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混沌之门（七）（1/2）

风卷着新芽的清香掠过焦土，却在穿过林隙时，诡异地拐了个弯，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拽了一把。李乘风指尖摩挲着平安扣冰凉的玉面，眼底那缕墨色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是蛰伏的蛇，吐着信子，舔舐着他的识海。

瞳烬收拢翅膀，羽毛上的血痂簌簌剥落，露出底下粉嫩的新羽，可那四色金瞳里，却凝着化不开的寒意。他盯着那缕融入云层的黑气消失的方向，喉间滚出一声低哑的警告：“别放松。那东西没走远，它在找‘容器’。”

话音未落，林外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铃铛声。

叮——啷——

那声音极轻，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像是近在耳畔。李乘风猛地抬头，只见林道尽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挑着担子的老翁。老翁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衫，头上戴着一顶破草帽，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的担子两头挂着竹篮，篮子上蒙着黑布，黑布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蠕动，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声。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老翁脚下的路面，竟没有影子。

惨白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弹开，只能在他周身漾起一圈淡淡的灰雾。

“晚了，两位小哥怎么还在山里？”老翁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帽檐下，露出的不是人脸，而是一张布满裂纹的黄纸，纸上用朱砂歪歪扭扭画着一对三角眼，眼尾拖出两道长长的黑线，一直延伸到耳根。

李乘风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掌心的金红光芒下意识地亮起。他能感觉到，老翁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只有一股浓郁的混沌黑气，与尊上残魂的气息，如出一辙。

瞳烬的翅膀骤然张开，四色光柱锁定老翁：“你是谁？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老翁咧嘴一笑，黄纸做的脸上，竟裂开一道漆黑的口子，像是被人用刀划开的：“装的是‘家当’啊。”他抬手，轻轻掀开了竹篮上的黑布。

黑布落下的瞬间，一股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混杂着婴儿的啼哭，刺得人鼻腔发酸。李乘风定睛看去，胃里猛地一阵翻江倒海——竹篮里，竟密密麻麻地塞满了婴灵。

那些婴灵通体青紫，四肢扭曲，小小的拳头攥着一缕缕黑气，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个漆黑的窟窿。它们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捆着，在篮子里挣扎、呜咽，声音尖锐得像是指甲刮过玻璃。而在每一个婴灵的眉心，都刻着一道熟悉的黑纹——正是尊上残魂留下的印记。

“尊上的残魂，最喜欢挑这些‘干净’的魂魄当容器。”老翁怪笑着，手指在婴灵堆里拨弄着，像是在挑选货物，“这些娃娃，都是山里迷路的，刚死不久，魂魄还没散，最适合‘播种’了。”

李乘风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怒火猛地冲上头顶。他想起了妹妹消散时的模样，想起了那些被黑苗吞噬的亡魂，指尖的光芒瞬间暴涨：“你找死！”

他纵身跃起，金红光芒化作一道利刃，朝着老翁劈去。可光芒刚触到老翁的身体，竟像是劈进了一团棉花里，悄无声息地消散了。老翁怪笑着后退一步，担子猛地一晃，几只婴灵从篮子里滚了出来，落在地上，化作一道道黑影，朝着两人扑来。

黑影掠过的地方，地面瞬间皲裂，黑纹如蛛网般蔓延。李乘风挥拳打去，黑影却突然散开，化作无数缕黑气，钻进了他的袖口。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经脉窜入识海，尊上的诅咒瞬间躁动起来，眼底的墨色疯狂翻涌，眼前竟开始浮现出幻象——

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在黑气中扭曲，妹妹的身影在白光里消散，黑袍人的狂笑，尊上虚影的威压，还有……一双幽绿的眼睛，在云层深处，冷冷地注视着他。

“李乘风！”瞳烬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他俯冲而下，翅膀扇出无数金色符文，符文落在黑气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可那些黑气像是有了意识，竟避开符文，径直朝着李乘风的眉心钻去。

李乘风的意识开始模糊，识海里，尊上的残魂在低语，带着蛊惑的语气：“加入我……我可以让你妹妹复活……让你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指尖的光芒越来越弱，眼底的墨色几乎要将整个瞳孔吞噬。就在这时，掌心的平安扣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暖意。

那暖意很淡，却带着一丝熟悉的温柔，像是妹妹的手，轻轻拂过他的眉心。

李乘风猛地一震，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几分。他死死咬着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剧痛让他找回了掌控身体的力量。他低头看向平安扣，玉面光滑依旧，可在月光下，竟隐隐浮现出一道极淡的符文虚影——那是镇魂咒的印记，是妹妹魂魄消散前，留在玉佩上的最后一丝痕迹。

“我不会……再被你操控！”

李乘风嘶吼一声，猛地将全部力量注入平安扣。玉佩上的符文虚影骤然亮起，化作一道白光，顺着经脉流遍全身。那些钻进体内的黑气，像是遇到了克星，发出凄厉的惨叫，被逼出了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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