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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沙鸣月照敦煌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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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碾过河西走廊西端的戈壁时,暮色正像一块巨大的赭色绸缎,缓缓裹住远处连绵的鸣沙山轮廓。我们一行七人——我、材料学院院长刘铜、准院士老陈、刚博士毕业的小李、小王、小张,还有海归博士小徐——从镍都金昌出发,颠簸了五个小时,终于在夜色浓稠时踩上了敦煌的土地。

旅馆是小王提前订的,就在沙州夜市附近,红漆木门上挂着两盏羊皮灯笼,昏黄的光在夜风里轻轻晃。放下行李时,小李已经扒在窗边探头探脑,嘴里念叨着“明天就能见着月牙泉了”,小王则凑在刘铜身边,翻着手机里存的敦煌史料,问那鸣沙山的沙子是不是真能“发声”。刘铜揉了揉眉心,指尖还沾着金昌矿区的细尘,只笑着说:“明天自己听就知道了,比书上写的实在。”老陈坐在桌边,慢慢展开一张泛黄的敦煌旅游图,铅笔尖在鸣沙山与月牙泉的标记上顿了顿:“这地方,汉代就是丝绸之路的咽喉,多少商队在这儿歇过脚,喝口月牙泉的水再往西走。”我望着窗外渐次亮起的灯笼,忽然觉得这敦煌的夜,好像比金昌的星空多了层说不清的厚重——那是被千年风沙吹不散的历史气。

第二天天还没亮,小张就把我们叫了起来。等赶到鸣沙山脚下,东方刚泛起一抹浅金,沙丘在晨雾里像沉睡的巨兽,连绵起伏着伸向天边。刘铜带头脱了鞋,沙子微凉,踩着却细软得很。“这沙粒成分和金昌的矿砂不一样,”他弯腰抓起一把,让沙子从指缝漏下去,“主要是石英和长石,风吹过的时候,颗粒摩擦就会发声,古人叫‘沙岭晴鸣’,算敦煌一奇。”

我们沿着木栈道往上走,没走几步,小李就忍不住跑了起来,沙丘上顿时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却没等我们追上,又被风悄悄抚平。走到半山腰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嗡嗡”的轻响,像远处有人在吹笛,又像细浪拍着沙滩。“是沙子在响!”小王惊喜地叫出声,老陈停下脚步,侧耳听了片刻,说:“要是赶上风大,声音能传好几里地,从前商队迷路了,还靠这沙鸣辨方向呢。”

等爬到山顶,月牙泉终于在我们眼前铺开。那是一汪翡翠般的湖水,被鸣沙山温柔地环抱着,岸边的胡杨和柽柳绿得精神,与周围的黄沙形成鲜明的对比。“别看这泉小,可有两千多年历史了,”老陈指着泉边的碑刻,“汉代文献里就有记载,说它‘绵历古今,不涸不溢’,当年霍去病征河西,据说还在这儿饮过马。”小徐蹲在泉边,用手掬了捧水,凉丝丝的,她笑着说:“难怪古人把它当神泉,在这戈壁里,能有这么一汪活水,确实难得。”小张举着相机不停拍,从晨光里的泉面,到远处沙丘上慢慢移动的驼队,镜头里的每一幕,都像从历史书里走出来的画。

离开鸣沙山时,日头已经升得老高。我们坐着车往敦煌市区方向走,沿途仿古建筑的飞檐上,铜铃被风拂得叮当作响,老陈望着窗外掠过的砖墙,忽然说:“先去莫高窟吧,比起博物馆的文物,那些洞窟里的画,才是活着的历史。”

到莫高窟时,阳光正好斜照在崖壁上,密密麻麻的洞窟像嵌在赭色山体里的蜂巢,历经千年风雨,依旧透着庄严。跟着讲解员走到九层楼前,仰头就能看见那尊三十多米高的唐代卧佛,佛身覆着朱红袈裟,双目微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刚从千年的梦境里醒来。“这尊佛是根据玄奘法师描述的释迦牟尼涅盘像塑的,”讲解员的声音轻轻回荡在洞窟里,“你们看佛的衣纹,用的是唐代特有的‘吴带当风’技法,线条像被风吹动的绸带,软而有力。”刘铜凑近佛身,盯着衣纹里细微的色彩断层,轻声说:“颜料里应该掺了矿物成分,和金昌矿里的某些元素或许能对应上,难怪能保存这么久。”老陈则站在洞窟角落,望着壁上模糊的供养人画像,说:“这些画里藏着当年的生活,你看那供养人的服饰,还有旁边的车马,都是唐代丝路繁华的见证。”

最让我们驻足的是藏经洞。洞窟不大,角落里还留着当年道士王圆箓发现经卷时的痕迹,墙上的题记早已褪色,却依旧能让人想起1900年那个震惊世界的时刻。“这里藏了从公元4世纪到11世纪的经卷、文书、画卷,足足五万多件,”讲解员指着洞窟中央的展台,里面陈列着几卷复制的经卷,“可惜当年战乱,大部分珍品都流到了国外,现在咱们看到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小李凑在展台前,盯着经卷上工整的楷书,小声说:“原来千年前的人,也这样一笔一划地写字啊,感觉像是在和他们对话。”小徐趁讲解员没注意,偷偷拿起相机,对着墙上的洞窟分布图快速地拍了一张,这是我们莫高窟之行唯一的一张照片。小徐说:“这些洞窟的开凿顺序,其实就是敦煌历史的时间线,从十六国到元代,每个时代都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从莫高窟出来,夕阳已经把崖壁染成了金红色。我们又去了敦煌博物馆,一进门那尊唐代彩塑菩萨像就让人挪不开眼——衣袂飘飘,眉眼含笑,颜料虽历经千年,依旧鲜艳。刘铜站在一幅《丝路商队图》前,指着图里的骆驼和商人:“你看这商队,驮的可能就有从西域来的香料、宝石,还有从长安运过去的丝绸、瓷器,敦煌就是他们的中转站。”小李凑在展柜前,盯着一枚汉代的五铢钱,小声说:“原来古人也在这儿花过钱啊,感觉和他们离得近了点。”小徐则对馆里的医学文物感兴趣,指着一块唐代的医书残卷,说上面记载的治沙眼病的方子,和现在某些偏方还有些像。

走出博物馆时,夕阳正斜斜地照在敦煌的城墙上。老陈望着远处的鸣沙山,说:“金昌有镍矿的硬气,敦煌有历史的软韵,这一路走下来,倒像看了半部中国西北的故事。”我点点头,忽然想起早上在鸣沙山听见的沙鸣,还有莫高窟里卧佛的浅笑,那声音、那笑意里,好像藏着千年前商队的驼铃、僧人诵经的低语,还有无数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的人的呼吸。小徐和小张把相机里的照片翻给我们看,月牙泉的水、卧佛的衣袂、博物馆里的残卷,每一张都带着敦煌独有的温度。

晚风渐起,夜市的香气飘了过来,小李已经拉着小王往夜市方向走,嘴里喊着“要吃驴肉黄面”。我们跟在后面,踩着敦煌的石板路,听着身边人的笑语,忽然觉得这趟从镍都到敦煌的旅程,不只是看风景,更是触摸一段活着的历史——它藏在鸣沙山的沙粒里,月牙泉的水波里,莫高窟的洞窟里,还有每一个路过这里的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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