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解毒的探寻之路(1/2)
风还在吹。
这风很冷,带着湿气,从地上爬过。它钻进议事殿的门缝,卷起几片叶子,在空荡的大殿里转了一圈,又跑了出去。
李沧澜走出议事殿,脚步没停。
他的靴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轻轻的声音。后面没人跟着他。整个宗门都很安静,弟子还没起床,守夜的人躲在屋檐下,连铜铃都没响。他知道,这一走,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他走过校场。
地上有露水,鞋底有点滑。兵器架旁躺着几把没收的长枪,枪尖闪着光,映出天边的一点灰白。太阳快升了,但天还是蒙着一层雾。
他走上山门的台阶。
一步,两步……每一步都像走得特别重。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落在一边,像一根断掉的线。
没人来送他。
这是他想要的。他不想连累别人。他知道,只要有人跟来,就会有危险,会有死伤。
天刚亮,雾还没散。远处的树黑乎乎的,像蹲着的野兽。林子里偶尔有鸟叫,声音短,听起来很慌。
他知道该往哪走。
那是一条被草盖住的小路,通向幽瘴谷。二十年前,他七岁那年走过一次。那时母亲紧紧抓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过碎石坡。她一句话没说,只是一直往前看。
后来她回来了。
但她再也没提过里面的事。
只留下一句话:“一人入谷,生死自负。”
现在,轮到他了。
叶清歌追上来时,他已经站在山门外的断崖边。
地方只剩半截链子,随风晃动,发出“吱呀”的响声。桥对面就是幽瘴谷的入口。
她走到他身边,站得笔直,像一把不肯弯的剑。
一只手放在剑柄上。
霜烬剑一直带在身上。哪怕睡觉,醒来第一件事也是摸一摸腰侧。这是师父临终前交给她的,是她最信任的东西。
“你不该来。”他说,声音很轻。
“你也不该一个人走。”她答。
他看了她一眼。晨光照在她脸上,他看见她眉头紧,眼里有一丝藏不住的担心。她瘦了,脸色不好,这几天肯定没睡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子。
那道紫黑的线已经爬到了小臂,像一条虫子在皮肤下动。碰它没有痛感,但心里发紧。他知道这是什么——和矿点那些死去的弟子一样,是“蚀魂蛊毒”。这种毒不会马上要命,而是慢慢毁掉灵脉,吃掉神识,最后让人变成空壳。
他没打算瞒,也瞒不住。
“我中了毒。”他说,“和矿点那些人一样。”
“我知道。”叶清歌看着他,语气平静,“你前天夜里在北岭碰过那块石头,我在旁边。你当时没事,我以为好了。可你昨天练功时左手使不上力,出剑慢了。”
他没说话。
她继续说:“你现在去幽瘴谷,不是为了救人——你是想救自己。”
他笑了。
不是笑她说错,是笑她太懂他。
她总是这样。别人看表面,她能看透内里。十年前她在试剑台上打败三个师兄,靠的不是修为高,而是看得准。她能看出对手呼吸的变化,能猜到下一招怎么出,甚至对方刚抬手,她就知道要往哪动。
现在,她看穿了他的心事。
“那你更该留下。”他说,“我要是倒在路上,没人撑得住。”
“我不信。”她说,“你要真想让我回去,刚才就不会在校场拐弯时多停那两步,等我跟上来。”
他一愣。
原来他以为自己藏得好。
其实早被她看出来了。
那两步,是他故意放慢的。他在等一个选择——是回头让她走,还是默认她跟着。他选了后者,因为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听。
两人没再说话。风吹过耳边,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动了他手里那张破旧的地图。
“队伍呢?”她问。
“就在后面。”他指了指山脊另一边,“六个弟子,都是夜狩小队的老手。莫渊给了新符,柳无尘配了避毒丹,能撑三天。”
话音刚落,雷峒带着人翻过山梁。
他们穿着轻甲,背着武器,脸色都不轻松。每个人身上都有伤,有的结了痂,有的还在渗血。他们是真正的战士,打过边境战,进过秘境,杀过妖兽,但从没进过幽瘴谷。
“你真要去?”雷峒问,声音沙哑,“那边连鸟都不飞。”
“我去。”李沧澜说,“你们送到边界就行,不能再往前。”
“凭什么?”炎昊直接喊出来,脸涨得通红,“我们也是修士,不是摆设!”
他是夜狩小队最小的一个,才十九岁,但在三次任务中救过七个人。他敬佩李沧澜,把他当大哥、老师、主心骨。现在听说他要独自去送死,根本接受不了。
“因为里面的东西,不是人多就能对付的。”李沧澜看着他们每一个人,“我娘去过,活着回来。但她一辈子没说过里面发生了什么。她只留了一句话:‘一人入谷,生死自负’。”
没人再说话。
这句话压在心头。他们都听过那位女修——李昭宁,曾一个人杀了三头化形妖王,被称为“北境之盾”。可她从幽瘴谷回来后,就闭关不出,再也没露面。
过了一会儿,叶清歌走到最前面。
她没解释,也没争辩,只是用行动说明一切。
“那我算不算例外?”她问。
李沧澜看着她。
她没退。
“你不怕死?”他问。
“怕。”她说,“但我更怕你死了,没人给我还剑。”
他愣了一下。
然后点头。
他知道这话有多重。
当年他抢走霜烬剑,是为了拦她杀人。那时她因师门被灭失控,想杀光仇家。他挡下了她,拿走剑,封了三年。三年后亲手还给她,说:“剑可以还,命不能重来。”
从那以后,她欠他一剑。
不是恩情,是执念。
现在,她要用这一剑,陪他走完这条路。
队伍出发。
沿着山脊走,避开大路。李沧澜走在最前,手里拿着母亲留下的地图。纸已经发黄,边角烧焦,但路线还能看清。据说是她从幽瘴谷带出来的唯一东西,别的都被她烧了。
他用混沌灵窍感应方向。
这是他体内的特殊能力,在眉心深处,像个漩涡,能吸各种能量转化成自己的。别人靠经脉吸收灵气,他只要打开灵窍,就能直接吞天地元气、毒雾、火焰,甚至是别人的法术残余。
每走一段,他就停下确认一次位置。
越往南,空气越闷。
越来越潮,衣服贴在背上。脚下的土变软了,踩上去有种奇怪的感觉,像踩在肉上。树也变了——枝干扭着,树皮裂开,露出暗红色的木头,像干掉的血。
地上开始出现脚印——不像人,也不像野兽。五个趾,掌心一圈凸起,像是图腾。泥土泛绿,踩上去滑,有股甜腥味,闻久了头晕。
“有东西在附近。”叶清歌低声说,手已搭在剑柄上。
话刚说完,前方林子“嘶”地一声。
三道黑影冲出来,贴地疾驰,动作怪异,竟能在空中短暂滑行。
雷峒大喝,甩出雷蛇链。
电光炸开,照亮那三道身影。
墨绿的皮,背上有刺,尾巴像鞭子,尖端裂开,喷出灰紫色的雾。雾碰到树叶,叶子立刻变黑化泥。
“碧鳞毒蜥!”炎昊往后跳,“这玩意儿专吃中毒死的人!”
一只扑向左边弟子,那人刚拔刀,就被尾扫中肩膀。雾钻进伤口,皮肤马上发黑,跪倒在地,喘不上气,喉咙里“咯咯”响。
李沧澜抬手。
暗金光芒从掌心扩散,罩住十丈范围。
吞噬领域——开启!
这是他最强的防御技,以混沌灵窍为核心,形成引力场,能把有害能量全吸进体内净化。毒雾被吸住,调转方向,涌进他眉心。灵窍震动,把毒吞进去,转成微弱热流,流遍全身。
三只毒蜥察觉不对,转身就逃。
他没追。
收起领域,皱起眉头。
“怎么了?”叶清歌问。
“这毒不对劲。”他说,“它不是乱飘的,是有方向的。像在引路。”
“什么意思?”
“它想让我们跟着走。”
“陷阱?”
“可能是。”他摇头,“也可能……我们想找的东西,早就被人等着了。”
雷峒听得头皮发麻:“你是说,敌人知道我们会来?”
“不是知道。”李沧澜低声道,“是等着。”
没人说话。
中毒的弟子还在抽搐,呼吸越来越弱。另一个想喂解毒散,被李沧澜拦下。
“别用。”他说,“这毒会和药混合,加速侵蚀。现在只能靠他自己扛。”
他坐下,闭眼。
混沌灵窍运转,刚才吞的毒在体内翻腾。眉心传来刺痛,灵窍边缘泛起紫纹,像是被污染了。他咬牙,催动麒麟真血。
这是他血脉里的力量,来自远古神兽麒麟,稀有,能净化毒素,但也耗命。
一滴金色血液游走全身,所过之处,紫色褪去,凝成渣,从指尖排出。
同时,他看到了。
在毒雾深处,藏着细小的符痕,弯弯曲曲,像古老文字。他没见过,但感觉到了——这是万蛊窟的咒印。
这些符痕指向幽瘴谷深处某一点。
正是赤心髓可能出现的位置。
他睁开眼。
“他们不是想毒死我们。”他说,“是想让我们自己走进去,变成下一个病人。”
“谁?”叶清歌问。
“不知道。”他站起来,“但这符印,这痕迹——不是临时弄的。有人在这里等了很多年,就等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出现。”
“那你还要去?”
“更要去了。”他看着前方浓雾,“他们以为我在找药。其实我在找真相。”
队伍继续走。
路变窄了,两边树干扭曲,树皮像被剥过,露出暗红的肉。甜腻味越来越重,闻久了脑袋沉,心跳加快。
一名弟子突然停下。
“等等。”他声音发抖,“我们……真的能找到草吗?万一没有?万一这是骗人的?”
没人回答。
李沧澜继续往前走。
叶清歌看了那弟子一眼,忽然拔剑。
霜烬剑出鞘,寒光划破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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