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混沌之门（六）（1/2）
新芽上的黑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不过数息，嫩绿的芽尖便化作墨色，像是被无形的墨汁浸透，蔫蔫地垂落下去。李乘风俯身触碰，指尖刚碰到那缕黑纹，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经脉窜入识海，惊得他猛地缩回手——识海里，尊上残留的诅咒竟在微微震颤，像是在与这纹路共鸣。
“这些纹路……”瞳烬的声音沉了下去，他缓步走到焦土边缘，四色金瞳扫过整片山林，瞳孔骤然收缩，“不止新芽，焦黑的树干、崩裂的土地，甚至连空气里的尘埃，都沾着这东西。”
李乘风抬头望去，果然看见那些尚未消散的黑气残缕，正如同游丝般缠上每一寸土地，所过之处，皆留下细碎的黑纹，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悄然笼罩这片山林。
就在这时，平安扣突然发烫，玉佩上的符文闪烁不定，发出一阵急促的嗡鸣。李乘风心中一紧，刚要握紧玉佩，耳边却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像是有无数人在窃窃私语，又像是无数虫豸在啃噬树叶，那声音极轻，却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顺着耳膜钻进脑海。
“你听见了吗？”李乘风压低声音，掌心的金红光芒隐隐浮现。
瞳烬点头，他后背的雪白翅膀微微张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是魂魄的声音。那些被尊上吞噬的魂魄，并未完全消散。”
话音未落，脚下的土地突然震动起来。那些布满黑纹的焦土，竟开始一块块隆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钻出来。李乘风与瞳烬同时后退，掌心的光芒愈发炽烈，却见那些隆起的土块裂开，钻出来的并非什么凶兽，而是一棵棵扭曲的幼苗——它们通体漆黑，枝叶上布满眼睛状的纹路，刚一破土，便发出“咯咯”的怪响，像是孩童的笑声，却又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
更诡异的是，这些黑苗的根茎处，竟缠绕着半透明的魂魄，正是那些被平安扣净化的亡魂。它们的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身体却被黑苗死死缠住，像是在被缓慢地吞噬。
“这是……尊上的后手？”李乘风的喉头滚动了一下，看着那些黑苗以惊人的速度生长，转眼便长到半人高，枝叶上的眼睛纹路缓缓睁开，露出一双双幽绿的瞳孔，齐刷刷地朝着两人望来。
瞳烬的脸色愈发凝重，他能感觉到，这些黑苗散发的气息，与尊上残魂如出一辙。而更让他心惊的是，自己眼底残留的那缕墨色，竟在与这些瞳孔共鸣，识海里，一股熟悉的躁动正在悄然复苏。
“不是后手。”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这是播种。”
李乘风与瞳烬猛地转身，只见山林深处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道身影。那人身着黑袍，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面具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与平安扣上的镇魂咒截然不同，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混沌气息。他的手里，握着一根通体漆黑的权杖，杖头镶嵌着一颗眼球状的宝石，宝石里，竟倒映着无数张痛苦的人脸。
“你是谁？”瞳烬冷声喝问，四色光柱瞬间锁定对方。
黑袍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权杖。杖头的宝石骤然亮起，那些黑苗像是得到了指令，枝叶疯狂舞动，根茎处的魂魄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化作一缕缕黑气，被黑苗吸入体内。随着魂魄的消散，黑苗的颜色愈发深邃，枝叶上的眼睛也变得更加灵动，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尊上的残魂，并未逃向未知维度。”黑袍人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狂热，“他只是换了一种存在形式——融入这片土地，融入每一寸尘埃，等待着下一次的苏醒。”
李乘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看向平安扣，玉佩上的白光正在缓缓黯淡，那些镇魂符文，竟开始被黑纹侵蚀。他终于明白，尊上根本就没想过以本体复苏，他要做的，是将整个世界，都化作孕育他的温床！
“这些黑苗，是尊上的分身。”黑袍人抬手，指向那些疯狂生长的黑苗，“它们会吞噬一切生灵，吞噬一切魂魄，等到整片天地都被混沌浸染，尊上便会以世界为躯，真正降临！”
话音刚落，那些黑苗突然同时晃动，枝叶上的眼睛齐齐射出幽绿的光束，朝着两人射来。光束所过之处，空气都在滋滋作响，被腐蚀出一道道漆黑的痕迹。李乘风与瞳烬同时挥出光芒，与光束相撞，震得两人连连后退，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更可怕的是，光束的余波溅落在焦土上，那些黑纹瞬间暴涨，竟化作一只只漆黑的手，从地下伸出，死死地抓住了两人的脚踝。李乘风低头看去，只见那些手的手腕处，竟缠着一缕缕熟悉的黑气——正是妹妹消散时，他指尖残留的那股气息。
“妹妹……”李乘风的心脏猛地一抽，指尖的光芒竟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识海里突然响起一声稚嫩的呼唤，比先前更加清晰。平安扣的白光骤然爆发，竟挣脱了黑纹的侵蚀，玉佩上浮现出妹妹的身影，她正站在一片白光之中，朝着李乘风伸出手：“哥哥，不要怕。”
李乘风浑身一震，眼底的迷茫瞬间褪去。他握紧平安扣，体内的黑白光芒再次交织，这一次，不再是毁灭与守护的融合，而是带着魂魄的温度。他猛地挣脱脚下的黑手，光芒化作一道利刃，朝着黑苗斩去：“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瞳烬见状，振翅高飞，雪白的翅膀划过天际，洒下无数金色的符文。符文落在那些黑苗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黑苗的枝叶开始燃烧，却在燃烧的同时，发出更加凄厉的嘶吼。黑袍人冷笑一声，猛地将权杖插入地面，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整片山林的黑纹都亮了起来，那些焦黑的树干轰然倒塌，化作无数道黑影，与黑苗融为一体，竟凝聚成了一道巨大的身影——那身影与尊上一模一样，只是通体由黑纹与黑气组成，面目模糊，却透着一股比先前更加恐怖的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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