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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番外·锦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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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叫人怎么答……玄诚苦笑,自然答不出来。

“可是因为尊夫人不解风情,不懂伺候男人?”叶惟昭抹一把嘴,擡起头来目光沉沉地看着玄诚。

叶惟昭的话说得刺耳,玄诚心中不悦,立马否认道,“不是的,她很好,漂亮又体贴。曾经我也很爱她,过过一段时间非常恩爱的生活。”

“恩爱么?”叶惟昭揪住这个词不放过。

“那是当然!”玄诚非常肯定地说。

叶惟昭拿起面前的箸,夹起一块豆腐丢进嘴里重重地咬……

“那么就是道长你自己没本事了……”正在叶惟昭说这句话的时候,自窗外突然吹进来一阵风,只听得“光”的一声,灯台被风吹到了地上,油灯熄灭,周遭瞬间陷入黑暗……

待到玄诚再把油灯点亮,叶惟昭已经靠到了窗边的一把小椅子上,沉默着看向漆黑的窗外。

“你不吃了么?”玄诚问。

“不吃了,你慢慢吃。”叶惟昭说。

玄诚点点头,重新坐下正要开动,又停了下来。

“刚才你最后一句说的什么?烛台掉地上贫道没有听见。”玄诚问。

“没什么,我说今晚没有月亮,明日有雨。”叶惟昭望着窗外也不回头,嘴里淡淡地说。

……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了一天,待到傍晚才放晴。阳光总算刺破了阴霾,在天边晕染出半面绚烂的晚霞。

叶惟昭与玄诚最后一次来到井边。

玄诚着道袍,叶惟昭则一身素。

“开始吧,道长!”叶惟昭走到那棵木樨树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玄诚说,“我已经等不及了。”

玄诚笑道,“将军莫急!贫道手里还有些道场要摆。”说完便把随身携带的宝剑、宝镜、三清铃、令旗,令牌,符术、印章都一一在那井边摆就了位。

玄诚最后从怀里抽出来抽出来一块绸带,叶惟昭只扫了一眼便知道那是玄诚这段时间一直在写的东西。

“这是什么?”叶惟昭盯着那块红绸带问,这绸带若非写满了字,在叶惟昭看来跟那成亲用的牵巾没两样,他很好奇不过开个井为啥要用成亲的牵巾。

“福禄带。”玄诚道长头也不擡地说,“给魂魄做指引的,你把人放出来,不给引个路,人怎知道要去哪里?”

玄诚一边说一边把这块写满字的福禄带给铺在了井盖上。

“福禄带上都写了些什么?”叶惟昭又指着那块红绸上的字问。

“是北斗宝诰。”玄诚指着红绸带上的一排字说,“出纳之门,上下有神。吉凶之户,气津常存。乃净口神咒,老君告曰人身难得,中土难生。假使得生,正法难遇……”

“……”叶惟昭皱眉,他不爱听这个,他摆摆手示意玄诚不需要给自己讲,赶快干正事吧!该说的话都给井底下的叶霜说清楚就行了,不需要跟叶惟昭解释。

见叶惟昭一副讨厌又嫌弃的样子,玄诚苦笑,再不多言,只低头把属于自己的活井井有条地干好……

叶惟昭坐在树下冷眼旁观玄诚把这些道场都做好,再静静的看着玄诚从剑鞘里抽出那把明晃晃的宝剑。

但见玄诚先从怀里摸出一张符放进一只桃木碗中,点火烧了再把符水喝下。玄诚高举手中的剑,朝天一声大喝:“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南斗注生,北斗注死……”

叶惟昭静静地看着玄诚围着那眼莲花铸顶的井口转着圈跳,往那井沿撒上不知名的香灰和神秘的水。

直到玄诚最后提着剑来到叶惟昭的身边,他停下了脚步不说话,只那样看着树下的叶惟昭。

叶惟昭知道自己的时候到了。

他起身,跟随玄诚的指引来到井边坐好。

玄诚把剑搁在了叶惟昭的颈间。

“所以今日便是我死期了……”叶惟昭幽幽地说,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玄诚没有回答,反问他,“你后悔了?我们可以现在停止。”

“不!”叶惟昭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不能停,这是霜儿最后的机会。”

玄诚颔首,没有再说话,握剑柄的手愈发用力了些,剑锋在叶惟昭光滑的颈间压下一道暗红色的印……

“对了!”

叶惟昭原本已经闭上了眼,却突然睁开了来。

玄诚一愣,暂停了手里的剑。

“昭感谢道长有好生之德!”叶惟昭说,“道长教会了我许多,这几日与道长的相处也让昭受益匪浅。”

说话间,叶惟昭擡头看向玄诚,那眼中红丝遍布,似乎就要渗出血来……

玄诚听着叶惟昭的话,盯着那双眼睛,神思被吸引了过去。

“昭也学会了判人生死……”

猝不及防地,叶惟昭伸手——

没有夺下玄诚的剑,只需用几根手指就让那剑锋突然掉了个个儿……

一道精光划过。

玄诚来不及呼痛,就已经被破了喉。

鲜血“噗呲”一声射在莲花筑顶的井盖上,也洒在了周边的香灰上。

“包括你,王希禹的生死。”叶惟昭抽回手,擦擦指上的香灰,望着地上王希禹的尸体冷冷地说。

……

王希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苦学这二十年的道法,到头来居然还是用自己的血,做了献祭。

叶霜死后,这位王家公子的身心也遭受巨大打击,万念俱灰。王希禹的身体不好,抱着——“反正都要死了,不如在死之前靠近神仙近一点,让自己解脱地死”的想法,王希禹来到了武夷山,见到了张天师……

却在阴差阳错间,王希禹似乎找到了重新见到叶霜的另一种方法。

但王希禹不急,他也有未了的心愿,想要了结……

或许修道真的能靠近神仙,沾得了仙气,王希禹并没有被肺喘病带走,自打修道过后竟一日好过一日。终于,王希禹还真的等到了叶惟昭的到来……

不能不赞叹一声王希禹的道法确实高超,只见那鲜血洒下去,铁铸的莲花符菉竟“啪”一声裂开……

封禁多年的井倏然大开。

血红的福禄带随着风腾空跃起,一道金黄色的符笺展露叶惟昭眼前,上书十个猩红的大字——

“欺师、灭祖,大奸大恶,无生。”

……

后记

很多年以后,叶霜的一缕香魂上了天庭,做那干闼婆的座下仙姑,每天替干闼婆擦拭宫殿里的钟鼓、琴瑟。

这一天,干闼婆叫来叶霜,对她说,“仙姑,你的尘缘未了,该回去投胎转世了,还有人在等着你呢!”

叶霜听言,自眼底闪过一抹亮光。她问干闼婆:“菩萨慈悲,可否告诉弟子,弟子的哥哥叶惟昭现在何处?”

干闼婆有些惊讶:“仙姑不是与你哥过了一辈子吗?怎的还不够?”

叶霜摇头说不够,还说自己已经跟哥哥约好了下辈子要一起过的,所以她也一直在等。

干闼婆听言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仙姑你蠢啊?你与你哥生不同时,又何必非要强求?”

叶霜听言便叹一口气,重申一遍“可他跟我是说好了的”。便重又低头,默默擦拭手底下的那把独弦琴。

独弦琴只一根弦,粗鄙,又锋利,声音嘲哳难听。因着叶霜的每日擦拭,现如今这把独弦琴慢慢变得温润,精光内敛,连声音也开始变得好听了些。当叶霜的手轻轻拂过那弦,这根独弦便会微微颤动,发出嗡嗡嗡的低吟,就像人在对叶霜说话。

慢慢地,叶霜对这把独弦琴也有了感情。要知道这把独弦琴可是干闼婆的宫殿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一把琴,是叶霜把它从仓库的最底部给翻了出来,天天擦拭,给它上油,独弦琴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菩萨您有没有觉得它……还是很好听的?”叶霜怀抱着独弦琴,远远望向干闼婆,眉眼间神采飞扬。只见她以单手摇指,独弦琴竟发出类似筝一样悦耳激昂的声音。

干闼婆没有说话,她只看着叶霜那生动的眉眼,心里有些难过……

干闼婆知道劝不动叶霜,只能作罢。

再过了一百年,干闼婆提醒叶霜,又到仙姑投胎转世的时间了,那个人还在人世间等着她。

叶霜对干闼婆提出了相同的疑问,果不其然,干闼婆的回答,依旧是那同一个。

干闼婆劝叶霜不要再等,可叶霜压根不在乎现在还在人世间等着自己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她只再度对干闼婆重申一遍“哥哥跟我是说好了的”,便又低下头继续擦拭独弦琴……

就这样过了一千年,叶霜在天上呆了一千年,也替干闼婆擦了一千年的琴。

直到干闼婆第十次提醒叶霜,叶霜终于问干闼婆:“菩萨是不是在骗我,其实哥哥他从来就没有转世过?”

干闼婆沉默,只一脸悲悯地看着眼前自己的侍女。

等不来干闼婆的回答,叶霜也不生气,她只在心里难过了一瞬,便又重新抖擞了精神问那干闼婆,可不可以告诉她到底哥哥变成了什么样子?不管哥哥变成了什么,叶霜都愿意陪着他。

“哥哥若是树,我便也做他身边的一棵树。哥哥若是河滩上的一块石头,我便也做一块石头,跟他一起躺在河滩上。”叶霜说。

干闼婆听完叶霜的话连连摇头,她告诉叶霜,叶惟昭不是树,也不是石头……

于是,叶霜就变成了那把独弦琴上的另一根弦。

干闼婆很喜欢这把双弦琴,天天带在身边,擦拭它,给它上油。

可天上的菩萨们不喜欢干闼婆的新琴,他们说这把双弦琴的声音不好听,总带一股子离愁别绪。

干闼婆听完这样的话便笑了,她拿起手里的双弦琴,指着上头一粗一细的两根弦,对菩萨们说:“你们总说琴音中有愁绪满满,那你们可知这银弦两根,相依为命,日夜相对,却永不相交的滋味……”

作者有话说:

全文完!

废话不多说,肯请大家帮忙收一下预收,鞠躬!下一本见!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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