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1/2）

第185章

听了赵明闻的疑惑, 卫衡并没有答话，他只是深切地看了赵明闻一眼，那目光中似乎有着许多的东西, 但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最终, 卫衡只是长叹一声, 有些心酸无奈, 又有些欣慰, 向着赵明闻说道：“如今，我才算是放心了, 你是个好孩子，却不像你阿耶那样。这说不上是个好事，也谈不上是个坏事，左右, 你只是你罢了, 他也只是他。从前是我想岔了, 总觉得为了他，我总要多看顾你，要将你教好了, 明白事理，日后也才有脸去见他。”

卫衡摇了摇头：“可我终究忘了一件事情，我已经老了, 三娘, 你也不再是一个孩子，我说的这些、做的这些都已经过时, 对你而言只是拖累罢了。”

他怀着一些惆怅, 似乎是想起了当年, 想起了自己同赵从峥一同策马游猎的场景，想起了懿文太子宫中的欢笑戏谑，又或许是那些共同度过的艰难年岁。

可是，时过境迁，一切都已经改变，就连故人，也不知身在何方。一切都成为了幻梦，于是哪怕心中再如何念想，也只能在心中偶或想起。

“如今，正是你们的好时候了。”卫衡对赵明闻如此说道。“放心去做吧，左右，事情都有我在担着，无论成还是不成，我都替你拿这个主意。无论如何，不会叫你为难。”

他甚至饶有兴致，几乎是打趣地说道：“这也是我们这些人折腾了那么久，好歹能做出一点效用了。否则，我岂不是也成了个摆设？说明白些，你们这些孩子，只要做的是正途是好事，那么其中就算是犯了千万的错，也是我们来顶着。我们这些老东西，不就是为这个来的吗？否则一切事情你能做旁的人也能做，又何必分出那么些弯弯绕绕来？”

卫衡望着赵明闻，再次说道：“放心，一切都有我。”

赵明闻郑重地望着他，最终含笑道：“好。”

她说：“我相信阿叔。”

这句话全然出自真心，其中并没有半分欺骗作假，于是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却已经足够了。到了这个时候，卫衡才最终放下心来：“好孩子，去吧。”

卫衡说道：“我知道你等急了，这会也就不多留你了。”

赵明闻朝他讪讪一笑，很快就要起身离开，谁知卫衡在她身后好像想起了什么，便急忙追了上去，急声道：“这话还没说完，三娘，你就跑什么呢？回去以后好生打整你的衣裳，你别那么胡乱弄着，不说有多华丽，好歹齐整些，知道你要便利。那营里头你也多盯着些，别叫他们生出什么乱子来。听明白没有？”

卫衡平素并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此时说出这样一番话必然有他的用意，赵明闻便一一听了，记在心上，转头又吩咐底下人传下话去。

若说这事情的由来，却另有一番缘故。事情若要往前去追寻，几乎要找到梁魏两国和议之前，才能真正刨根问底。

原本这居留城，向来是赵家在此经营，其中的景况，自然一应都是赵家子弟最熟，往常的守将——尽管有不少酸臭文人并不认同将这样重要的边防事物始终归于一姓手中，要求朝廷多做轮换，以此来分割镇北侯一脉手上的权势，可奈何朝中实在无人，因此百数十年下来，仍旧按照常例，多选拔赵氏子弟圣人——事情的问题却偏偏出在这里。

沙场无言，即使每一辈的镇北都生养下来不少孩子，可临到了头的，也不过活下一二个。

赵安时同辈的六个兄弟都是马革裹尸而还，到了赵从峥这一辈，也不过活下两人，等到了赵明闻，那便更少，如此算来，可以称得上人丁稀薄、子嗣不丰。

边军这样要紧的事情，自家既然认下了，凡事便要做到旁人都挑不出错漏来。

赵家的孩子，往往是十几岁便开始往战场上走，等到了二十岁，才商议婚事，如此一路驻守到四十岁，自己的孩子也往往大了，便挑到身边来从消失上历练着，这样到六七十岁，后辈也能独当一面了，这时身上的旧伤也开始发作，难以愈合，便不再胜任这份职责，于是大都回到京中安养，也是给皇帝手中放一个把柄，彼此安心。

然而，就在这样的的档口，赵从峥几人，竟全数战死。这不仅是赵家的大悲之事，更预兆着北地驻军群龙无首的局势就要发生，同魏国对战在即，延昌帝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可以胜任的人选。可是，赵安时年老，定然是受不住如此摧折的，那么以往作为首要人选的赵家已经被排除，余下的，又还有谁呢？

只有，闻松照。

若是再往前，闻松照绝不会是一个好的人选，但那时的延昌帝却没有任何办法。这其中的根由，便是天子大怒之下，对于庄靖和懿文太子案中，所牵涉官员勋贵的清洗，使得将领当中青黄不接，没有足够多的人手来填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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