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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06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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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065】

休沐当天, 澹台勉闻把自己新筹备的漫画拿给姜翘看。

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实则悄悄观察着姜翘的表情。

新漫画已经被他定名为《檐上神侠》,因为这对师兄妹行侠仗义从不露面, 来去都不见痕迹,踏上房檐几步,就无影无踪了,在一方百姓眼里,他们甚是神秘。

师兄妹俩的形象特征并不算特别突出, 身穿短打, 头戴斗笠,但师兄是断眉, 师妹右边眼尾有痣, 对读者来说是有辨识度的。

姜翘看了人设三视图之后又去看剧情梗概,觉得似乎还与《胡娘子游学手劄》一般,不大有亮点,但既然胡娘子能通过具体的情节抓住读者的眼球,兴许新作也同理。

只是……“太子殿下已经画完第三册 的胡娘子了吗?”姜翘疑惑道。

澹台勉闻摇摇头, 用手语道:“暂时画不出, 便想尝试一些别的。”

姜翘放下这一沓纸,谨慎地说:“殿下想到新故事, 固然是好事,只是胡娘子的故事还是要有始有终才好,如若遇到难题了就想着尝试新作品, 那么何时才会有完整的作品呢?”

就像是她上辈子看过的小说, 有的作者一本写不下去了就坑文, 开了新的文写不下去了继续坑,最后留下一堆没有结尾的故事, 而没有完结经验,导致作者即便写出了很好的故事也不会收尾。

澹台勉闻遗憾地收起《檐上神侠》的册子,颇有些无奈。

他不继续画胡娘子是他不想吗?分明就是一些完美主义在作祟。

姜翘不支持他同时创作两部漫画,他可以理解——但暂时不太愿意接受。

澹台勉闻的反应被姜翘看在眼里,她估摸着他这是处于完结倦怠期,不是她能劝动的,便也不多说。

次日再回来上课,孩子们第一时间缠住了姜翘。

那天的生日蛋糕太好吃了,最后竟然忘记问一问,何时才能再尝到。

朝阳拉长了孩子们的影子——到了春天,大家都不愿意闷在室内用餐了,便有杂役搬了桌椅出来,让孩子们坐在院内吃饭。

姜翘端来最后一道菜,笑盈盈地说:“哪日时间充裕,便再给你们做就是。这蛋糕未必非要在生辰吃,夹层当中的水果也可以换成应季的,并无过多限制。”

言仲溪带头鼓掌,而后说:“这蛋糕若是可以售卖,定会供不应求的!”

姜翘故作夸张地挥了一下手:“言小郎君这便是言过其实了!”

孩子们相视一笑,言风棠说:“姜娘子的谦虚倒是与手艺一样珍贵。”

姜翘被她逗笑,搓了搓手:“那还是手艺更珍贵些!谦虚时刻有,我的菜肴可是外面吃不到的呢!”

一听这话,大家笑笑闹闹几句,赶紧开始吃饭。

今日最招人喜欢的,莫过于柠檬手撕鸡。

不知为何,大家总是觉得柠檬的酸味很高级,用于调味时,它天然清新的酸,会很好地衬托出食材的美味,却又不丢失它自己的特点。

鸡肉是煮熟后过了冰水的,皮很紧实,咬下去微微爽脆,而肉则是嫩得出奇,被柠檬的香味从四面八方沁入后,肉质还会被软化几分,于是便做到了可以用嘴唇抿碎这鸡肉。

散发着清透的油光的鸡肉,上面挂着绿油油的小葱和香菜,点缀着红彤彤的小米辣和加了芝麻的辣椒油,又有切片的柠檬穿插其中,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只是不管它如何好吃,最后还是一点儿也不剩下地进了众人的肚子里。

等孩子们回崇文殿上课,姜翘坐在井口边,眯眼看着阳光,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衣服里藏着的荷包。

什么时候要是能进宫就好了,那样她可以顺手把密信丢在宫中,坐等侍卫呈到皇帝跟前。

姜翘进不了宫,有人却能。

积灰多年的闲置宫殿中,六个人围成一圈,背对背地被人绑在椅子上,其中两女四男,均穿着各局的规定制服。

这些人的脚被绑在管脚枨上,手被绑在椅背后,又用单独的绳子把几人手腕上的绳子连起来,挂到房梁上,这样便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脱。

穿了一身藏蓝色短打的澹台晏忱,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这六人并没有被堵上嘴,但他们并不能看到同伴的表情,于是谁也不肯开口。

僵持片刻,澹台晏忱露出了笑容,缓慢地绕着他们踱步,“现在你们也看到了,我的确还活着,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原来这六人,正是尚咸伏揪出来的内鬼。

本来顺着清明节当日登记进入东宫的册子来查,只能查出药藏局那一人,只是尚咸伏想起,先前两批因蛊毒而死的杀手,身上的蛊都不算高明,可以轻易被郎中号脉查出,估计是所有为那幕后主使卖命的人身上,都有这蛊。

如此一来,尚咸伏编了个怀疑宫中有疫病的由头,便请尚药局奉御与直长给所有人都号了脉。

蛊很好查,手一搭就能查探出来,这两天给尚药局那几位皇帝信得过的郎中累坏了,总算抓出来六人。

其中两人在东宫那边当值,另外四人则是在殿中省各局当值,每一个都在皇城做工超过五年,如若不是查了这一遭,往常根本看不出。

澹台晏忱知道后,让尚咸伏把人看好,他主动来宫里审。

只是这些人嘴硬,随便问问话,肯定是不会答的。

不出所料的寂静却并未让澹台晏忱急躁,他手一抖,袖中的一把折叠刀滑入手中。

站定在药藏局的女郎面前,他拿着刀,缓慢用刀尖靠近了她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他明知故问道。

“叶宣。”她下意识往后靠,后背却被椅子顶住,避无可避,便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就是你认出我的对吧?不过不足为奇,我倒是也记得你,”澹台晏忱不慌不忙道,“眼睛睁开。”

叶宣的用指甲抠着自己的手,试图冷静下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睁开了眼睛。

刀子尖锐的一头就在眼前不足一寸处,她稍微一聚焦,想看清这刀子,都觉得眼花心慌,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撞上去。

深吸一口气,叶宣把目光偏开一点,仰视着面无表情的澹台晏忱。

“叶宣,你应当知道,我杀过的人未必比你主子少,你若是老实交代,至少不必做刀下亡魂。”澹台晏忱说。

“大王何故如此好心?我既然能够被绑在这,便证明我绝非善类,得到这样一句口头承诺,不代表将来不会死。”叶宣皮笑肉不笑。

澹台晏忱握刀的手一点儿也没抖,甚至又靠近叶宣的眼睛一点点,“我既然能说,便不会不做。倒是你,应当想一想,跟着你的主子,你得到了什么?如今看到我好好地站在这,你便应当知道,你主子运势已尽,哪怕如有天助,也顶不过我一个无法被除掉的证人。”

他让人查验过这些人身上是否藏着危险物品,因此知晓她膝上有新伤,大概率是见她那主子时跪出来的。

跪坐与行礼的跪拜留下的痕迹并不相同,这一点不会判断出错。

连陛下都不会让人长久地跪着回话,她那主人,又是多大派头?

“如若殿下这么说,我倒要问问,反戈殿下,我能得到什么?”叶宣反问道。

澹台晏忱还未开口,她旁边一个壮年男人便咳了两声,似乎要提醒叶宣些什么。

这么明目张胆地打断问讯,澹台晏忱不会放任,反手就卸了他的下巴,使得其他蠢蠢欲动的人一齐老实了下来。

“你能得到什么,取决于你失去过什么,叶娘子倒不如说说,你为何为你主子做事。”

这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叶宣慢悠悠地偏头,似乎是放松了些许,注意力也全然不分给近在眼前的尖刀了。

“大王应当是没挨过饿的人罢?你可知十二年前的饥荒,死过多少人?那一年,廉升从苍柘买到的粮,还不够两成的廉升百姓吃,我全家人为了让我吃饱饭,都瞒着我说他们吃过了,实际上家中最后一点存粮全都进了我的肚子。”

叶宣的话让澹台晏忱微微有些动容,但他还是紧握着手中的刀。

她还在继续讲下去:

“后来彻底没有粮食了,家人最先倒下,我外出借粮借不到,再回家时,几乎每个人都奄奄一息了。那是何种惨状?他们皮肤干瘪,肚子凹陷,眼睛里一点光亮也没有,全靠最后一点水吊着性命。

“那时候我试过割我的肉放我的血,让亲人们好起来,可是没用的,没几日,他们全都死了,我也昏迷在家中。

“有人救了我,带我认了主人,还为我收殓家人,给我食物,教我本事,最后让我来到药藏局卧底。如果不是主人,我兴许早就死了。

“这一场饥荒,让我的故乡尸横遍野。而苍柘呢?不让廉升有国家的权利,却不把廉升人当自己人。我真不知大王要用什么,才能让我放下这救命之恩,转而帮助你们高高在上的苍柘人。”

话说完了,叶宣紧紧闭上眼睛。

刀子不能让她落泪,但家人能。

她何尝不知,自己的行为就是在为主人挑起战争做准备?可那是收敛至亲尸骨与救命的大恩啊!

澹台晏忱耐心听完,放下拿刀的手,半晌,才沉声问道:“那你可知当年的饥荒,苍柘死了多少人?”

这样的话不会让叶宣让步,她平静地摇摇头,并未答话。

澹台晏忱无声地叹息,而后道:“立场不同,我无法要求你替苍柘人着想,只是我的确并未说谎,只要你肯交代你背后的人是谁,或者交代你直接听命于谁,我都保你不死。”

叶宣语气淡然:“大王杀了我就是了,从我这里,问不出什么的。”

“今日春色好,莫要逼我动刑。”澹台晏忱用刀面拍了拍她的脸。

叶宣睁眼,仍旧一言不发。

澹台晏忱收刀,绕开她,继续问下一人:“你呢?是要现在说完活命,还是动了刑再开口?”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得到过主子的恩惠,又本就是廉升人,当然不是口头威胁就能撬得开他们的嘴巴的。

澹台晏忱问了一圈,而后对窗外留守的两个侍卫说:“带下去吧。”

至于带到哪儿,那自然是宫中的私牢。

凡是皇帝不想拿到明面上审的案子,全在宫中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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