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明月（2/2）

“有些想法，往往就在一瞬。”

三人坐于一室，又是短暂的沉默。

夜陌：“都收拾好了？”

楚云：“收拾好了。”

夜陌：“这翠鸢阁怎么处理？”

楚云：“归还身契，就此关门。大部分人都已安顿好。剩下几人出身官家，此次大赦，可以送还原宅。十多年，从未想过有一天是这样光景。以后再要见你，要多赶一个时辰路了。”

夜陌：“玄都山比皇城清静。”

楚云：“夜家老宅腾出来了，怎么不回去住两天再走？”

夜陌：“人事已非。”

楚云：“猜到了。”

夜陌：“琅嬛阁，别再去。”

楚云：“苏阁主？”

夜陌：“嗯。”

楚云：“苏阁主为人冷静沉稳、颇有谋略。幼年受家世影响，导致其性格孤傲怪癖。”

夜陌：“此人是东宫门客。”

楚云笑了笑：“都说生死门门主武功高深，冰冷无情，残暴嗜血，视人命为草芥；又说他衣着妖艳，邪魅狂狷，阴暗偏执；有尊崇者却认为他非常强大，目空一世，也有魅力的一面，霸气又有智慧，以一己之力建立江湖秩序，掌握武林数万人马。我看都只说对了一半。”

夜陌：“如何说是一半？”

楚云：“武功高深，沉稳智慧。”

夜陌：“你知道他的身份？”

楚云：“南嵇大皇子，罗藏山灵雀阁少主，子桑族人，生死门门主的影子。”

夜陌：“已经不是了。”

楚云：“有几年了吧？”

夜陌：“自我掌管生死门开始。”

楚云：“一程山，一程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我皆不例外。如今我所走之路已然明朗。倒是你，务必谨慎自守。”

夜陌：“玄都山随时恭候大驾。”

楚云豁然开朗：“之前的事，我代母亲向你道歉。”

夜陌：“嗯。”

……

她就这样坐在一旁，似乎这还是第一次，同时和夜陌、楚云坐在一起。他二人一路彼此扶持，那些黑暗时刻是否不那么艰难？她想答案是肯定的。

“今日怎么不见忘忧公子和南皇？”

“此刻应该在沚城了。”

“忘忧公子是月姑娘的师父？”

“嗯，我曾跟他学医术。”

“那南皇呢？”

“我与他姐弟相称，算起来，算有两年同舟之情。”

“月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离开歧城。”

楚云：“这朝堂天下，月姑娘是否依然失望？”

“谈不上失望。”

“公主府都安顿好了？”

“交给了楚钰。”

“皇兄对泾安还是有所忌惮，如此也算保全了所有人。”

“但愿吧！”

“我今日路过琅嬛阁，那位苏阁主似乎在等一个人，那人可是月姑娘？”

“恐怕等不到了。”

“能让苏阁主触绪牵情，月姑娘是第一人。这第二人嘛？还真是巧了，此刻近在眼前。”

“他对夜陌？”

“争强好胜而已。”

“月姑娘可还会回来？”

“也许会，也许不会。”

楚云明了，不再挽留，“夜陌，再弹奏一曲吧！就当为我们送行。”

夜陌：“嗯。”

翠鸢阁很安静，就像白天，只听得见琴曲。夜陌奏的是那无名曲，与楚云弹奏确实不同。银白色面具下，恍惚就是神女峰上初见之人。她又怎么认得出来。一曲续了，她也该走了。

“阿离和雀奴还在等我。”

夜陌：“嗯。”

楚云起身相送。

夜陌仍在弹奏，专注于琴弦，似乎这不是一场离别，而是寻常的告别。

“月姑娘一路顺风。”

“嗯，你们也是。”

走出翠鸢阁，灯火辉煌，依旧是那条热闹的花街。

“姑娘，梨园班也搬走了。”

“嗯，官府已经查到他们，早走早安心。有一身本领，不愁吃饱饭。”

“月儿，前面是清风馆。”

“我记得。”

“当时月儿以为我是坏人吧？”

“当时你看起来像个怪人。”

“哪里怪？”

“哪里都怪。”

“今晚的月色真美。”

“满月了。”

听说那一晚，皇城的百姓们都在做一个梦，梦见彗星袭月、白虹贯日、仓鹰击殿……

明月千里，山川通明。

“月姑娘走了。”

“嗯。”

曲终不见人，江上数峰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