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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消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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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回家,好不好?◎

回到现实中的任阮身体一软, 紧贴的额头瞬间从谢逐临的下巴滑下,几乎是完全脱力地向地面栽倒下去。

好在谢逐临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怎么了?”

他清凌的目光中泛出关切和紧张。

任阮摆了摆手, 嘴唇蠕动半响,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垂头良久, 她推开谢逐临, 在已经备好的纸笔边坐下。

随着一言不发的少女安静地挥毫泼墨, 笔尖下渐渐流淌出那神秘人的真面貌。

谢逐临原本一直隐隐担忧萦绕在少女身上的目光,也渐渐不受控制地转向了画像。

他面色渐渐冷下来。

立在旁边的吾六更是脸色越来越铁青,到了后头, 险些出手将少女笔下的画像撕碎。

“你在画些什么!”

“我们要的是南疆圣女!你画的是什么!”

失控的吾六差点冲上来将画卷夺走。

谢逐临用力钳制住了他。

收完最后一笔的任阮低下头, 默默将画纸拾起,交给老妪。

她干涩道:“是不是她, 一试便知。”

老妪接过,将那画像放置在了已经布置好的阵法当中。

众人神色各异,皆默默地望着。

那画像被点燃的火舌卷走,渐渐吞噬在熊熊烈火。

吾六红着眼睛别开眼。

那是……那是吾九啊!

是他如亲姐妹般一同习武成长,明明已经牺牲在西芜,却又被伪造成梦柯而抛尸的吾九啊!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她!

在老妪古老的唱调中, 火渐渐小了、熄灭。

在火星完全湮灭的瞬间,忽然, 被烧尽的画像灰尽数在无风中漂浮起来,渐渐地在半空中浮动成一条细细的线,仿佛在指引着众人向前去。

“成了!”老妪激动叫道, “快!跟着火灰去, 南疆圣女藏身的阵眼, 就在这个方向!”

被钳制住的吾六难以置信地回过眼来,在原地控制不住地颤抖。

“好。”

谢逐临垂下眼眸,松开吾六。

他抄起谢伯方才诊治时取下的佩剑,一刻不停地飞身而去。

吾六在原地愣了两秒,也红着眼,一跃跟上。

眼见着数个金吾卫皆飞身随去,被留在原地的任阮心急如焚。

“我也去!”

老妪劝她:“大人们武功高强,咱们在此等候便是。姑娘去了,反是拖累。”

任阮正迟疑,忽然身边插过一个苍老的声音:“让她去。”

回头望去,却见是谢伯睁着满是白翳的双眼,向这边走来。

“大人遗疾未愈,恐有隐患。若当真再犯……”

“任姑娘,你比老朽管用。”他将一枚药丸塞进她手中,“老朽的作用,如今其实也不过这一丸。”

这么多年诊治下来,其实谢逐临的隐疾,剩下的多是心理缘由了。

而在方才的画像中他已经看出,自家大人真真正正需要的药,是眼前这个提着画笔的少女。

谢伯眼眶忽然有点干涩。

他克制地猛然回头,对其中一个金吾卫生硬命令:“送她去。”

——

那漂浮在半空中的火灰虽细小微弱,但凑近过去,却是清晰可辨地向前延伸过去,一路无误地指引着。

金吾卫抓着任阮的手臂,在皇宫上方的屋脊一路跃去。

然而越跟着这火灰线走,任阮瞧着眼下的路,便越是透露出几分熟悉来。

当金吾卫开始带着她下落时,任阮望着前方越来越清晰的牌匾,呼吸急促了片刻。

竟是临月轩!

火灰消失在了临月轩虚掩着的门前。

这里此前因为范答应之事,曾被金吾卫把守严查过。后来收集完现场物证,范答应又死亡后,便被封锁了。

而此时此刻,临月轩的门却是虚掩着的。

显然,谢逐临他们已经到了。

任阮心急如焚,快步跟在那推门的金吾卫身后,向里冲去。

“大人!”

那金吾卫发出一声惊恐的吼叫。

任阮心下猛沉,忙从金吾卫身后探出头来,越过门槛望去。

先看见的,却是院前正捂着不断流血的肩膀的吾六。

他亦神色紧张地望着一个方向,怒吼道:“大人,快醒醒!”

吾六身后是其他跟随而来的金吾卫,俱是空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拨开前面高大的众人,顺着他们视线望去的任阮终于看见了谢逐临。

他正立在那院井的围边上,俯身向里面探看着,颀长身形微微摇晃,仿佛随时可能栽落进去。

“谢逐临!”

她失声大喊。

但井上的人只是微微动了动脖颈,并未向后移动半分。

“嘘。”井后的屋顶上传来女子的声音,“任姑娘,你打扰到谢大人啦。”

任阮猛地擡头。

屋顶上,身穿黑袍的少女放下了兜帽,露出温婉美丽的眉眼。

除了眼瞳的蓝色之外,果然与画像上的吾九一模一样。

果然……

当时她总隐隐约约觉得吾九的容貌有几分熟悉,原来便是出自归善公主。

可惜巫蛊之术从内改变的容颜天衣无缝,让并不知道这一层的她,降低了太多警惕。

南疆圣女望着底下的吾六,笑意盈盈:“这么久不见,六哥怎么对我这样狠心,一上来,便要刀剑相向的?”

“你不是吾九。”

吾六别过脸,冷漠地不再看她,只继续紧张地盯着井上的谢逐临,仿佛随时准备冲上去。

“你还是这么无趣呢,六哥。”南疆圣女撇撇嘴,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哦,否则下一秒谢大人是会跌下井去,还是直接拔剑自刎,我可说不好。”

任阮凝住她:“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闻言看向任阮,眉开眼笑:“任姑娘如此聪慧,难道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任阮沉默了一下:“我的躯壳?”

“我给你。”她干脆道,“你放过谢逐临,我把我献祭给你。”

身后有金吾卫惊异出声:“任姑娘!”

屋顶上的南疆圣女有些意外地扯了扯嘴角:“这么感人呐?”

“好啊好啊。”她拍着手开怀大笑,指着那井道,“那你现在就跳进去吧。”

任阮和她谈条件:“还请圣女,先解除操控谢逐临的巫蛊。”

“方才毁了我这样多的好事,还当我会继续纵容你呢,任姑娘?”南疆巫女变了脸,“再废话,我可就直接杀了他哦。”

“好。”任阮审时度势,立刻软下来,“那让至少,请圣女允我先和他告别。”

南疆巫女冷哼了一声,讥讽地吊起眉梢,不知可否。

任阮便慢慢地走向井边,向着井上的谢逐临伸出手。

她将他从悬崖边上拉下。

被拉住的谢逐临耷着清冷的眉眼,像是一只失去了意识的木偶,乖乖地顺从着她的力量,垂拥住向上努力踮脚的少女。

那么高大的身形,将她都完全笼罩着,可任阮却没有感受到一丁点沉重的压迫。

就好像,他在能够控制自己一般。

任阮心下一震,不由得擡眼望去。

背对着屋顶的谢逐临,在少女面前洒下一片安全的视线盲区。

于是他耷着的长眸中,在对视上任阮时变成了再不掩饰的幽幽。

任阮心中大喜。

但她并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离得那么近,从谢逐临胸口处清晰感受到痛苦压抑的躁狂心跳,让她很快冷静下来。

他还是犯了隐疾。

怎么办?

任阮环在他颈瘦腰间的手无措地上升到背脊,想从他身上汲取力量似的,用力收紧。

少女袖间的东西,在动作时发出了轻微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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