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结案(2/2)
难道归善公主真的全然无辜么?
任阮不信。
她蹙着眉,一边在心里将案情捋了又捋,一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转过侧殿东面的碧纱橱,再过几道横竖交错的长廊,便可见一架浮雕聚宝阁后的东耳房门,虚虚掩就。不等行至门前,就能从缝隙里看见正坐在桌边的青年。
耳房里的烛火比他们来时的侧间要明亮许多。谢逐临正低头看着什么,鸦青色的鹤氅衬得光下的冷脸更是苍白如雪。
冰玉似的手指翻过一页浅黄的宣纸,桌上小小的暖炉置在手边。
房间里一片静谧泠然,衬得门外微微喘气薄汗轻出的三人有些狼狈。
还没进门,杜朝和平安便皆忍不住屏了屏呼吸。
任阮擡起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瞬,还是推了开。
听到门开的小小“吱呀”声,谢逐临头也不擡,淡淡道:“和傅大人聊得可还尽心?”
“看来大人的消息还是不够灵通。”她顿了一下,“不欢而散罢了。”
“想来大抵是没有大人与公主殿下相谈甚欢,风生水起。”
他才柔和下半分的脸色顿了顿,半是叹息半是轻嗤道:“又惹着你了,拿这话儿来刺我。”
他将手边的纸卷向她的方向一推。
“想知道的都在这里,只管自己瞧吧。”
任阮迟疑地看了他一眼。
对方已云淡风轻地转扬了修长的手,将桌上的小暖炉拢入掌心,好整以暇地靠着椅背上,眉峰微擡地回望过来。
目光仍是寻常的幽幽深冽,仿佛坦坦荡荡。
素来藏在深处望她时独有的缓纵,也不加遮掩地从眼角眉梢里透露出来。
她有些不自在地错开视线,低头将桌上的纸卷取过。
才一翻开首页,一道鲜红的衙察院印章就刺入眼帘。印章下“结案”二字更是黑黢黢得如深渊,让人仿佛一瞬陷入失重。
她凝着脸,来不及细看,又“唰唰”向后翻,很快就看见了第二个、第三个鲜红的衙察院印章。
果然……如傅重礼所说,这是谢逐临手上另一份卷宗的备案。
而且,也果然正是那三起案件的结案卷宗。
她不由得神色复杂地再度擡眸看了一眼谢逐临。
他骨节分明的手正在暖炉的鎏金壁上轻摩,察觉到目光,擡眸自然地对上她的视线。
“……”
任阮忍住憋着的一肚子狐疑和质问,深呼吸了一口,将卷宗重新翻回前面,认真阅览起来。
第一篇结的是公主宫宴上中毒之案。
关于现场的排查,御医的诊断等等密密麻麻记载了三页纸卷,任阮没耐心看完,直接翻到后面。真凶那一行上,“尝膳官”三个字赫然入目。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心口还是闷闷一滞。
下一页便是昆玉园鲤溪女尸案。
依旧还是密密麻麻的现场勘查,证物分析,目击口供等等。心急的少女已经“唰唰”翻页,手指按在了真凶那一栏。
这回上面所写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小德子。
这是谁?
任阮颇为惊疑地怔愣了一下,连忙又搜寻着这个名字向前翻。
原来,这小德子隶属慈禧宫,本只是个最低等的洒扫小太监。卷宗里记载他的口供里,承认是由于前些日子因为躲懒被梦柯姑姑责罚,他怀恨在心,一时歹念徒生将其溺死在了鲤溪里。
“荒唐。”任阮还没看完,就已经忍不住蹙眉出声,“既如此,那鲤溪水中的鸦罂又如何解释?”
“小德子割去死者头颅的动机又何在?还有死者身上所带的成年毒瘾?还有死者后颈——”她刹住嘴。
——后颈上那个诡异的六芒星刺青。
她擡头,带了半遮半掩的质问意味,和谢逐临幽深的眼眸直直对视。
他毫不回避,只将眸底的暗波几不可见地沉沉落落。
“我看看我看看!”杜朝迫不及待地也把脑袋凑过来,乱糟糟的翘毛一下子切断了两人间的视线。
“啊,这里这里,任姐看这段!”
“经核查,梦柯姑姑的确沾染上了鸦罂多年。由于死者在宫宴上毒瘾发作,小德子就是以给其送鸦罂的借口,将死者骗至当时无甚人过的昆玉园,将其残忍杀害的。”
杜朝随着自己手指滑过的文字读道:“经审讯,凶手承认割下死者头颅,是为混淆视线,企图使调查时能够晚些发现死者真正的身份,而避免过早地查到自己头上来。”
上面还记录,衙察院拿住小德子时,他已经收拾好金银细软,悄悄藏在了准备被运送出宫的圾车中,正要畏罪潜逃出去呢。
任阮仍是眉头紧皱。
尽管卷宗后面,还记录了从小德子居所里挖出的带血斧头凶器,尽管还有瞧见小德子在与作案时间吻合之刻,行迹可疑往昆玉园去的目击者证词。
人证物证俱在,顺理成章,严丝合缝。
但是,“就仅仅是一个小德子?”
她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先压下心中越发激荡的愤惑,伸手从杜朝那里取回卷宗,又将之迫不及待地向后翻得“唰唰”直响。
直到看到最后瑶池殿纵火案件部分那个鲜红的印章,她才倏地停下来,沉沉盯住真凶那一栏。
任阮面色渐渐浮现出掩饰不住的复杂。
这一栏,竟是一片空白!
目光再朝前面的文字粗粗扫过,原来这桩瑶池殿纵火的结案之由,居然将玉芙公主的死因,归为——
自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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