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虎啸青瓦台·穷途冤种(2/2)
具荷范手上那47%的股权将会被瞬间大幅稀释!
就算他还剩下一些,加上他穿透过来的那一点,也绝不可能再达到50%的控制线!”
“债转股?!”玄贞恩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如同濒死的野兽看到了新的生路,“这招狠!”
但谨慎的本能让她又想到另一个可能,
“如果……如果李健熙脑袋一热,为了他这个‘未来女婿’,真的掏钱替具荷范履行当年的出资义务呢?!
三桑不差30多亿美元!
而且这符合三桑的利益,李健熙筹划那么多年,要的就是斗垮HY,并且拿到HY半导体。”
金哲民笑了,“会长!您这是关心则乱啊!”
他分析道,“第一,钱!HY半导体的记账本位币是美刀,这是一家美刀公司。
具荷范欠HY半导体的钱,不是简单的债务,而是注册资本金的实缴到位,这个实缴必须是美刀。
所以,李健熙要掏出来的,必须是30多亿美元!
以新罗现在外汇储备枯竭、汇率市场管制的情况,李健熙想立刻拿出这么多硬通货?除非他去抢劫央行!渠道太窄!难度极大!
第二——”
他眼神闪烁着精光:“您别忘了!那笔当年所谓的‘债务’,是我们HY集团先行垫付给HY半导体的救命钱!
那笔钱,本质上是HY半导体欠我们HY集团的债!只是之前挂在了账上。
如果李健熙真的拿出30亿美金替具荷范偿清这笔‘欠款’履行当年具荷范未尽的股东义务,您想想,会怎样?!”
玄贞恩愣了两秒,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
“他……他掏钱,填的是我们HY集团的窟窿?!!”
“正是如此!”
金哲民斩钉截铁,“那笔钱我们可以划入HY集团的账户!成为我们最急需的现金流!!
这不亚于雪中送炭啊!
而且,HY半导体现在的经营性亏损,在具荷范成为大股东后,理论上也需要他按比例承担。
李健熙如果真的替他填坑,就等于三桑在替我们HY集团分担了亏损!这买卖,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玄贞恩激动得手指微微颤抖,脸上甚至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潮红,
“那……那我倒希望李健熙为了他那个宝贝女婿,能快点把这30亿美金掏出来!”
她喃喃自语,仿佛看到了一大笔救命钱在向她招手。
但话音刚落,她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
一个她之前完全忽略的角度!
玄贞恩猛地抬头,用一种混合着急切、算计和困惑的奇异眼神,死死盯住金哲民:
“等等!哲民!”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兴奋下的急促,
“既然……既然具荷范成了大股东,能把HY半导体的巨额亏损和债务也一起接管过去……那我们为什么不干脆顺势而为?!
直接让他坐上这个位置不就好了?!正好把半导体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他!我们HY集团不就彻底解脱了吗?!”
金哲民(萧雅)看着玄贞恩眼中那份近乎天真的“甩锅”渴望,心中暗叹一声这位会长夫人还是没能完全理解核心的财务枷锁。
她微微摇头,脸上浮现出专业顾问对无法规避现实的无奈苦笑:
“会长,账面上,逻辑是通的……”
她首先肯定了玄贞恩思路的基础,随即话锋一转,用最锋利的刀刃剖开幻想,
“……但是,现实规则不允许我们这么做!”
金哲民的声音如同法官宣判般冷静而残酷:
“关键问题在于:具荷范那47%的股权所对应的股东义务——尤其是与巨额债务挂钩的股东注资义务——他目前根本无力承担!
也就是说,他那份股权在大股东责任上,目前处于一种实质性的‘相对无效状态’!”
她更进一步,点明核心死结:
“更重要的是,当年HY半导体引入巨额外资银行贷款时,是由我们HY集团以整个集团的信用作为担保人,签署了具有法律强制力的《连带责任担保协议》!
这份协议依然有效!并未解除!”
“这意味着,”
金哲民摊开手,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即使具荷范名义上成为了HY半导体的控股大股东,在法律层面,只要那些由我们集团做担保的巨额债务没有得到全额清偿,这些债务的最终‘兜底责任’,依然如同一道无法挣脱的沉重铁链,死死地拴在HY集团的脖子上!”
她看着玄贞恩瞬间僵硬灰败的脸色,清晰地给出结论,
“因此,具荷范成为大股东后,他确实可以依法行使一些大股东权力比如任命管理层、调整战略诸如此类的权利。
但由于他无钱履行核心债务责任,无法解除那份该死的担保协议,所以,当半导体债务出现问题,债务人还不上钱时,债权人们会第一时间找谁要钱?
不是去找那个没钱的新大股东具荷范,而是直接拿着《连带责任担保协议》像拿着催命符一样扑向我们HY集团!
注册资本实缴不实缴不能免除股东责任,同样,股东之间的债务关系并不能对抗第三人。”
“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在法律上依然必须先行垫付这些债务,承担所有还款压力!
然后再去向HY半导体这家公司的控股股东具荷范进行内部‘追偿’。”
说到这里,萧雅忍了又忍才没有骂蠢蛋。
一个本身就背负着巨大债务、连自己那份注资义务都无力履行的控股股东,向他追偿巨额垫付资金?
除了引发一场漫长而无望的、毫无效率的衍生诉讼,还有什么实际意义?
这哪里是甩锅?这分明是替人扛债,然后自己再去讨一笔注定要不回的死账!
简直是把自己钉在了更深、更牢固的冤大头十字架上!
玄贞恩听完这冰冷残酷的分析,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混合着冰块的冷水!
所有自以为是的“甩锅”幻想瞬间被击得粉碎!
她只觉得一股邪火夹着巨大的憋屈感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特么的,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情况就是,具荷范可以利用穿透取得控股权获得HY半导体大股东的地位和权力,但不用实际负担任何股东应该承担的责任,锅全部都在她头上!
还有天理吗?!
还有王法吗?!
玄贞恩的脸气得一阵红一阵白,胸口剧烈起伏!
“混……混账东西!!”
她终于爆发了,气得几乎说不出完整句子,声音都在颤抖,“这种无赖的锁链!这种该死的协议!!”
她现在恨不得把制定这些法条的、以及当年签那份担保协议的人都给撕了!
玄贞恩所有的侥幸心理荡然无存。
她强压下翻腾的怒火和屈辱,咬牙切齿地对金哲民下令,
“那……那就只有按你说的办法了!!立刻!马上!去办!!”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狠厉:
“第一!立刻联系阿美莉卡的律所!花再大的价钱!请最好的!最顶级的跨国诉讼律师团队过来!
既然新罗这帮废物律师靠不住!我们就从外面找敢咬人的狼!
我要他们在法庭上给我往死里咬!!用最昂贵的法槌去敲碎文在寅那‘法治光荣’的肥皂泡!”
“第二!你!金哲民!立刻启动准备!
所有触发‘小股东排除型收购’的预案文件、触发条件、资金准备方案!债转股稀释方案!给我准备好!随时待命!听到没有?!
我要你给我做到,一旦庭上风向有变!立刻动手!雷霆手段!卡死时间点!绝不给那个野种任何拿到控制权的机会!
我要把他死死按在现在的位置上!动弹不得!!”
“是,会长!我立刻去办!”金哲民(萧雅)立刻躬身领命,
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展现出一个高效秘书长应有的执行力。
就在金哲民转身准备离开执行命令时,办公室角落里一直如同静默影子般的郑熙永,那双冷静到近乎漠然的眼睛里,微微有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
玄贞恩那充满恨意和不甘的咆哮,金哲民清晰勾勒出的HY半导体债务与担保的“无解死局”,尤其是那句“小股东排除型收购”,如同一道电流,击穿了郑熙永内心那层习惯性的冰壳!
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解读的情绪,掠过她美丽的瞳孔深处。
那不再是惯有的沉默和麻木,而是一种……仿佛黑暗中看见了微弱烛光般的、带着某种评估和权衡意味的……若有所思!
她涂着精致裸色指甲油的指尖,在玄贞恩看不到的裙角旁,无意识地、轻轻地……捻动了一下。
这场风暴中那个被所有人视为眼中钉、身世尴尬的“野种”大侄子……
他所在的那个看似无解的“位置”……以及那份深不可测的绝望死局……
郑熙永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幽深复杂起来。
就在金哲民手放在房门拉手上时……
笃,笃,笃。
办公室厚重的大门被敲响,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穿透力。
“谁?”
玄贞恩不耐烦地喊道。
门被推开。
为首的,是身形挺拔、面容凝重如花岗岩的金润奎。
在他身后,是沉默如山岳的黄泰宇、白泽宇、李承哲、李东彬——支撑郑家五房数十年的五大老!
再后面,则是分管建筑、电子、物流的数位核心副总裁,以及财务本部长朴成民、技术总监朴永浩——几乎囊括了HY集团最高决策层的所有成员!
一行十余人,身着深色正装,如同参加一场无声的葬礼,鱼贯而入。
他们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种……下定决心的平静。
玄贞恩瞳孔猛地一缩!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金哲民也瞬间察觉到气氛的异样,下意识地向玄贞恩靠拢了一步。
“金……金老……黄老……你们……这是?”
玄贞恩的声音有些干涩,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是有什么紧急事态需要……”
“贞恩夫人。”
金润奎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如同一声宣告死亡般的宣判。
这冰冷的、充满了距离感和旧时代意味的称谓,如同一块冻结万年的寒冰,狠狠砸在了玄贞恩早已摇摇欲坠的心防之上!
——不是“会长”!不是“玄会长”!
金润奎……他们五大老……剥夺了她身为HY集团最高掌控者的名分!
这无声的称呼转换,就是最决绝的态度。
意味着他们彻底抽离了对这艘沉船的效忠,否定了她所占据的位置。
玄贞恩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似乎漏跳了半拍。
一种冰冷的窒息感攫住了她的喉咙,瞳孔因为巨大的恐慌和即将坠落的失重感而剧烈收缩!
“金老!”
玄贞恩的声音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变得尖锐扭曲,带着一种濒死挣扎般的急切!
她甚至不顾礼仪地急迫开口,试图堵住金润奎后面的话,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仿佛要从这冰冷的称谓变化中抓住什么凭证,
“信!那个信!那个野种说的话都是假的!都是污蔑!您知道的!您和黄老、白老他们当时……是亲眼看到的!
我们是一起进入这间办公室的!我也是当着你们的面打开的。
那份遗书!它就是真的!就是那样写的啊!金老!您要相信我……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她的声音充满了神经质般的尖锐和哀求,脸色惨白如同刷墙的腻子粉。
她疯狂地企图唤起金润奎对那份遗书“开启现场”的记忆。
她死死盯着金润奎那双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仿佛要从那深潭里抓住一丝认同或怜悯。
这份仓皇失措的辩解,与其说是讲给金润奎听,不如说是她在权力即将彻底崩解前最后的呼救。
她需要用所有在场老臣的共同“记忆”来证明,证明那份遗书的“合法性”,证明她位置的“正统性”!
试图用“我们共同经历的历史”来维系这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精神支柱。
他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金润奎那双沉淀了岁月沧桑、此刻却只剩下彻底心死与疏离的目光。那目光无声地穿透了她苍白的辩解,落向了办公室墙壁上郑梦宪威严的遗像,仿佛一句无声的叹息。
玄贞恩只觉得周身血液都瞬间凉透了!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沉!沉!沉!
这一次,她清晰地、彻底地感受到了——
心,坠入了无底的谷底深渊!再无回响!
金润奎并没有回应她那关于“遗书”真实性的辩解。
沉默,本身就是最无情的判决。
他甚至没有移开落在遗像上的视线,只是从怀中取出那一叠雪白的信封,轻轻放在那象征着权力的红木办公桌上。
那叠辞职信压在桌面上的声音很轻,却仿佛有千斤重!
“我们,集体请辞。”
金润奎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一声闷雷,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炸响!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玄贞恩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她看着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摊开的那二十几封雪白的信封。
每一个“辞職(辞职)”的字样都如同淬毒的匕首,深深扎进了她已然脆弱不堪的心脏!
大脑一片空白,耳中嗡鸣不止!
仿佛有人在她意识世界里引爆了一颗精神炸弹,所有的喧嚣和愤怒瞬间被炸得粉碎,只剩下绝对零度的死寂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在血管里奔流!
“金……金老……”
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嘴唇嚅动着,试图发出声音,却只能挤出干涩的嘶嘶气音。
她艰难地抬起头,目光在金润奎那双平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睛,和他身后那群同样沉默、却带着一种解脱般死寂神情的“基石重臣”脸上来回扫视。
那不是愤怒的逼宫,更像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最终告别。
“为什么?!”
玄贞恩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濒死野兽发出的尖利悲鸣,打破了办公室令人窒息的死寂!
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而微微摇晃,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办公桌边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死人般的惨白!
她脸上那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剧烈情绪冲击下的扭曲!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就在HY大厦将倾!就在我们……我们母女最需要你们的时候!
你们……你们要背弃?!要弃我们而去?!
金老!黄老!白老!承哲叔!东彬叔!你们!
你们难道忘了当初对着梦宪会长发下的誓言了吗?!
忘了你们曾许诺要守护郑家万代基业的心愿了吗?!
现在!梦宪尸骨未寒啊!!你们就要……就要离我们孤儿寡母于这豺狼虎豹的口中?!”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瞬间盈满了通红的眼眶,那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会长,而是一个被逼至绝境、试图用最后一点“旧情”维系岌岌可危关系的绝望妇人。
她伸出手,试图去抓金润奎的袖子,动作充满了哀求:
“留下来!求你们!留下来帮帮俊昊!帮帮我!帮帮HY!帮帮梦宪会长留下的这份心血!
这份心血!有你们大半生在里面啊!你们真的……忍心看它轰然倒塌?!忍心看它被那群豺狼撕碎?!忍心吗?!!只要我们同心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