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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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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钟大柱的目光一直落在钟菱的发璇上,最后又意味深长的,看向了祁珩。

这些事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全部捅出来,本就很不对劲。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有预谋的。

而陈王这些年树敌虽然不少,但近期招惹的人,似乎只有钟菱了。

以钟大柱对钟菱的了解,她虽然看起来随意,但一直是个有自己一套原则的人。

她有恩必报,现在看来,有仇也是必报的。

这一连串的事情,和钟菱一定脱不开关系。

仔细想想,在钟大柱一趟一趟忙着处理赤北军事务的时候。

钟菱和祁珩,应该也没闲着。

钟大柱知道钟菱不简单,但他没想到,钟菱居然可以做到这一步。

但很显然,以钟菱的一己之力,显然没有办法将这件事情处理得这么缜密。

祁珩在背后,应该替她做了不少事情。

钟大柱的心里,有些复杂。

这些所有的准备工作,钟菱全程都瞒着他和怀舒。

当这一串炮仗炸开在眼前,钟大柱突然意识到。

钟菱长大了。

这种既骄傲,又有些空落落的情绪,叫钟大柱有些回不过神。

但是站在他身边的怀舒,显然还没有感触到这一点。

他眉头一拧,眼里是一点也容不下祁珩和钟菱亲密接触,他擡起手就想要上去把他们俩拉远些。

钟大柱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怀舒,不由分说地就拉着怀舒往门外走去。

听见动静的钟菱和祁珩齐齐回头。

钟大柱语气平静的招呼道:“要下大雨了,你们进屋聊吧。”

钟菱擡头看了一眼天上沉沉的乌云,忙催促着祁珩和祝子琛去后厨里。

而钟大柱一直将怀舒拽到了门外,俩人面对面站在巷子里,相顾无言。

怀舒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差不多,可以了。”

钟大柱倚靠着墙,叹了一口气:“她是真心喜欢小祁的。”

“可是!”怀舒绷直脊背,有些不甘道:“她还那么小……”

钟大柱摆摆手,打断了怀舒的话。

“她是年纪小,但不傻。”

“而且咱姑娘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单纯,有祁珩给她兜着,倒是叫人放心一点。”

“我们就别插手小辈的事情了。她看人啊,可比我们准多了。”

……

涉及到陈王的这一系列案件,进展格外迅速。

主要还是因为辰安候一再坚持,要求彻查陈王府,誓死要把匿名信上写着的药找出来。

辰安侯不管不顾的在殿前跪了半宿,最终换来了皇帝的点头。

而陈王和辰安侯有多年的交情,陈王碍于情面,时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和辰安侯彻底闹翻的。

这个“谋害侯爷家眷”的罪名,陈王不愿意担,也担不起。

陈王迫于压力,最终还是同意了辰安候的要求。

那一味药,是钟菱前世无意中发现的。

她起初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晚上,陈王醉酒后,当着钟菱的面,吹嘘了一番自己是如何毒害了别人的夫人,而那人多么愚蠢的,还对他感恩戴德的事情。

钟菱琢磨了一下,便断定了这人就是辰安侯。

前世的陈王或许是意识到了钟菱逃不出他的手心,对她也是真的坦诚。

不少秘密,都是陈王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告诉钟菱的。

在那片枫叶林里,钟菱就曾亲眼看见过他们是如何将尸体掩埋的。

陈王不会相信,他前世的轻视,会成为了今生捅向他自己的一把利刃。

对陈王来说,从温谨言在宴席上状告他,到开府配合调查,不过短短两日时间。

时间很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根本不及转移什么东西。

但是处理掉两包药粉,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何况此事过后,辰安侯便可彻底被他所拿捏了。

这可能就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

而钟菱要利用的,就是他的轻视和傲慢。

至于辰安候,祁珩和钟菱费尽心思的把他扯进这件事情,也不是真的要替辰安候求个清白。

辰安候世子当初嚣张的上门来押走钟菱的这件事情,祁珩可还一直耿耿于怀着呢。

他们想要的,只是让陈王打开府上的大门。

仅靠寻常案件想要搜查陈王府,显然有点难度。

对付权贵,就要用特权阶级自己的手段才行。

这一点上,辰安候一点也没叫他们失望。

在这场初春的大雨还没降下来之前,他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了。

被派去陈王府搜查的,是新上任的赤北新军主将,陆青。

那一场磅礴到,近乎要将京城淹没的大雨,在陆青带着人站在陈王府门口的时候,刚刚开始降下。

分明是白天,但天空阴沉的仿佛已经入夜。

陈王府的管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

哪怕是面对刚刚升职的陆青,他的目光中也依旧带着些许轻视。

“府中的绿化刚修缮过,还请各位小心,不要乱走。”

陆青任禁军统领的时候,也见识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

他深知自己此行的任务间距,没有和管事多扯什么。

那些轻视和不屑,他权当作没有看见。

春日的雨,还带着一些寒凉。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倾盆而下。

急促的雨水串联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乌云之中电光闪烁,紧跟而来是沉闷的雷声。

还没开始展开调查,先被这倾盆的大雨遮住了视线。

陆青和他的手下虽带着雨具,但也挡不住这样汹涌的大雨。

而更令他们愤怒的是,管事拒绝让他们进屋躲雨。

管事说他们一路踩着泥泞过来,此时进屋是会弄脏地面。

禁军的士兵一直受人敬重,什么时候被这样对待过。他们愤愤不平地想要讨个说法,却被陆青拦住了。

隔着雨帘,陆青和站在屋檐下的管事对上目光。

刀光剑影横扫过雨幕,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花园确实刚刚修缮过。

晴空之下还尽显锦簇繁华的院子,被雨一浇,便彻底现了原型。

那些娇贵植株的只是简单的插在松软的泥土之中,根本没来得及扎下根。

此时已经被雨水打的斜斜歪歪的,躺在泥泞之中。

鲜嫩的花瓣难以承受雨水的重量,不见先前的明媚娇艳,被雨水打的近乎透明,萧条又狼狈。

泥土松软,在倾盆的大雨之下,积成一滩泥水,而后汇聚成蜿蜒曲折的泥浆,朝着地势更低的地方淌去。

雨大,风也呼啸。

雨水落下的轨迹被风吹的七零八落,即使是蓑笠,也挡不住这汹涌的雨水。

年轻的士兵们像一杆枪笔直扎在雨中,他们鬓边的头发早已被打湿,冰凉的雨水顺着脸颊流进了衣裳中。

衣袖早已被打湿,有几个士兵甚至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而为首的陆青依旧站的笔直,完全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他的耳边是雨滴落在地面上的清脆声响,节奏紧密,急促得好像在催促着他快点行动。

陆青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扫过花园,最终落在了假山石下的一从杜鹃上。

绛紫色的杜鹃花躺在了泥泞中,在根枝旁的泥泞中,隐约现出了一个匣子的一角轮廓。

这一场倾盆的大雨,冲刷掉了黑暗之上最后的那一层遮羞布。

真相随着雨后晴朗的空气和天边的日光,重现于世。

陈王府的花园里,埋藏了大量的黄金。

陆青在发现花园中的异常之时,并未打草惊蛇,而是第一时间差遣了手下去调动人马。

等到管事反应过来的时候,陈王府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而原本陈王府只是平等的配合调查,但在随着大量黄金被发现后,便彻底处于被动地位了。

管事脸上的嚣张还为褪去,便被押在一旁,奋力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青轻松又精准的打开了陈王书房里的暗门。

在那书架后的房间里,成列着大量做工精美的兵器,即使是在雨天微弱的光线下,也依旧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但最吸引人的,还是那悬挂在墙上的,被兵器簇拥在其中的那一抹金灿。

金黄的面料上,金丝银线绣出的五爪龙活灵活现,带着睥睨的神情,和站在门口的人对视。

事情发展至此,已经彻底超乎了所有人的设想。

即使是提供了这个情报的钟菱也没有想到,陈王居然有这样的野心。

她虽然知道陈王的书房有一间密室,也知道里面肯定装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但也并没有踏入过其中。

……

陈王府被查了个底朝天的时候,陈王正在宫中和皇帝喝茶。

他刚还在和皇帝来回推诿着绑架钟菱的事情,下一秒便满脸迷茫地被陆青和他的手下摁倒在皇帝面前。

那句“放肆”还没说出口,他的目光便落在了陆青手中的那一抹金黄上,脸色瞬间大变。

这一件私藏在他密室之中的龙袍明晃晃地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中,彻底叫陈王闭上了嘴。

这件龙袍属于先帝,属于陈王一母同胞的兄长。曾在十年前的那场动荡中,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以为,随着先帝的逝去,龙袍被毁于混乱之中。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龙袍被陈王藏于暗室之中,护养的极好。

若说之前皇帝还狠不下心来,对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叔父下狠手。

但在看见陈王私藏的这一件龙袍后,皇帝便彻底断绝了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和心软。

这是帝王的底线,任何人都触碰不得。

前世,是钟菱被关押在天牢之中,等来了问斩的圣旨。

这一次,在天牢中等待着死亡的人,变成了陈王。

但陈王一时半会也还不会被处死,他还得在天牢里呆一段时间。

因为还有一批悬案未了。

祁珩手里的账本化身做催命的生死簿,曾经被欺压却被权势堵住嘴的百姓纷纷出来鸣冤。

原本难以动摇的陈王府,随着陈王被关押,逐渐瓦解溃散,很快就有人主动开□□代了。

陈王在京城十余年的经营,轰然之间坍塌成了一片废墟。

皇帝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迅速调动人手来处理事关陈王的一系列案件。

金榜还张贴在宫门,那上面的名字边已经马不停蹄地到达各自的岗位。

祁珩自然也没办法每天赖在小食肆里,他得回到翰林院处理政务了。

陈王已经被关押,唐家如今做主的唐之玉很快被查到和陈王有大量利益上的非法往来,她很快便在狱中和唐之毅团聚了。

京城里,能对钟菱造成的威胁已经消失。

前世最大的苦痛也即将被抹去。

皇帝还是给陈王留了一点面子,并没有将他拉倒刑场上,只是在天牢中赐了他一盏鸩酒。

曾经在京城里横行一方的藩王,带着满腔的不甘和怨恨,在天牢之中,悄无声息的结束了生命。

……

陈王已死的这个消息,是祁珩带过来的。

他正大口嚼着荠菜年糕,虽百般不情愿,却还是应了钟菱的要求,描述了一下陈王死前的不甘和迷茫。

陈王到死都不明白,他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是怎么突然之间就被人掀了个底朝天的。

钟菱抱着膝盖,认认真真听祁珩讲述。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大仇得报的这一天,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但真的到了这一刻,没有想象中的涕泗横流的激动,也没有那热血上涌的欣喜。

只是像卸下了很重的胆子一样,叫人长舒了一口气,轻飘飘的,好像已经躺在了云端。

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那当众被砍头的恐惧和寒凉,似乎也已经模糊了。

钟菱突然意识到,她好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前世的那些痛苦了。

后厨里,阿旭正在给宋昭昭的行李中添置着吃食,昭昭马上就要去书院读书了。阿旭嘴上不说,但这几日一直黏着她。

连带着温书语也凑了进来,黏黏糊糊的表达着自己的不舍。

韩师傅和周芸在灶台前商量着新菜品,面前的案板上,有三朵用白萝卜被雕成的山茶花,水灵灵的。

皇帝给钟菱和钟大柱的赏赐第一时间便送了过来,钟菱手中宽裕起来,第一时间便想着扩建二楼。

温谨言在和韩姨商量着扩建的具体事宜,林听岚拿着账本,在一旁拨弄着算盘,计算着费用。

来串门的苏锦绣积极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后院里,阳光明媚。

钟大柱依旧坐在柴堆前,不紧不慢地劈着柴。

小狗趴在他脚边打哈切。

怀舒在练棍,祝子琛和汪琮并排坐着,目不转睛,满眼崇拜。

吹来的风中带着丝丝暖意。

钟菱眯着眼睛,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怀舒的声音和暖风一起,轻轻落在了她的耳边。

“那,我们之前说好的,去什么地方玩呢?”

钟菱眨了眨眼睛,她其实还有一件心事未了。

她还有一段恩情,没有还上。

“我想去樊城,给两位娘亲和姐姐上柱香。”

在危机解除之后,怀舒拒绝了钟大柱提出的,叫钟菱改回“纪”姓的建议。

他甚至提过要重新回到寺庙里,说自己偶尔下山来看看钟菱就满足了。

这个念头,最终在钟菱的死缠烂打之下,从“偶尔下山”变成了“偶尔回寺庙”。

钟菱拥有了两个爹爹,除了自己的生母,也多了一位已经离世的母亲和略长她一点的“姐姐”。

“还有那个夜里,拿命来护住我的哥哥姐姐们,我想去樊城,给他们烧柱香。”

虽然皇帝已经下旨,将收敛所有樊城里的尸骨,并修建了陵园将他们安葬。

但是钟菱很想在官府差人去清理之前,亲自去梦里的那小巷和院子祭拜一次。

想要亲口和他们道一声谢。

这个行程和祁珩一开始设想的赏桃花和登高远眺一点也不一样,但他对此并无任何意见,甚至生出几分迫不及待来。

若是没有赤北军誓死守住樊城,拖住了时间,那根本不可能有如今的海晏河清。

祁珩起身就要去和钟大柱商讨要如何安排去樊城的路线。

钟菱跟着站起身来,喊住了他:“等下,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她脚步轻快地走到了柴堆旁,蹲下身来摸索了一会后,捧着一个长条的匣子,递到了祁珩面前。

“给你。”

祁珩打开了匣子,阳光之下,圣旨躺在其中,闪着金灿的阳光。

钟菱带着笑意地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去樊城之前,我们再去找一次陛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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