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西幻篇（二）（2/2）
这面镜子虽然把她映得无处可藏，但因为应纵歌比她高太多，也方便她透过镜子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在最合适的时候，施下迷情咒。
迷情咒被列为禁术，因为它能够无视种族无视一切限制，让被施下法术的人疯狂迷恋上施法者，而且三星以上的法师都能施展出来。
恰巧，虞岁岁就是三星法师，而且这个学年过完她就能通过四星法师的考核——前提是她没有被嫁去邻国当暴君的王后。
为了学会迷情咒，她和伊娜费了很大功夫。
所以绝对要学以致用！
“殿下。”应纵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距离很近。
虞岁岁点点头，有些小声地说：“拉链好像被里面的布料卡住了，我自己拉不开。”
真的有些丢人。
“没关系，交给我，殿下。”他的声音放轻，让人信服。
她“唔”了一声，就擡头只盯着镜子看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她听到了背后拉链顺滑往下拉的声音，繁复层叠的裙子滑落下去，落在地毯上发出轻响，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只钻出厚重虫茧的蝴蝶。
衬裙和裙撑里面，就是最里面那件又轻透又露背的长裙。
其实，从镜子里看不出什么，首席法师的眼睫比她还长，垂下来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更别说还有单眼镜反光。
“好了，”他轻声说，“殿下继续，我先出去了。”
啊？她的迷情咒还没有下呢！
“等等，”虞岁岁连忙叫住他，“冕下，后面还有一些系带，我自己解不开——是这样的，平时都是我的贴身女仆在帮我做这些，我自己不太会……”
她是指那些勒腰束身的系带。
“好，我明白了。”他很快回应她，伸手开始解那些绑在她后腰的系带。
虞岁岁注意到他连手套都没有脱下来，好像不是很愿意触碰她。
那只能靠她自己自力更生了。
系带被解开的瞬间，浑身都轻松了起来，她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不被束缚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冕下，请再等一会。”虞岁岁怕他又要走，赶紧先出声把人留住。
“殿下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他问。
她顿了一下，才说：“我的丝袜绑带也浸到了牛奶，我不会解开……”
其实她会解，但是这种微妙的位置，也容易引起一些微妙的情愫。
他指了指后面的椅子，说：“先到后面坐下吧，殿下。”
“好。”虞岁岁走到那个铺了羊绒毯的椅子边，把衬裙和裙撑往上提了一些再坐下去。
“僭越了。”他在她身前半跪下来，竟然优美郑重得像是骑士宣誓效忠时的屈膝礼。
被手套包裹的手指从她层层裙摆下探了进去，隔着丝袜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但丝袜绑带在接近腿根的地方，他的手指碰到她的绑带，皮革韧感让她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
但她又立刻说：“没关系，请继续，冕下。”
她挺直了脊背正坐着，低头看着自己裙摆被他的手指骨节撑起来的那部分。这种景象真的微妙得有些糟糕了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并不端庄的事情。
他大概也是第一次解这种东西，所以在她裙子
虞岁岁看着他的脸，仔细琢磨他的神情，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变化，低着头，眼睫也垂下来，看上去很认真。
跟以前为她讲解魔法导论时也没有什么区别。难道在他眼里，她像那些冗长理论一样枯燥无聊？
虞岁岁觉得，这迷情咒她是不得不用了。
但下一刻，他将手伸出来，对她点头说：“已经都解开了，殿下。”
“谢谢，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她斟酌着该说什么。
现在她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直接上去抱住他，说拜托你喜欢一下我，再顺便跟我结个婚？
“殿下请说。”他站在她身前，背过身面对房门，尽量不看她。
虞岁岁轻轻吸了一口气，决定破罐子破摔，想要什么，只能自己去争取，从来就是这样。
她想留在塞西莉亚，想在今年暑假之前拿到四星法师的证书，就是这样。
于是她扒掉了丝袜，脱掉高跟鞋，连带着衬裙裙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站在他身后，擡手扯下了自己的面纱，说：“冕下，您现在还觉得我很漂亮吗？”
“当然，殿下——”他转过身来，刚想对她说什么，但一看到她，话语戛然而止。
这是他的房间，却遍地都是她的衣裙，各种名贵的绸缎随意堆叠在一起，珍珠和宝石四处都是，但在他眼里，都比不上她耀眼迷人。
他顿了一下，才说：“殿下，是不是前几天女爵的宴会上，有人说了你的坏话？”
塞西莉亚唯一的公主，她的长相并不惊艳，常有一些人以此诟病，说她不够美丽，她戴的王冠还有穿的华美衣裙，换在别人身上会更加漂亮。
“殿下就是殿下，无须在意别人的言论，真正美丽而高贵的是灵魂，绝非外表。”他说。
是哪些人说了她的坏话？要好好查查，再暗中解决了，不能惊动他的殿下。
虞岁岁：？？？
她不明白，首席法师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看来伊娜给她换的这条裙子也没用，还是得趁他毫无戒备的时候施下迷情咒。
虞岁岁正要动手，他却说：“送信的红尾鸢回来了，我去把殿下的衣服拿过来。”
他之前说过已经差人去她的宫殿帮她拿一套可以换上的衣服。
虞岁岁看着他推门而去，不由得坐在椅子上轻按自己的眉心。
果然，她并没有什么吸引男人的魅力。
只能用迷情咒这样的强制手段。
很快，更衣间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虞岁岁说。
他抱着叠好的衣裙放在椅子上，目不斜视，然后背过身去，“如果殿下需要帮忙，我随时可以。”
“好。”虞岁岁只能换上一套新的衣裙，其间又让他帮忙了几次。
她不由得心想，她这是何苦呢？自己洒自己一身牛奶，裙子脱了又穿，就只是折腾她自己。
但愿首席法师不会觉得她很麻烦，反而对她有了不好的观感，那她真的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穿戴整齐后，她把手背到身后去，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施下迷情咒了。
“这些衣服，我会清洗后再送去殿下的贡献。”他看了一眼地上那些裙子。
“好，麻烦冕下了。”虞岁岁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她有些心虚，所以说，“冕下，不出意外的话，塞西莉亚新一任的国王会是我的二哥，而我也会被送去联姻。”
就像无数个童话书里写的那样，公主嫁给王子或国王，但后续从来无人提及，也无人在意。
他摇了摇头，问：“殿下想要什么？”
“冕下，你很快就知道了。”她一边说，一边施下了迷情咒。
然后她看着他的眼睛说：“冕下，今晚——”
他似乎被她这句话提醒了，“的确，今天已经很晚了，我送殿下到门口，马车已经备好了。”
虞岁岁怔住。
怎么中了迷情咒后还是这样？
难道首席法师的魔法造诣已经高到连迷情咒都没有作用了？
那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她叹气，跟着他走出古堡，顺着花园里的鹅卵石道路走向大门，有些沮丧道：“那我只好嫁到蓝斯洛特当王后了。”
希望那个暴君没有传闻中那么残暴。
她没有发现，在她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后，花园里的红玫瑰和鸢尾花瞬间枯萎。
他站在夜色里，眼中掠过一抹难以捉摸的深重情绪。
“今晚打扰了，冕下，晚安。”
虞岁岁说完，就撩开车帘走近宽敞华贵的马车里坐下，打算先回去睡觉，无论如何，明天总归是新的一天，这些事情就再说吧。
王宫和法师塔之间要经过一片密林，因为夜色已深，里面罕无人迹。马车行驶到一半忽然停下了，外面的车夫和随行的守护骑士发出了惊叫：
“那是什么？！”
“龙，是龙！”
“快保护公主殿下！”
乱糟糟的一片，虞岁岁还没反应过来，一只巨大的爪子忽然伸进马车，将她抓了起来。
然后是翅膀扇动发出的锐利破风声，她被带着飞上天空。
虞岁岁一时间来不及想龙这一强悍的种族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王都，她施下她所学的最高级的攻击性魔法，但这些法术落下去，坚硬如铁甲的龙鳞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
是了，公主除了嫁人的命运，还有被龙抢走的可能。
这一刻她的思绪都有些混乱了起来，除了神明，龙是大陆上最强悍的种族，这条龙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她撕碎。
——她不想死。
所以她擡手，对这条不知道要把她抓到哪里去的龙施下了迷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