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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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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她望过去的那一刹,正逢他也望向她。◎

李德贤匆匆将御医送出来, 又马不停蹄去亲盯着煎药。娴贵妃正在里头侍疾,一连熬了好几宿,眼见着鬓边头发都白了两根——只是不知这里头是几分真情意。

真情意, 从前当是也有过。但在这幽幽宫墙之下,能撑得过几年磨损?

太子薨逝后,朝中呼声最大的自然是二皇子。若能在这时候趁热打铁请得一道立储的圣旨, 宁禛日后才称得上名正言顺, 能免去不少麻烦。

娴贵妃代管六宫,若不是动了这念头, 也不会独独禁了温妃的足。

奈何圣人病得愈发重, 前段日子还好些,眼下竟一连几日神志不清, 重新立储一事只能这么搁置下。至于究竟能不能好起来,御医也没个准话, 只说圣人这病是急症,乃大恸之下急火攻心,需得慢慢调理。

但从症状上看, 却像是皇后娘娘当年的病症。没多久, 宫中便传出流言蜚语,说是皇后娘娘当年临死之际,只求了圣人一件事,便是看顾好太子殿下,而今太子殿下走得蹊跷,皇后娘娘便来索命了。

半个月过去,衔池逐渐弄明白, 眼下她是被囚在夺月坊北苑的三楼——这一整层守卫森严, 平日里除了梅娘能进来, 旁的莫说是人,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

而一楼二楼则同以往无甚区别,照旧迎来送往,客人络绎不绝。从外头看,谁也想不到北苑还藏了人。

屋里她所能拿得动的陈设几乎都撤了下去,也没有任何尖锐的物件儿,应当是怕她寻短见。初时梅娘也一直留在她身边守着,看顾得仔细,近些日子见她愈发平静,才稍稍松散了些。

至于沈澈,他隔三差五来一回,每回都是夜里,也不久留,似乎来这一趟只是为了看她一眼。衔池每次都装作已经睡熟了,就这样躲了半个月。

算着日子差不多了,这日一早,她在梅娘进来送早膳时将人叫住:“劳烦同世子说一声,我想通了,我要见他。”

梅娘丝毫不意外,轻轻笑了一声,点头:“早些想明白了也好。”

沈澈当日便过来了,眉目间难掩倦色。

夺月坊多得是好酒,衔池找梅娘要了一壶,提早温上。

沈澈进来时,她刚喝了半盏。他径直走到她对面坐下,衔池低头给他斟了一杯,推到他面前,方擡眼望住他:“世子。”

这声称谓让他眉头一皱,“这就是想通了?”

“我需要时间。”

“那便再等等,什么时候时间够了,我们再谈。”他起身要走,却被拉住了衣袖。沈澈低头看向她扯住他衣袖的那只手——白皙,却并非柔若无骨,相反,她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攥着什么的时候,便轻易不会撒手。

他无端在想,过去那两年,她这双手挽过宁珣多少回?既能挽宁珣,为何不能挽他?

衔池只拽了那一下,很快便松手,平静道:“诚如世子所言,我没有选择。”

“我说想通了,便是想通了。不想通又能如何?只是昔年在送我入东宫前,世子曾经许给过我三个承诺。”

“第一,是照看我娘;第二,是要世子明媒正娶;第三件事,那时我说还没想好。如今想好了,第三个要求,还望世子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事情。”

衔池将给他倒的那杯酒又往前一送,补了一句,“在你我成亲之前。”

沈澈没接,她看了他一眼,手腕一转,索性拿到自己跟前,举杯欲饮。

酒盏刚刚碰上她唇,便被人拿去:“身子还未养好,少喝。”

她擡眼,听他应了下来:“好,我答应你。”

“但有一事,本想着晚些再告诉你。”沈澈重又坐下,将酒盏拿得离她远了些,“我要娶熙宁。”

“婚期定在八月初八。”

果然如她所料,衔池分毫不意外,只意思意思挑了下眉。

熙宁对沈澈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眼下局势还算明朗,宁禛不过缺一个名正言顺,太后也能放心将人交付给镇国公府,而沈澈他们也正需要太后出面。

她笑了笑,“若我说,我不做妾呢?”

“也好。”沈澈微微颔首,“本想着,你若愿意,便同她同一日进府。过些日子,她那位子空下来,再将你扶上去。”

他说得太过坦然,衔池心中不由得一凛。疯子。

“若你不愿,也不会等太久。”

“好。”衔池应了一声,“我不想住在这儿,底下太吵。”

“过段日子,便能接你回镇国公府。”

“夺月坊就很好,但我想住回原先我住的那里。”

这是小事,沈澈直接叫了梅娘替她安排。

“还有一事。”衔池看他一眼,“在东宫的时候,我有个宫婢……”

沈澈轻笑了一声,“得寸进尺。”

“东宫走水,宫人皆要领罚,重者难逃一死。但你那个宫婢,已经保下了。等我们成亲后,你若喜欢,就叫她进府伺候。”

“现在……”

“不行。”他拒绝得干脆,衔池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沈澈走后,夺月坊对她的监视就此松了下来。这些人本就是防着她想逃,或是想寻短见的——毕竟宁珣一死,也没什么人会再联络她。

她搬回了之前住的那地方,初时梅娘还不时来试探一番,后来见她一直本本分分,想她是认命了,夺月坊杂事又多,梅娘也便不再日日盯着。

这段时日里衔池做的最多的事情是睡觉。

混混沌沌地睡,昏天黑地,有时半夜迷迷糊糊,习惯性地转向床榻外侧,扑空的瞬间便惊醒,而后便坐起来,怔愣望着外头黑沉的夜空。

一坐便坐到天明。

直到青衡找了过来。

正值盛夏,屋里闷热,她便整宿整宿地开着窗子。

青衡摸进来的时候,她正抱膝坐在榻上。

风将纱幔扬起,拂扫在地。

衔池擡眼望向来人,青衡上前两步,低首屈膝跪下。

衔池轻轻呼出一口气——影卫只听命于太子,誓死忠诚,而她手上有太子私印,她知道,但凡有一个人活了下来,冒死也会来找她。

夺月坊的三楼他们不一定找得到,但她原先在夺月坊的住处,他们是知道的。

“他还……”她一顿,下意识不想提及生死,改口道:“会回来么?”

青衡默下去,良久才回话:“属下带人赶回去时,已经太晚。”

她本就没存多少侥幸,闻言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转而问道:“我们还剩多少人?”

“半数。”

他们赶回去得太晚,所以负责护送衔池去荆州的这一半都还在。

“足够了。”衔池从榻上起身,走到他跟前,“殿下的私印在我手上,你们便要听命于我,是与不是?”

“是。”青衡擡头:“但殿下交付给属下的任务,是送你去荆州。属下已经安排好,只要你点头,必然能毫发无损去到荆州。再往后,天大地大,姑娘换个身份,仍可以过自己的日子。”

衔池却只问了一句:“我娘在那边可好?”

“宋夫人一切安好。荆州不必担心,莫说他们现下根本腾不出手,就算真去查,也查不出人到底在哪儿。”

“好。你安顿好余下的人,再藏一个月,八月初八,我们动手。若我没猜错,那天,躲在暗中放箭的那个人一定会出现。”

在他们的叙述里,宁珣受的致命的那一箭,同她上辈子一模一样——虽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既然回到了相似的境况下,她只要让一切按原定的轨迹走下去,该出现的人,迟早会出现。

那人是来杀她的,所以要引出那人,她必须以身做饵。

但那也不打紧。她甚至在期待那日到来。

影卫在暗处,那人只要对她放了箭,便是露在明处。青衡定然能替宁珣报了这一箭之仇,兴许还能问出是受何人指使。

只是她管不了那么长远了。能等到八月初八,她已经竭尽全力了。

“我们的人,再杀一个沈澈,够么?”

青衡沉吟片刻,“镇国公府豢养了不少死士,大婚当日潜藏在沈世子身边护卫的死士只会多不会少。若要一举杀了他……”青衡摇了摇头。

衔池没多纠结:“那便杀熙宁,最好能嫁祸给他,再将消息送到二皇子耳朵里。”

青衡不由得在心中重新审视了眼前人一遍。他今日来,原以为她会答应逃去荆州,难过一段时日也便罢了,日子总要继续,没想到她却一心想着报仇。他看得出她很清醒,并非是一时冲动做出的抉择,只是这清醒中,却透出一股执拗的疯劲儿。

他正色道:“可以一试。但同样,不敢说一定能成事。”

衔池轻笑了一声,“本也是一死,成不了便成不了。能成,便是赚了。”

青衡退了两步,头一次对她行了大礼,而后在眨眼间便消失在窗前。

衔池再见到沈澈,是半个月后。

听说皇帝的病情稳定了不少,虽缠绵榻上,但一日总也有两个时辰能清醒过来,处理朝政。只是龙体已经亏空,料是撑不过今年冬。

重新立储一事仍没有动静,但皇帝已经开始将朝政放手给了宁禛,也算是一种默认。可与此同时,皇帝也解了温妃的禁足,时常召至身边。

朝臣不免也开始注意到温妃和四皇子——虽四皇子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建树,只站在太子身后,可眼下这时间敏感,只要储君一日未定,谁也不敢保证会如何。圣人龙体欠安,温妃又常常随侍左右,说句不好听的,若哪日圣人不好了,遗诏十有八九便是落在温妃手中。

暑气将尽,沈澈早早换上了披风。

衔池通过梅娘向他说了七八回要去护国寺,原以为他答允了便罢了,没成想他竟亲自来了一趟,陪她一同来了护国寺。

他愿意来,衔池也没拦。她先去佛前敬香,却在看见佛前敬奉的长明灯时失了神。

她也点过一盏,在佛前拜跪叩首,求佛祖垂怜,佑一人千秋万岁。

她在这儿怔了太久,沈澈走过来,从她手中将点燃的三炷香拿走,拜了拜,替她奉在佛前。

衔池收拢心神,转头看向他:“既然来了,我还想去看看我阿姊。”

“池清萱?”

衔池点了点头,“也有段时日不曾见过了,便想着顺路看两眼。”

何止,她这一趟,正是为池清萱而来。

她尚在池家时,便与池清萱亲厚,即便是后来,在沈澈那儿,两人关系似乎也一直不错。沈澈不疑有他,将她带去了寮房。

池清萱正在抄着佛经,乍一看见两人,神色难掩惊诧。

衔池柔柔看向沈澈,“我有些话,想同姊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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