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司苗（1/2）
番外1.0 司苗
站在路之鱼面前的是个黑衣少女。
容貌姣好，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身后，扎了个半马尾，少女眉眼间的情绪很平淡，双目犹似一汪清水，在看到路之鱼的那一刻溅起一点波澜。
她道：“还真是不记得了，预想过那么多次结果，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可惜，视线看向四周。
这些放在修仙界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现在却跑来此地，若是传了出去，还不一定要闹出怎样的传闻呢。
更何况，不止他们，就连她不也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跑过来了？
司苗擡起眼，视线直逼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定定瞧了半晌才道：“这世上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相爱，唯有你二人不记得。”不待其余人有什么反应，她继续说下去，“我有一计，或许可以助你们恢复记忆，只是此计危险，敢试吗？”
路之鱼的目光直直掠到了司苗的身上，她不像司苗那般还顾忌着几分有的没的，就算是打量也给足了分寸，路之鱼却没这个顾虑，一边看她的同时一边又回忆起当年那个高不过腰的小姑娘。
真是变化多了。
以前她哪儿敢干这么危险的事？便是路之鱼先提一句，司苗后边就要拒绝了，生怕自己回答的晚了就被路之鱼带到沟里去，然后挨陛下的罚。
可是现在。
路之鱼敛眸看她，“敢。”
“敢试。”
水都中。
雾气缭绕的云雾当中，薛缠倚着长栏，视线眺望远方。
容貌漂亮的男人持续这个动作已经不知道多久，半天没有要动的迹象，清润的眉骨微微下敛，深黑的眸子望着远处。
好半晌，他才有了动作。
男人低头，捂住自己的心口，一言不发。
“叮当。”
不知打哪儿传来一阵铃铛声，细细听又会发现，那压根不是什么铃铛声，而是铁链与地面摩擦过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叹息声在空旷的云雾中喟叹。
薛缠敛眸，声音闷闷的，不参杂任何戾气，“滚出来。”
云雾的尽头，李不归站在那处，他仍然是上清宗的装扮，宽大的衣袍，白皙光滑的脚腕上还铐着脚铐。觑见薛缠的视线，李不归神色淡定，说：“一会儿回去还得铐上，嫌麻烦，就这么来了。”
薛缠瞥他一眼，“你来干什么？”
李不归：“担心之之。”
他走到他的面前，直视薛缠的眼睛，笃定道：“你早就恢复了自己的记忆吧。”
水都中的雾气在这一刻肉眼可见的凝滞。
雾气翻腾，犹如汹涌澎湃的云团，裹挟着杀意，却又转瞬即逝。
薛缠盯着他，没说话。
那双深黑的瞳仁中翻滚着戾气，眉宇之间透着浓郁的阴霾，整个人仿佛被笼罩在一片漆黑的云雾之中，叫人看不真切。
“看你这样，便知道我没有猜错。”
“明明早就恢复了记忆，却偏偏还要装作失去记忆的模样，之之踏入魔界的那一刻，我想你也知道了吧。”李不归说着，“想来，没有你的刻意放行，她也没办法来到这里。你想见她一面，又没办法以曾经的薛缠相见，所以故意装作现在这个样子。”
“太奇怪了。”
李不归直勾勾地望着那头居高临下俯视他的薛缠，眉头一蹙，“能让你有顾虑的东西，除非……是天道。”
一般人说话一定会留有说话的空袭，以给对方回答，李不归却是个相反的人，完全不给对方留回答的间隙，自顾自说着：
“我想知道，天道在你身上下了什么禁制，能让你如此痛苦。”
“让我猜猜，这种禁制并不是在你一个人身上下的吧，还有之之。”
“对你则是，她不能出现在你的面前，你不能靠近她，否则违反规则，对她则是，你不能想起来她，是这样吗？”
“所以，你才会装作不认识她。”
一锤定音。
薛缠眸光幽暗深沉，眸底似翻涌着惊涛骇浪，转眼，又恢复了平静。
他看向李不归，没有否定他的猜测，微微一笑，轻声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漂亮俊美的男人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神情散漫，支着脸颊，“说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无论我是否恢复记忆，记不记得过去的一切，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没有意义？”李不归垂眸，“是么。”
“你说的这个危险的办法是什么？”
云别尘在见到司苗的那一刻，浑身的警惕心就调动起来，冷眼旁观的观察着司苗。
司苗瞥他一眼：“我与你说有什么用，你能替她去？”
“你！”云别尘气结，正要起身时，慕千里按住了他，跟从前一样，轻声安抚着，“好啦师兄，我们先听听司姑娘是怎么说的？”
司苗收回目光，正要说话时身旁原本安静下来一言不发的路思归突然开口，“魔域。”他擡了擡眼皮，表情淡到极点，“你要带我阿姊去魔域？”
司苗颔首。
路思归立即摇头，“不行，我不同意。”
看他们这个样子，莫非那魔域是个极尽凶残恐怖的地方？路之鱼不免有几分好奇，问道：“魔域是何地？”
路思归道：“阿姊，你知道我是从哪儿诞生的吗？”不等她回答，他径直道，“是魔域，是魔界中最为混乱的地方，那里是永恒的过度，荒芜凄凉，不见新生，是三界中恶意最甚的地方。”
他的手指捏的发白，“魔域的黑暗力量是三界最浓郁的，只有陛下能够抵挡，就连我也不行。阿姊，别去。”
路之鱼轻轻拍了下青年的肩，表示安抚，之后对司苗说道：“先说说你的计划。”
虽然她敢试，话也说出去了，不过敢试和送死完全是两码事，尤其是在这种完全不了解魔域的情况下。
她才不会那么冒然的将自己的命再送出去了。
“事实上我难道不知道魔域很危险吗？”司苗摊开手，理直气壮道，“我当然知道那里的危险，但是越危险越要去，而且只能你一个人去。”
路之鱼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在赌？”
“就是在赌。”有那么一瞬间，司苗避开了路之鱼的视线，那几秒的时间让她觉得那个家伙似乎恢复了记忆，那种从上而下的压迫感与审视让她发自内心的难受。
“赌陛下会不会来救你。”
须臾，路之鱼点点头，“既然这样的话，我赌。”
“阿姊。”
“师姐……”
“喂！路之鱼！”
三道声音几乎同时传进了她的耳边，路之鱼捂住耳朵，虚虚看向远方，“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个很危险的事情，你们别吵啊。”
云别尘不悦的看向她，“知道你还去？”
慕千里也不赞成道：“师姐，太危险了。”
“阿姊。”路思归攥紧拳头，“别去好不好，你好不容易才——”
话未说完便停下，他不想去面对师姐再死亡一次的可能性，哪怕只是一个念头，他也不敢去想。
没成想，他不敢说的话，路之鱼替他补上，“好不容易才活过来是不是？”
“别那么看着我嘛。”少女歪了歪头，“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自己死而复生这件事，怎么知道我并非你们口中的失忆，而是复活。”
除了路思归知道她记忆已全之外，其余人只知道她的记忆恢复了一半，对自己死亡这件事毫不知情。
既然已经到现在这个局面了，再瞒下去也没什么必要。
“我想起来了。”
路之鱼望向四周，对着云别尘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全部都想起来了。”
“阿尘。”
银发少年的眼眶忽地一红。
“千里。”
慕千里眉眼微弯，“师姐，我在。”
路之鱼又偏偏头，温声说着：“还有，小鹤。”
贺思明撇撇嘴，眼眶氤氲着朦胧的雾气，委屈道：“师父。”
周围的人被路之鱼这么一下打乱了节奏，纷纷陷入路之鱼恢复记忆的欣喜中，无暇顾忌其他，唯有司苗咬着牙道：“我方才便觉得古怪，你又故意作弄我了。”
路之鱼无辜道：“我哪有。”
“那难不成你是刚才想起来的？”
“……也不是。”
“看吧，你果然是故意的。”
路之鱼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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