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一（2/2）

这时候要是换地方，适不适应是一回事儿，主要还是没了那心气。这人若没了心气，再一换地儿，那就不是享福，而是遭罪了。

而听了她的回答，马清荷也不敢再说起这件事，毕竟她也是出于带人享福的目的才开的口。如果不这样反倒是让人遭罪，她也不好意思。

于是，这一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原以为会就这样翻篇，没想到在老大媳妇居然也要跟着走，这事自然就又被翻了出来，要说心里没有不舍，那是假话，毕竟相处生活二十多年，任谁都会有感情在。

不过，她也明白，老大他们是想去闯一闯，毕竟他们跟自己这个半截身子进棺材的老骨头不一样，自己没必要去阻止，倒不如就放手。

儿孙自有儿孙，这话倒是也没有错，黄母依旧还是那样的决定。

她独独的呆了有一会，等到情绪平稳下来后，她突然起身往厨房走去，左右都是要走的，倒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大家伙都还在，那就好好团圆一回。

而既然是团圆，自然少不得要好菜好饭，她要亲自下厨。

这算是很难得的，毕竟自从儿媳进门后，厨房里的事黄母就差不多移出去了，上一回什么时候做饭她都有些没印象了，

因此，在听到她在厨房忙活起来的时候，不管是大房三房，还是基本不着家的二房都诧异得很，大家怕人心里有疙瘩，连着马清荷都还特地过来劝。

结果，非但没把人劝住，反倒是被指使去摘菜。

当然有相同命运的还有老大媳妇和老三媳妇，就这样，厨房被黄家妇女给窝满了，黄家老爷们从外头回来，一时都有些找不着人，等知道人都在厨房，心下顿时一惊。

这是要准备什么大宴！

毕竟平素里厨房哪里用得上那么多人，而等饭菜上桌后，也的确如他们所想，今日的菜比以往要丰盛太多，黄家老三性子最浮，当下就问道：“咱这是要过什么大节啊，嗬，竟然连白云边都备上了。”

黄家除了老二一直在外头没染上这习惯，黄家上到黄父，下到刚刚成年的小辈全都是酒鬼，不过平日里要干活，黄母就压着不让喝，也就逢年过节能破例。

现在不是过节也不是过年，突然在桌上看到酒，黄家几位老爷们顿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在对方眼中看到不可思议。

而黄母也没有矫情，直接说道：“虽然不是过年过节，但再过两天你们就都要出门，这一去再要这么齐全的聚在一起就不容易了，算是提前给你们践行吧。”

这话一出，桌上的气氛顿时沉了下来。

正如她说的，这次老大跟老三一家也要同去外头打工，那可是珠海，离家简直不要太远，再要回来就不是那么方便，更别说聚齐了。

他们到底对老爹老娘还有东坝是有感情的，真到要面对离开的时候，这种情绪也就跟着汹涌出来，在座的此刻竟没有一人动酒。

黄母见状不由得笑骂道：“一群大老爷们都磨磨唧唧的干什么，有酒的都不喝，只是说回来不容易了，又不是回不来。”

“现在到处都在修铁路，没准以后还能修到咱们县里，到时候更不用愁了。所以，赶快的，都给我把情绪收起来，喝酒。今天要是不好好喝，往后上桌也就都别喝了。”

现在到处修火车这事不是什么秘密，村里基本都知道。

而兴许是这个原因，又或者是现在不喝以后没酒喝的威胁，黄家老爷们这会儿也不愁了，甚至一个赛一个的麻利，辛辣醇厚的白酒沿着食道滑进胃袋，桌上当下就响起一片“啧啧”声。

黄母笑了笑道：“这才对啊！也别光喝酒，都尝尝菜。”

今晚她亲自下厨做了好些道拿手好菜，虽然说味道比不上外头的馆子，但到底有几十年的功底，加上许久没有尝到，黄家众人少不得挨个夸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默契，接下来的饭桌上，谁都没说要出远门的事。

一顿佳肴，大家伙吃得都很满意。

最后，贪酒的黄家老爷们都醉醺醺，而即便不贪杯的老二也不是例外，毕竟酒桌之上无父子，他是.硬.生生被灌醉的。

“回去吧，好好照顾你们男人。”

黄母看着桌上东倒西歪的一群人，不由得对着各方媳妇说道。

而各方早就有些坐不住，不过自家老娘没有开口，这个节骨眼她们也不敢多说话，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家男人发酒疯，那画面不容直视，看得眼珠子都疼。

本以为要拖到半夜，没想到家婆这么快就松口了，她们顿时高兴不已，连忙起身将着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的丈夫搀扶回房间。

酒散人去，院子里也骤然冷清下来，夜里的风有些透骨的凉意。

这场晚饭虽不是临别前的最后一餐，但也吹响了分别的号角。

而离别的日子，也悄然间降临。

因为告别的话已经在之前说尽了，分别那日黄家人格外的平静。

看着坐在车里透过玻璃窗朝自己摇手告别的孩子们，黄母脸上勾带上笑容，她也跟着伸手挥了挥，她明白从今往后，他们就要自己去闯了。

天高海阔，或许会有他们的一片天地，又或许没有。

这谁都说不准，前路漫漫，一步步走总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