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谁给你的胆子撕婚书?(1/2)
晨光微熹,黄浦江上的雾还未散尽,上海的街巷已开始苏醒。
电车叮当驶过外滩,报童清亮的嗓音穿透薄雾:“号外!川崎造假败露,顾氏防火韧帛获国际认证!”可就在这一片沸腾之中,苏府门前却掀起另一场风暴。
一名穿灰布长衫的中年男人立于台阶之上,手中高举一纸文书,声音尖利如刀:“兹有苏若雪,已于昨夜亲笔签署退婚书,自愿解除与顾氏绸庄少东家顾承砚之婚约!”他目光扫过围拢而来的路人,嘴角扬起一丝得意——正是苏若雪的堂叔苏景昌,早年混迹海关,惯会看风使舵,如今见顾家卷入日商纷争、风头正紧,便迫不及待要划清界限。
“我苏家清白门第,岂容一个搞军火通敌的逆党玷污?”他转向身旁拿着相机的记者,袖口微微一动,一张银票无声滑入,随即压低声音,“你只管写——顾承砚借商行叛国,苏小姐慧眼识人,断然割席。”
人群骚动,议论四起。
有人摇头叹息,也有人冷笑讥讽:昔日绸缎世家联姻,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
而此时,在虹口的一间缝纫学校里,阳光正斜照进教室。
苏若雪站在讲台前,指尖轻抚一块素色棉布,正教女工们如何用脚踏机绣出连绵不断的梅花纹样。
“一针一线,皆是性命所托。”她声音温婉,却不容置疑,“我们织的不只是布,更是活下去的尊严。”
话音未落,一名女学生匆匆推门而入,脸色发白:“先生……苏府那边……退婚书已经贴出来了!”
教室瞬间寂静。
苏若雪的手顿了顿,针尖在布面上留下一个小点。
她缓缓放下绷子,走向角落那只檀木匣。
匣子不大,却沉甸甸的,像是装着整座城的记忆。
她打开它,一页页翻过——那是她亲手誊抄的账册副本,记录着每一匹绸缎的去向;工坊花名册上,三百二十七个名字背后是三百二十七个家庭的温饱;还有妇女识字班的成绩单,最末一行写着“张阿妹,识字三百,可读家书”。
她在最后一页提笔,墨迹平稳:
“民国二十六年九月,苏若雪自主签署劳动契约十七份,资助失学儿童四十三名。此生所行,皆由心定,不悔不惧。”
合匣,封缄。
“送去《妇女共鸣》编辑部,”她将匣子交到学生手中,“告诉他们,这不是回应,是存证。”
与此同时,顾承砚正站在码头调度室的地图前,指尖划过一条条航线。
这是“百舟计划”的核心命脉——以民间航运为网,秘密转移江南工厂设备,为即将到来的大战保存火种。
他的眉头紧锁,不是因为航路艰险,而是手下青鸟带回的消息。
“苏景昌当众宣读退婚书?签字画押?”他语气平静,眼神却冷得像冬夜江水。
“查过了,”青鸟低声汇报,“没走法院备案,只是家族内部私议,连媒见证人都没有。法律上,这婚约依然有效。”
顾承砚沉默片刻,忽然笑了。那笑极淡,却带着铁锈般的锋利。
“好啊……既然他们想用旧礼教杀人,那就用新规矩破局。”
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熨帖的白色衬衫。
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袖扣锃亮如镜。
“备车,去静安寺法庭。”
司机一路疾驰,车轮碾过梧桐落叶,直抵租界西区那座哥特式拱门下的民事庭大楼。
顾承砚步行而入,步履沉稳,仿佛不是来打一场婚约官司,而是出席一场注定胜利的谈判。
大厅内已有记者守候,闪光灯频闪。
他不予理会,径直走向立案窗口,递上一份文件——《婚姻关系确认申请书》。
附件厚厚一叠:当年订婚酒宴宾客名单、两家二十年来往来书信原件、甚至还有留声机片一张,标签上写着:“苏母临终遗言,民国十四年五月三日录制”。
书记员翻阅片刻,抬头惊讶:“您这是……要法院正式认定婚约效力?”
“不错。”顾承砚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有些人以为,乱世之中,女人的命运可以任人涂抹。但我想让全上海知道——有些承诺,比子弹更重;有些契约,连炮火都烧不断。”
他转身,在旁听席第一排坐下,双手交叉置于膝上,目光平静望向法官席。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被讥为“纨绔误家”的绸庄少爷,也不是运筹帷幄的商战奇才。
他是规则的挑战者,也是秩序的重建者。
而在法庭外,一辆黑色轿车悄然停靠。
车门打开,苏景昌搀着一位戴金丝眼镜的律师下车,后者手中捏着一份病历模样的文件,神情凝重。
与此同时,法庭二楼走廊尽头,三位身着素色旗袍的女性正缓步走来。
她们互不相识,却都握着同一份报纸——头版赫然是苏若雪的照片,配文:“她说,一针一线,皆是抗争。”
她们相视一眼,默默走入旁听席。
阳光穿过彩窗,落在空荡的被告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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