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月衡雪(二)(2/2)
所以她轻声应道:“是梦。”
于是应纵歌吻上她的手心,他亲得极其温柔而细致,他还闭着眼,像是要用亲吻来铭记她手心的每一道掌纹。
虞岁岁低头啄吻他眼尾那点泪痣,他的眼睫颤动着扫过她的唇角。她伸手去解他的衣扣,白衣下的身躯骨肉匀亭,如玉如竹,苍白得像是一捧霜雪,一段冷月。
虞岁岁有些理解话本上那些大孝徒的所作所为了。
她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个时候的月衡剑尊真的是可远观而不可那啥,但应纵歌放任她的胡作非为,所以她逐渐色胆包天。
而且她发现,这时候叫师尊有奇效。应纵歌屡次三番要将她抱下去,这种时候她就会唤他师尊,他会颤着眼睫不敢动作,脸上浮起病态红晕,像是还顾念着师徒之名,又沉沦于致命的禁忌感中,饮鸩止渴,也欲罢不能。
虞岁岁擡腰,看着他淡漠出尘的面容,一点点因她而情动,如冰川消融,他的眼尾往上挑,因为情盛而隐隐泛红。
后来她还是被抱了下去,温热身躯复上来,应纵歌自始自终都很温柔,千般柔情,万分珍重。
隔天反而是虞岁岁先醒了过来,她被应纵歌妥帖地抱在怀里,擡头就能看到他平静的面容。酒味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她被他身上那种冷香笼罩,干净又清冷,像是竹叶上的新雪。
虞岁岁打量了片刻,安心地闭上双眼,打算睡个回笼觉。
但应纵歌忽然睁开了双眼,看着她的眼神带了些许安安静静的茫然,不消片刻,他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上血色全无。
虞岁岁擡头,想要亲吻他,他却退后,轻颤着收回抱着她的手臂。
虞岁岁牵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轻声道:“我并非对师尊无意。”
她这一声“师尊”让应纵歌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起来,“岁岁,我们…有违天理。”
“爱与天理背道而驰,就不是爱了么?”虞岁岁坚定地牵着他的手,“或许因为禁忌,反而才会更加渴望。”
应纵歌缓缓闭上双眼,轻声道:“是我的错,我的罪,我的孽。”
与她无关。
他心中猜想,也许他早已生出了心魔,他去过岁岁的后殿,也许不止是亲吻她,而是做了更加过分的事情。
就像那一夜他看到的那样。灵肉合一,抵死纠缠。
岁岁真的喜欢他?还是他用了何种手段去强求?
“也许是罪孽,可我喜欢师尊吻我时的样子。”虞岁岁弯着眼睛,“月衡山也没有别人,只要不被人发现就好了。”
“众口铄金,他人的指责,我不想岁岁背负一分一毫。”他当然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冠以魔种之名,如何走到断尘台再坠落下去。
一丝都不愿意让她承受。
所以后来,她死于除魔箭下,他才会那么疯狂。
虞岁岁摇了摇头,“我不在意别人说什么的,师尊。”
“我在意,我不愿岁岁因为我被指责。”应纵歌也坚持,“岁岁尚且年轻,也许你只是一时起意,我碍于私情,没能及时引导你——”
虞岁岁拉近他,吻上他的唇,有些无奈地说:“在床上就不要说教了,师尊,我很难不生出一些逆反心理。”
她大概是常年跟着魔尊厮混,也学了几分坏,她环住应纵歌的脖颈,在他耳边轻声吐气:“师尊在要我的时候,也会说这些吗?”
“……”他的眼尾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虞岁岁心满意足,欺负一下高岭之花,嘻嘻。
应纵歌不再说什么了,只是默默将她拥在怀里,一副完全放任她做任何事的姿态。
虞岁岁吃尽豆腐占尽便宜,已经完全忘记了后殿的某位魔尊。
“岁岁喜不喜欢我?”应纵歌问出了和他的心魔一样的问题。
“当然喜欢。”虞岁岁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爪子已经伸到了他的腹肌上。
“会喜欢多久?”他追问,眼神颇为认真。
“很久很久,”虞岁岁轻声道,“其实我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你,师尊。”
“……”那双桃花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情,欣喜又悲戚。
他其实,只剩百年光景。
他希望岁岁不要喜欢他这么久,又期盼他能在她心里多留一会。
恐遭厌弃,又怕她伤心。
虞岁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打了个哈欠说:“今天的课我就翘掉了,师尊。”
应纵歌:“好。”
他一向溺爱。
虞岁岁愉快地睡回笼觉,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她看着橙金色的夕阳透过窗格照进来,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什么事情。
不过她向来摆烂,东西丢了也不会想找,等某些时机它会自己蹦出来,她才会发现哦原来这个东西在这里。
所以她完全不想思考自己忘了什么。
应纵歌在轻抚她的长发,问她:“岁岁饿不饿?”
虞岁岁点点头,“想吃桃花酪,还有莲子薏米汤…”
应纵歌去给她做饭了。
虞岁岁坐起来,她的衣裳已经被叠好放在床头柜上,应纵歌还是心有顾忌,清醒的时候不敢主动亲她,更别说给她穿衣服。
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糜/烂生活,虞岁岁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慢吞吞地穿好了衣服。
她刚想下床,就被环住腰身抱回了床上,魔尊咬牙切齿:“岁岁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还真是。
但虞岁岁可没有胆子这么说,她的语气很真诚:“哪有,刚打算回后殿疼你呢。”
“是么,是谁刚才还说想吃桃花酪?”魔尊眯了眯眼。
他刚才就在听墙角呢。
“我,我想吃。”虞岁岁低头对了对手指。
其实,如果她趁着应纵歌做饭的时间,闪现回后殿哄一下魔尊,再闪现回来吃饭,也是可行的。
就是有点时间管理大师。
“怎么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他捏了捏她的鼻尖。
其实虞岁岁很想杠一句,从正常的时间线来说,剑尊才是旧爱,但她不敢,怕一杠魔尊直接掀了醋坛子。
没过多久,虞岁岁听到了脚步声,应纵歌快回来了!
她心中警铃大作,赶紧把贴蹭着她的魔尊按在床上,掀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顺手又把床帐放了下来。
然后虞岁岁才走下床去,在桌案边坐下等开饭,装作无事发生。
应纵歌推门而入,把饭菜摆在桌案上,然后挽了衣袖给她沏茶。
虞岁岁故意把凳子调整了一下,让他坐在背对着床榻的位置。
本来确实无事发生,如果不是她看到床榻上的魔尊伸手掀开了床帐。
虞岁岁心脏骤停,一口甜汤差点卡在嗓子眼里。
“怎么了?可是呛到了?”应纵歌擡手,本来想轻拍她的背脊,但又放下了手,只将手里的茶杯推过去,“喝点茶,慢慢吃,别急。”
“唔。”虞岁岁含糊地应了一声,看见魔尊下了床榻,她差点跳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虞岁岁只好起身,忽然过去吻住了应纵歌。
他颤了颤,却也如她所料地闭上了双眼。
虞岁岁知道,他在与她亲吻时不会睁开双眼,像是害怕看到她眼中倒映的他自己。
而走过来的魔尊看到虞岁岁当着他的面亲吻“别人”,眉峰往下一压,伸手熟练地找到她的腰窝掐了一下。
这一下激起某些糟糕的身体记忆,虞岁岁腰身都软了一半,她觉得自己现在左右为男,像是一块弱小可怜无助的饼干夹心。
她用眼角余光瞥着魔尊,伸手指了指后殿的方向,示意他先回后殿等她。
她吃完了饭立刻回去,真的真的。
魔尊却不依,在她的座位上坐下,伸手将她抱到腿上,直接开口说:“岁岁还是习惯我喂,不是么?”
虞岁岁已经被他死死按在怀里。
而对坐的应纵歌听到声音,倏然睁开了双眼,眼中只闪过一瞬的诧异,然后他的眉眼就凌厉了起来。
“放开岁岁。”他的声音凛冽生霜,手腕翻转了一下,振得衣袖飒然一声响。
虞岁岁知道这个动作是他要出剑的前兆,怕这俩真的动起手来,她赶紧说:“我可以解释,我——”
魔尊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虞岁岁哽住,完全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
“咔擦”一声。
应纵歌直接捏碎了手中茶杯,他顾忌着虞岁岁还在场,才没有直接召出长剑一剑削过去,他克制了一下,对魔尊说:“出去打。”
“岁岁,这可不是我先挑起来的。”魔尊亲昵地跟虞岁岁耳语,“只会诉诸武力,岁岁不是不喜欢么?”
“……”虞岁岁忍不住擡脚踩了他一下。别搁这火上浇油了。
应纵歌眯起眼眸,他已然动怒,他捧在心尖上连触碰都诚惶诚恐的人,这心魔怎敢如此轻佻?
他冷道:“你到底是魔,你能给她什么?骂名还是罪孽?”
虞岁岁觉得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瞬间收紧了,魔尊的声音捎着几分笑意:“我能给岁岁很多很多个百年。”
“……”应纵歌召出了长剑,霜天剑意从剑锋蔓延开来,青莲丛生,圣洁而凛冽。
虞岁岁:想死。
该说不愧是同一个人,他们都知道如何去讽刺对方,一针见血,精准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