。
或思往昔,那些共度之美好时光,如今已远,空余回忆。
此般幽景,触动心弦,思绪如丝,绵延无尽,于寂静中品味人生之幽情与遐思。
太和殿外,风雪如絮,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宫城之巅,将巍峨的殿宇笼罩在一片肃杀的寒意中。积雪没踝,百官踏着积雪缓缓而来,朝靴碾过积雪的咯吱声,如泣如诉,在空旷的宫道上回荡,与朔风的呼啸声交织,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殿内烛火通明,鎏金梁柱映着百官肃立的身影,却驱不散人心深处的冷意,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张力,每一个人都神色凝重,眼底藏着各自的心思,一场关乎朝堂命运的风暴即将来临。
按《大吴官制》,初春早朝本应商议春耕、边防诸事,可今日的太和殿却透着不同寻常的诡异。徐党核心成员早已暗中串联,镇刑司提督魏进忠、诏狱署提督徐靖、吏部尚书李嵩、总务府总长石崇四人分列百官前列,眼神交汇间,透着心照不宣的得意与算计。他们身后,吏部侍郎张文、户部侍郎陈忠等徐党亲信整齐肃立,神色肃穆却难掩眼底的亢奋,显然早已知晓今日的旨意内容,做好了附和造势的准备。
正直大臣们则神色凝重,眉宇间满是担忧。内阁首辅刘玄身着绯色官袍,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他深知徐党近期动作频频,谢渊一案迁延日久,今日早朝恐有变数,心中满是不安。刑部尚书周铁手持朝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笏板,脑海中反复回想《大吴律》中 “死刑需三法司会审” 的规定,对徐党绕过三法司、强行促成春决的做法深感愤慨,却又无力改变。京营都督同知岳谦身着武将朝服,挺拔的身形绷得笔直,他想起谢渊当年与自己一同守安定门的日夜,想起谢渊为边军争取粮饷的执着,心中满是悲愤与焦虑,却因京营被镇刑司密探监控,不敢轻举妄动。
殿外的风雪愈发猛烈,呼啸着撞在殿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一记记重锤,敲在百官的心上。徐党众人相互递着眼色,嘴角噙着隐秘的笑意,他们知道,今日的圣旨将彻底清除谢渊这个障碍,他们的权力网络将更加稳固。正直大臣们则默默交换眼神,眼中满是无奈与担忧,他们预感今日将有大事发生,却只能静待旨意,无力回天。
传旨太监捧着明黄圣旨,迈着沉缓的步伐踏入大殿,明黄的绸缎在烛火下泛着刺目的光,那是帝王权力的象征,此刻却成为了催命的符牒。他立定殿中,目光扫过百官,尖细的嗓音划破死寂:“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保兼兵部尚书兼御史大夫谢渊,通敌谋逆,私挪军需,结党营私,罪证确凿,屡经弹劾,舆情汹涌。朕念及国体,废秋决旧例,着即于明日午时西市问斩,其党羽概不株连,钦此!”
圣旨落地的瞬间,殿内如被投入惊雷,空气瞬间凝固,随即分裂成尖锐对立的两极。徐党众人的狂喜与正直大臣的悲恸形成鲜明对比,太和殿内的烛火仿佛也被这股对立的情绪搅动,摇曳不定,将百官的影子投射在冰冷的金砖上,忠奸的界限在此刻愈发清晰,却也愈发令人心寒。
传旨太监话音刚落,徐靖便率先打破沉寂。他身为诏狱署提督,面白清瘦的脊背猛地挺直,面白如纸的脸庞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颔下的山羊胡子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颤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快意与压抑已久的亢奋。他快步上前半步,双手捻着须尖,指腹摩挲着光滑的须丝,嘴角高高扬起,随即躬身叩拜,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陛下圣明!逆贼谢渊伏法,朝纲可安,万民可宁!臣谨代诏狱署上下,叩谢陛下天恩!” 他刻意提及 “诏狱署”,既是表功,也是在彰显自己在这桩案件中的主导作用,为日后进一步掌控特务机构铺垫。
石崇身着武将朝服,虬髯如钢针般根根倒竖,他猛地攥紧拳头,粗犷的手掌青筋暴起,狠狠捶了一下胸口,发出沉闷的声响,随即放声大笑,嗓门洪亮如钟,震得殿内烛火都微微晃动:“痛快!谢渊那老匹夫,自恃功高,屡次阻挠我等推行新政,克扣军需,构陷忠良,今日总算栽了!” 说着便大步上前,与徐靖并肩叩首,虬髯随着动作上下翻飞,满是杀伐之气,“臣掌总务府,愿即刻调度人力,筹备行刑事宜,确保明日午时万无一失,以慰陛下,以安民心!” 他口中的 “新政”,实则是徐党为中饱私囊、扩张权力而推行的苛政,谢渊此前多次上书反对,因此成为石崇的眼中钉。
魏进忠身为镇刑司提督,面白无须,细眉如墨线般挑得老高,额间的深色额带微微滑动,他抬手理了理额带,尖着嗓子附和,身子微微前倾,阴柔的脸上写满志得意满:“徐大人、石大人所言极是!谢渊勾结北元,意图谋反,罪该万死!若非陛下圣明,镇刑司严密侦查,搜集罪证,恐早已酿成大乱!” 他刻意强调 “镇刑司严密侦查”,实则是在掩盖自己罗织罪名、伪造证据的事实,同时也是在向百官炫耀镇刑司的权力,威慑潜在的反对者。
吏部尚书李嵩缓步上前,身着绯色官袍,神色沉稳却难掩眼底的笑意:“陛下圣裁,顺应天意民心!谢渊结党营私,败坏吏治,吏部早已收到多地官员弹劾,只因谢渊权势过大,迟迟未能处置。如今逆贼伏法,臣愿率吏部即刻整顿吏治,清除谢渊余党,确保朝堂清明,百官效命!” 他的话看似冠冕堂皇,实则是在为吏部此前未能牵制谢渊找借口,同时也是在暗示自己将借此次事件,进一步巩固吏部的权力,安插更多徐党亲信。
吏部侍郎张文紧随其后,躬身叩拜:“李大人所言甚是!谢渊在兵部、御史台安插亲信,打压异己,致使政令不通,吏治混乱。如今谢渊伏法,正是整顿朝纲的良机,臣愿协助李大人,严查与谢渊有牵连的官员,绝不姑息!” 他作为李嵩的副手,早已沦为徐党爪牙,此刻主动请缨,既是表忠心,也是在为自己谋求更多的政治资本。
徐党官员纷纷效仿,有的捋袖扬声,有的躬身叩拜,有的相互递着眼色,欢呼声、叩拜声交织在一起,如聒噪的鸦群,撞得殿梁嗡嗡作响,与殿外的风雪声形成刺耳的呼应。他们的言行举止,处处透着官官相护的默契,每一个人都在借这桩 “大功” 表功、争权,试图在权力网络中抢占更有利的位置。御座之上,萧桓面无表情,看着徐党众人的狂欢,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既有保住帝位的 “安心”,也有牺牲忠良的愧疚,却终究没有开口阻止。
内阁首辅刘玄身着绯色官袍,花白的胡须剧烈颤抖,他猛地抬手扶住身前的朝笏,指尖死死攥着象牙板,指节泛白,几乎要将那坚硬的板材捏碎。浑浊的眼中蓄满泪水,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滚落,滴在朝服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如同一道道淌血的伤口。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一声嘶哑的哽咽,最终只能重重闭眼,肩膀剧烈耸动,满是无力与悲痛。
作为三朝元老,刘玄亲眼见证了谢渊的功绩:青木之变死守京师,晋豫大旱活万民,整顿边军安北疆,每一件都足以载入史册,光耀千秋。他深知谢渊的为人,一生忠君爱国,两袖清风,所谓 “通敌谋逆”“私挪军需” 不过是徐党的污蔑。此前,他曾多次上书为谢渊辩冤,请求陛下令三法司会审,却都被徐党以 “证据确凿”“舆情汹涌” 为由驳回,甚至遭到镇刑司密探的暗中监视,府中往来信件都被秘密查验,人身安全岌岌可危。
“陛下!” 刘玄猛地睁开眼,泪水模糊了视线,却依旧挺直了佝偻的脊背,声音嘶哑却带着坚定,“谢渊乃国之柱石,青木之变守京师,晋豫大旱活万民,功绩卓着,天下皆知!所谓‘通敌谋逆’之罪,并无确凿证据,三法司尚未会审,何以仓促定斩?且祖制秋决,陛下废之,恐动摇国本,寒天下忠臣之心啊!” 他明知此刻进谏无异于以卵击石,却仍不愿放弃最后的努力,试图以祖制和谢渊的功绩打动萧桓。
徐靖闻言,立刻起身反驳,清瘦的脸上满是不屑:“刘大人此言差矣!谢渊罪证确凿,诏狱署已审讯多日,证人证词、账目凭证一应俱全,何来‘无确凿证据’之说?三法司中,大理寺卿通敌被囚,都察院御史多为谢渊党羽,刑部尚书周铁固执己见,会审早已失去意义!陛下废秋决旧例,实乃因谢渊谋反之事重大,夜长梦多,恐生变故,此乃为江山社稷着想,何谈动摇国本?” 他的话颠倒黑白,却句句踩着官制的漏洞,将三法司会审的失效归咎于 “谢党作祟”,为徐党的擅权乱政找借口。
李嵩也上前附和:“刘大人,陛下圣明,此举实乃无奈之举。谢渊权势过大,党羽众多,若不尽快处置,恐引发边军哗变、百姓动乱,到那时,后果不堪设想!如今逆贼伏法,正是稳定朝局的良机,刘大人身为首辅,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切勿因一己之私,偏袒逆臣!” 他刻意将刘玄的进谏定性为 “偏袒逆臣”,试图将其拉入 “谢党” 的阵营,加以打压。
刘玄气得浑身发抖,花白的胡须剧烈颤动,却无从辩驳。他知道,徐党早已布好了局,三法司形同虚设,证据被伪造,证人被控制,百官被胁迫,自己的进谏不仅无法打动萧桓,反而可能引火烧身,被徐党罗织罪名。他看着御座上沉默的萧桓,看着徐党众人嚣张的嘴脸,心中满是绝望与悲凉,最终只能重重叹了口气,缓缓垂下头,泪水再次滚落,滴在冰冷的金砖上,无声无息。
“刘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 魏进忠阴柔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威胁,“谢渊伏法乃定局,陛下圣裁已下,不可逆也。若刘大人执意偏袒逆臣,恐连累内阁,连累家人啊。” 这赤裸裸的威胁,如同一把利刃,戳中了刘玄的软肋。他深知徐党的狠辣,镇刑司的密探遍布京师,自己若再坚持,不仅自身难保,还可能连累家人与内阁同僚,只能选择沉默,任由悲剧发生。
刑部尚书周铁身着青色官袍,面色铁青,双手死死攥着朝笏,指节泛白,青筋凸起,连带着小臂都在微微颤抖。他身为刑部尚书,掌刑狱、律法修订,主重大案件审理与司法公正,却眼睁睁看着徐党伪造证据、绕过三法司、擅自更改斩期,将一位忠良推向死亡的深渊,心中满是愤怒与屈辱,却又无力回天。
“陛下!臣有异议!” 周铁猛地上前一步,躬身叩拜,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压抑的悲愤,“《大吴律?刑律》明载:‘凡死刑,需三法司会审,证据确凿,奏请帝王核准,于秋分后、冬至前行刑,非军国大事、谋逆重案,不得擅改斩期。’ 谢渊一案,三法司尚未会审,所谓‘罪证’多为诏狱署单方面提供,未经刑部复核,何以定斩?且陛下废秋决旧例,于法无据,恐引发律法混乱,动摇国本!” 他援引《大吴律》,试图以律法为武器,阻止这场冤案的发生。
魏进忠立刻反驳,阴柔的脸上满是嘲讽:“周大人此言差矣!谢渊通敌谋逆,乃军国大事、谋逆重案,按律可特事特办!诏狱署审讯所得罪证,已呈送陛下御览,陛下圣裁,何需刑部复核?三法司会审本为防冤假错案,如今谢渊罪证确凿,会审不过是多此一举,徒增变数!周大人执意要求会审,莫非是与谢渊勾结,意图为其翻案?” 他反咬一口,将周铁的坚持定性为 “与谢渊勾结”,试图用 “谢党” 的罪名打压他。
周铁气得浑身发抖,高声反驳:“魏大人血口喷人!臣身为刑部尚书,坚守律法,乃分内之事!三法司会审并非多此一举,而是确保司法公正的关键!诏狱署所呈罪证,多有破绽,密信墨痕有篡改痕迹,账目凭证前后矛盾,证人证词相互冲突,臣多次要求提审证人、复核证据,皆被镇刑司、诏狱署拒绝,何来‘罪证确凿’之说?” 他揭露了证据中的破绽,却因手中没有实权,无法强行提审证人、复核证据,只能空口辩驳。
徐靖上前一步,清瘦的脸上满是不屑:“周大人所言,纯属无稽之谈!密信、账目、证词皆经诏狱署严格核验,并无篡改、矛盾之处!周大人未能复核证据,只因谢党余孽暗中阻挠,并非镇刑司、诏狱署拒绝!如今陛下圣裁已下,周大人仍执意纠缠,莫非是质疑陛下的决断?” 他将责任推给 “谢党余孽”,同时以 “质疑陛下决断” 相威胁,迫使周铁闭嘴。
周铁看着徐党众人嚣张的嘴脸,看着御座上沉默的萧桓,心中满是绝望。他知道,在徐党的权力网络面前,律法不过是一纸空文,三法司不过是摆设,自己的坚持毫无意义。他想起秦飞、张启为查案所做的努力,想起他们送来的证据碎片,想起张启遭酷刑仍不肯诬陷谢渊的气节,心中的悲愤愈发强烈,却只能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陛下,律法乃国之根本,司法公正是民心所向。” 周铁缓缓起身,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悲凉,“谢渊一案,若不能依法审理,恐寒天下百姓之心,让奸佞有机可乘,让忠臣人人自危。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令三法司会审,还谢渊一个公道,还律法一个尊严!”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御座上的萧桓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空洞,没有丝毫波澜,显然早已下定决心。
周铁知道,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缓缓垂下头,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朝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身为刑部尚书,却无法坚守司法公正,无法保护忠良,只能眼睁睁看着冤案发生,心中满是愧疚与屈辱,这场司法的悲歌,终将成为他一生的遗憾。
京营都督同知岳谦身着武将朝服,挺拔的身形绷得笔直,如同一尊雕塑,可紧握的双拳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激荡。他的父亲岳峰是大吴名将,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谢渊对他多有照拂,不仅提拔他为都督同知,还在他多次因军需短缺而发愁时,亲自向户部交涉,为京营争取粮饷与军备。青木之变时,他与谢渊一同守安定门,亲眼见证了谢渊的坚毅与果敢,亲眼看到他身先士卒、与将士同甘共苦的模样,心中早已将谢渊视为恩师与榜样。
传旨太监宣读圣旨的瞬间,岳谦只觉得如遭雷击,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谢渊的功绩、两人并肩作战的画面、将士们对谢渊的爱戴,一一闪过,与圣旨上 “通敌谋逆”“西市问斩” 的字样形成尖锐的对立,刺得他心口剧痛,几乎无法呼吸。他猛地别过头,望着殿外的风雪,眼底满是悲愤与不甘,却敢怒不敢言 —— 京营虽由他与京营副将秦云共同掌控,却早已被镇刑司密探渗透,军需供应被总务府刻意刁难,若他敢异动,徐党便会立刻以 “谋反” 的罪名处置他,不仅救不了谢渊,反而会让京营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陛下!” 岳谦猛地转过身,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哽咽,“谢渊大人镇守边疆多年,士卒用命,北疆安稳;青木之变,大人身先士卒,死守京师,救万民于水火,实乃国之柱石!京营将士皆感念大人恩德,若大人蒙冤而死,恐寒军心啊!臣恳请陛下明察秋毫,收回成命,令三法司会审,还大人一个清白!” 他深知军心的重要性,试图以 “寒军心” 为由,打动萧桓,却不知萧桓早已被徐党的威胁与对失权的恐惧所裹挟。
石崇见状,立刻上前呵斥,虬髯倒竖,满脸凶戾:“岳谦!你好大的胆子!谢渊通敌谋逆,罪证确凿,陛下圣裁已下,你竟敢为逆臣求情,莫非是与谢渊勾结,意图谋反?京营将士若敢因逆臣之死而心生不满,便是谋逆,镇刑司定当严惩不贷!” 他刻意将岳谦的求情定性为 “谋反”,同时以镇刑司的武力相威胁,试图震慑京营将士。
魏进忠也上前附和,阴柔的脸上满是狠厉:“岳大人,识相的便退下!谢渊伏法乃定局,你若执意纠缠,不仅自身难保,还会连累京营将士!镇刑司已在京营外围布防,玄夜卫南司也已做好准备,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他的话赤裸裸地暴露了徐党的武力威慑,京营早已被徐党的势力包围,岳谦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岳谦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作。他看着徐党众人嚣张的嘴脸,看着御座上沉默的萧桓,心中满是绝望与悲愤。他知道,自己的求情不仅无法救谢渊,反而可能给京营带来灭顶之灾,只能选择沉默,将所有的悲愤与不甘压在心底。
兵部侍郎杨武站在武将队列中,面色苍白,双手死死攥着朝服的衣角,指节泛白。他协助谢渊处理军政调度多年,深知谢渊的为人与功绩,也清楚徐党构陷谢渊的阴谋。此前,他曾多次试图将徐党篡改军需账目的证据呈送陛下,却都被吏部、总务府联手阻拦,甚至遭到镇刑司密探的暗中监视,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渊被处死,心中满是无力与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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