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1/2)
番外五
人上了年纪了,身子到底是差了很多。前一日裴源行还好好的,到了次日早上,就突然病倒在床上,云初忙差人去请了太医过来。
太医虽嘴上说着细心养着就好,但裴源行心里哪会不清楚自己的身子,说他这会儿没什么胃口,就想喝云初亲手熬的鸡丝粥,寻了由头将云初支开,旋即又命下人将儿子裴予辰和女儿裴妍惜唤到他的床榻前。
生老病死,是世间再寻常不过的事,他叫他们俩过来,也不是为了旁的事,只是想要叮嘱他们几句。
他看着跪在榻前的一对儿女,开口道:“今日我叫你们过来,是想嘱咐你们几句,往后你们定要如先前那样好生孝顺你们的母亲……”
裴妍惜心下一沉,眼睫微颤了两下:“父亲,您……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裴源行低低“嗯”了一声,继续道:“你们的母亲旁的都好,就是性子隐忍,她便是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头未见得不藏着什么心事。你们俩都是顶好的孩子,甚少让我和你们的母亲为你们操心,不过你们平日里多留神着些,若是见她心情不好,莫要等着她开口,主动替她排忧解难才好。”
裴妍惜眼中蓄满了泪水,跪在身旁的裴予辰虽面上瞧不出什么,手背上却突出一道道青筋,分明在强忍着心中的悲痛。
两人皆点头应道:“父亲放心,孩儿们定会全心全意护着母亲,绝不让母亲受半点委屈!”
裴源行紧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些许,勾起唇角笑了笑:“去叫你们的母亲过来吧,我还有些话想要跟她说。”
裴予辰和裴妍惜知道轻重,忙出了屋子找云初,云初叮嘱丫鬟好生看着锅里熬着的粥,快步进了屋子。
她在床前坐下,替他掖好被角:“你这会儿身子好受了些么?”
裴源行擡手握住她的小手,目光眷恋地望着她:“初儿,往后我不能再陪着你了。”
他真的好不舍得丢下她啊。
纵然知道她的身边还有儿女、外甥、外甥女,小一辈的孩子们以及他信任的下人和培养了多年的亲信,想来他们都会将她照顾得极为妥帖,可他依然对她总有些放心不下。
他语气平和,可云初的眼眶却霎时红了一圈:“你别瞎说,太医方才也说了,你细心将养着就无大碍了。”
裴源行听着笑了笑。
“初儿,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不过,我能陪你的时间不多了。”
云初紧紧咬住唇瓣,眼底泛起了泪光,心痛到了极点,只觉得满腹的话语不知从何说起。
“初儿,比起前世,今生的日子已经好太多太多了,做人不能太贪心,你说对么?”
云初再也承受不住,滚烫的泪珠一颗颗砸了下来。
他心疼地凝视着她,掌心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初儿,不哭了。”他目光深邃,透着几分不舍,嘴角却扬起一抹清浅的笑,“你看,眼泪都滴我脸上了,来生你还怎么认出我来?”
云初无声地哽咽着,拼命地将即将冲出眼眶的眼泪都憋了回去。
无论是真是假,若真有下一辈,她绝不希望认不出他来。
裴源行逝世后,云初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愿见人,幸而予辰和妍惜都是孝顺的,又牢记着裴源行的叮嘱,每日总想尽了法子哄她开心。
云初是极疼她这两个孩子的,心里虽难免还有些悲痛,可为了不让他们担忧,她尽力打起精神不让自己消沉下去。
后来她也想通了,源行说得对,做人不能太贪心。
他们俩能厮守多年,从不曾为了什么事红过脸,裴源行走前也不曾受过任何病痛的折磨,已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福气了。
她变化并不大,每日悠闲地过着她的安稳日子。
自裴源行离开她后,她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年都会为他缝制一个香囊。
以前,他总是抱怨她不给他缝制的香囊。而她,会笑他老是跟小辈们争谁得了她缝制的小玩意儿,怪丢脸的。
他也不想想,他的中衣、鞋袜都是她缝制的。
丫鬟来到炕前,低声开口道:“夫人,不若让奴婢来为您穿线吧?”
云初放下穿了半天都没能将线穿过针眼的绣花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了,眼神一日不如一日,手指也总是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莫说缝制香囊了,就连穿个针眼都费劲得很。
她朝丫鬟弯了弯唇:“不用了,你去替我端杯热茶过来吧。”
她想亲手做,幸好她向来做事很有余地,很早便开始动手缝制香囊了,也不知今岁赶得上赶不上他的忌日。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小半个月便过去了。
到了裴源行忌日那一日,云初早早便命下人备好了马车,带着刚做好没几日的香囊上了马车,丫鬟提着食盒,也跟着坐在了马车上。
青儿和云初身边的丫鬟知道云初定是想跟侯爷说些私密话,她们杵在一旁不大方便,于是就选了一个离裴源行坟头不远不近的地方守着,以保护云初的安全。
云初在墓碑前坐下,伸手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吃食,看着墓碑上裴源行的名字弯了弯眉眼。
“我今日带来了你爱喝的鸡丝粥,是我一早就在小厨房里熬好的,也不知眼下我的手艺好不好。我放了许多笋丝和鸡丝,想必味道也差不到哪儿去。”
她从自己的袖口中取出一个香囊,将香囊轻轻放在他的墓碑前,羞红了脸小声地对他说,“我也老了,不中用了,眼神大不如从前了,这个香囊的针脚缝得粗了点,你可不许嫌弃啊!”
她眼角微潮,赶紧别过头去怕被他瞧见。
也不知这个香囊他能不能收到。
她压下心中的酸楚,回过头来,冲着他的墓碑浅笑了一下。
他最放心不下她,总怕她伤心难过,她不想他在
“前些日子沁儿又添了个小孙子,沁儿和子瑜都高兴坏了,说要好好替小孙子操办百日宴。我送了一双虎头鞋过去,也算是替孩子讨个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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