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险(1/2)
脱险
空旷的街道上,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莟娘握紧缰绳,手心粘腻冒汗。
马车经过北城门,后边王宫侍卫穷追不舍。
“北城门也关了!”
片刻之后,马车内才传来姜索阳沙哑的声音:“绕!”
莟娘咬牙,用力一甩马鞭,加快了速度。
“你们怎么搞了这么大的动静出来?”她没忍住骂道。
没有人回应。
莟娘只好专心致志盯着前方道路。
马车内,
本就不宽大的车厢因为挤了七个人而变得格外拥挤,也因为莟娘那句问话而陷入沉寂。
戚风紧紧盯着靠在顾让身上的人,眼眶通红,过了一会儿,他才注意到顾让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那支断箭,至今也未处理。
姜索阳和荆欢也受伤不轻,戚风满面愧色,双膝一弯竟又要下跪。
姜索阳手里还钳制着绥王,看见他这副样子就心烦,不由启唇:“受不起,别跪了,这里也没地给你跪。”
戚风顿时无措地僵在原处。
姜索阳啧了一声,干脆眼不见为尽,扭过了头。
他对面是挟持着珍妃的荆欢。珍妃同样惨白着一张脸,顾让估计用了很大力气把她摁在窗框上,她的喉咙直到现在还肿着。相比绥王,她还算镇定,只是低垂着湿漉漉的长睫,咬着唇,在这样的场景下竟然也显得我见犹怜。
这不,他手里的绥王即便怕得要死,也一脸心疼地看着珍妃。
背上传来一阵刺痛,姜索阳回过神,瞬间戒备,目光锐利地扫向身后,却见戚风举着一个瓷瓶,小心翼翼地往他背上洒金疮药。
“……”
姜索阳其实有点无语,但也由他去了。
“东城门也关了!”外头莟娘道。
四面的城门紧闭,与前几晚迥异,分明是蓄意为之。
姜索阳一想又气得肝疼,“拿开,不用你假惺惺!……继续绕!”
马车再度加快。
戚风置若罔闻,执着地在他背上洒完了一整瓶药粉,而后挪到荆欢旁边,变戏法似的变出另一瓶开始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荆欢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再绕下去,城里的百姓都要被惊动了!”莟娘又道。
顾让掀起窗帘往后看了眼,道:“把他丢下去。”
“谁?”姜索阳一愣,揪起绥王的领子,“他。”
“嗯。”
姜索阳没有迟疑,提着绥王的后领掀开马车的门帘一脚就把他踹了下去。
绥王痛呼一声,狼狈地打了几个滚,却很好地绊住了马车后的追兵。
侍卫们急忙停住脚,生怕踩到他们王上。他们手忙脚乱地扶起绥王,就听绥王指着即将消失在道路尽头的马车跳脚道:“追!把寡人的爱妃安然无恙地带回来!否则寡人唯尔等是问!”
侍卫们分出一支护送绥王回宫,余下则继续追捕。
另一边,马车仍在疾驰。
车厢内,一直安静的珍妃却忽然开了口。
“你们不远万里来到绥国,冒着性命之忧就是为了救一个废人?”她的喉咙受损,声线带了一丝沙哑,即便如此,听起来竟也诡异的别有韵味。
戚风愤怒地瞪着她,看起来恨不得当场把她杀了。
姜索阳正用纱布绕住顾让的右臂,而后握住箭镞一用力,快速将箭杆拔了出来,他眼疾手快,用纱布堵住伤口两端,另一手伸到戚风面前。
半响感觉掌心里仍空空荡荡,催道:“发什么呆?药呢!”
等戚风回神把金疮药给他,他撒了厚厚一层在顾让伤口上,再用纱布缠住的时候才有空回道:“你管得着么?”
珍妃轻笑一声:“是管不着,就是替你们不值罢了。”
她柔若无骨地往荆欢身上贴,一手向后抚上他的大腿,“你们还这么年轻,若是为了一个废人丧命于此,多可惜。”
她的手停住,再无法动弹。荆欢钳住她的手腕,向内一扣,“咔嚓”,利落卸了关节,随即,她的指缝间掉出一根极细的银针。
姜索阳捡起银针,见针尖泛着青黑,脸色微变,喝道:“别耍花招!”
言语之间,荆欢已将她另一只手腕关节也卸了。
珍妃痛得冷汗涔涔,却咬着唇没出声。
荆欢手腕转动,将她转了个身摁在车厢壁上,匕首紧紧贴着她的咽喉。
他定定瞧了珍妃一会儿,眼底晦暗不明,正当姜索阳怀疑他被珍妃的美貌迷住了时,他道:“好久不见。”
“阿姐。”
姜索阳大惊失色,当即按上了剑柄,却见顾让仍老神在在地端坐着,圈在赵开腰腹上的左臂纹丝不动。
他疑虑窦生,到底没拔剑架到荆欢脖子上,只警惕地观望着。
荆欢恍若未觉,朝怔忪失语的珍妃笑了笑:“或者说,好久不见,绿鹂。”
他用来伪装的妆面早已因汗花了,皮肤一块微黄一块雪白,很难不惹人注意。
绿鹂震惊地睁大眼,良久嘴唇翁动:“瑰阿昙?”
荆欢没否认,看了顾让一眼。
绿鹂没错过他这一眼,面容有一瞬的扭曲:“你违背了我们的誓言……”
她吐出一句话,音节古怪,难以听懂。
姜索阳盯着荆欢,试图从他脸上看出这句话的好坏,可惜后者面不改色,问:“阿哥还好吗?”
绿鹂表情愈发扭曲,眼中闪过一抹恨意,她死死咬着唇,瞪着荆欢没说话。
荆欢也沉默下来,又看了顾让一眼,似乎是得到了某种指示,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倏忽擡腿,直接将绿鹂踹下了马车。
这一下始料不及,连莟娘都被吓了一跳,但她没空关注这个,急道:“前面是十字路,往哪边走?”
绿鹂摔下马车使得后面的追兵再次驻足,等他们搀扶起绿鹂再追上去时,只见十字路口处停了一辆空马车,而里面的人不知所踪。
“他们肯定还在王都内,分开追!”
追兵们分成三支队伍,跑向十字路口的三个方向。
……
漆黑小巷内,几个黑影穿梭其内。
“总不能一直这么绕下去,”姜索阳竭力平稳呼吸,失血加上长时间奔走,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王都出不去,我们得暂时找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
“去我家,”莟娘道,“我家能躲。”
姜索阳看了前头背着赵开的戚风一眼,“他去过吗?”
“去过,怎么了?”
“那就不能去。”
莟娘一愣,从这句话中品出了一丝不对味,但没追问:“去我爹那里。”
“也不行,”追兵搜查动静很大,隔着几个街巷也能听到,姜索阳勉力保持镇静,“如果我们运气好今晚躲过一劫,但到明日,那些官兵肯定会挨家挨户搜查,恐怕很难躲过。”
他的话让莟娘开始焦躁,一时也没了主意。
姜索阳看向最前面带路的人:“顾让,你怎么想?”
顾让停下了脚步。
她的刀鞘丢在了王宫里,因此拿刀的时候很小心,负于身后,以免伤及他人。此时却横刀于身前,看着前方。
几人紧跟着停下脚步,见状也紧张起来。
但见小巷尽头凭空出现了一灰衫男子,手执长短双剑面朝他们。
姜索阳瞬间拔剑出鞘,灰衫男子却徐徐开口:“几位误会了,我不是来抓你们的。”
姜索阳摸不清他的意图,便没有贸然回应,上前几步,一把剑坚定地挡在几人身前。
灰衫男子继续道:“我只是奉家主之命,来助几位脱此困境。”
“你家主是谁?”顾让的声音非常嘶哑。
“大王子,赵拓。”
姜索阳皱眉,不动声色退到戚风旁边,压低声音:“能信吗?”
戚风茫然地摇了摇头。
姜索阳啧了一声,手中的剑依旧没放下去。
灰衫男子并不意外:“家主只是想救自己的弟弟。”
姜索阳狐疑:“你家主想救弟弟,为何早不出手?”
灰衫男子道:“家主平日亦受诸多掣肘。”
姜索阳还欲再说,却见顾让收刀走向灰衫男子,似乎是看出姜索阳的疑虑,她道:“来不及了。”
姜索阳一惊,这才注意到追兵搜查的动静愈发近了。
现在只能赌,姜索阳迟疑一瞬,收剑入鞘,只是手还牢牢握在剑柄上,打算一有不对便先发制人。
灰衫男子转身在墙壁上摸索片刻,墙上便倏然出现一个一人高半人宽的黑洞。
——赫然是一条密道。
“几位请随我来。”语罢率先侧身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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