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殿下疼我(重要章!)(2/2)
六皇子与文璟公主是他亲表弟妹。
尸骨无存,流于关外的河宁侯谢舟行是他亲表兄。
蒋昀阳的外祖父母,谢家两位长辈受不了打击,二人病倒,现下由他阿娘亲自侍奉,但奉御直言,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神灵之上。
燕明熹亲自操持嫡母与弟妹的丧仪一切事务,人迅速地消瘦下去。
那日,她同蒋昀阳道,要进宫整理谢氏遗物。
蒋昀阳应了,并说他处理完政务后会一并过去,让燕明熹在芷荣殿等着。
蒋昀阳瞧燕明熹近日瘦得不像样,还特地带了她爱吃的羊肉胡饼与奶油松穰卷酥。
可是,到了芷荣殿发现空无一人。
他早是又急又怕,浑身鸡皮疙瘩竖起,问了宫人方知———
戴贵妃前来吊唁谢氏,遇上宗敬公主,两人说了些话,公主听完便埋头往紫宸殿赶去。
蒋昀阳随手抛下手中食盒,大雨猛然落下。
蒋昀阳到紫宸殿外时,外头已站满了一众宫人,众人脸上皆是神色诡异,然而殿内鸦雀无声,气氛有些微妙。
蒋昀阳只觉得一身气血瞬间冷绝。
他快步走向一名宦者,此人是圣人身边的罗给使。
居然连他都被轰到殿外伺候,蒋昀阳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罗给使。”
蒋昀阳撩了一把额前被雨打湿的碎发,攒眉盯着他,“宗敬公主何在?在里头?我欲求见圣人,替我通传。”
罗给使眉头紧张地一抖。
蒋昀阳眼下是得罪不起,他手握重权,哪天这祖宗不高兴,自己都很有可能被他弄死。
罗给使眼神飞快地瞥一眼殿内,打马虎眼,“公主...来过,被圣人训斥一顿后,又走了。”
“罗给使!”
“我敬你在圣人身边伺候多年,我妻又喊你一声罗阿公。”
蒋昀阳爆喝一声,目光严厉地逡巡着他,“我不想当面下你面子,我再问一次———”
蒋昀阳蓦然觉得嘴中发苦,杂念与纷扰,令人恐惧的念头涌出他的脑中。
“公主去哪了?”
罗给使一惊,蒋昀阳这话语带恳求和深深的绝望与卑微。
他愣了片刻,见蒋昀阳脚步踉跄,便要上来搀扶,哪知被他扬手避开。
罗给使叹了口气,正要说话,里头的宏永帝冷声道:“让宗敬的驸马滚进来。”
蒋昀阳一甩袖,奔了进去,殿内无人。
他不跪、不行礼。
蒋昀阳恨恨地盯着皇帝,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燕明熹被你送去哪了?”
“方才宗敬也是这般瞧朕。”宏永帝走到蒋昀阳面前。
望他半晌,宏永帝冷冷道:“朕还道她怎么变得如此胆大,原来是被蒋侍郎娇宠得不像话。”
“她连天地君亲师都不放在眼里,朕是君、是她父,原来通通排在蒋侍郎后头啊。”
“叛军要朕交出宗敬公主,便不进兵洛阳,朕同意了,人我让他们带走了。”
宏永帝双手反剪于后,瞥了蒋昀阳一眼,冷冷说道。
“胆敢来逼问朕,这忤逆人伦的逆女,朕就当从未生养过她。”
蒋昀阳脚下虚摇了几步,猛然呕出一口血,眼前一黑,跌跌撞撞地走出紫宸殿。
再后来,心腹赶来,让他赶紧回蒋府,赵世澈领兵包围了府上。
蒋昀阳迅速地处置完赵世澈,又将爷娘送回清河。
他开始把控朝政,蒋氏于朝堂党羽遍布。
蒋昀阳联系诸臣,寻找燕明熹,再将叛军残党一网打尽。
没过几日,那无耻小人主动传信,让蒋昀阳只身一人前去接燕明熹。
蒋昀阳眼睁睁地看着那小人扯着燕明熹的头发,威胁、言语作践她。
最后又亲手杀了她。
蒋昀阳抱着没了声息的燕明熹。
那张脸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一闭眼,好似还能看见少女灵动的嬉笑怒骂。
他将眼楮闭得更紧,将脸贴于燕明熹颊边。
她甚少如此柔顺地倚在自己怀中。
不是面红耳赤地嗔斥他,就是嬉皮笑脸地推开他往床边窜。
蒋昀阳依稀记得燕明熹嫁给他时才十六岁。
却扇的那瞬间,红颜如画,他心中天摇地动,天下没有比眼前更好的景色。
成亲两年,彼此亲密无间,虽偶尔斗嘴赌气,闹得满府鸡飞狗跳,但很快又亲亲密密地携手向前。
有一回,蒋昀阳曾调笑着扯着燕明熹的衣带,在她耳边调戏她,让她柔顺点,否则他会更想以下犯上。
当时燕明熹赧然地嗔了他一句,又小脸通红地将手臂搭在他肩头,贴着他的耳朵软软地抱怨。
可如今,燕明熹就这么安静地靠在自己怀中。
蒋昀阳恨自己乌鸦嘴。
他整个人彷佛置于暮霭之间,眼前一切,都已幻化做了一团泡影。
***
“燕明熹...”
蒋昀阳急急地猛喘一声,猛然睁眼,眼里还残留着梦中的绝望恐惧。
他愣了半日,往身旁一摸,发现旁边被褥里只残留温凉的凉意。
他心里一慌,忙撑着胳膊起身,连鞋都未穿,赤脚下床张望室内。
“呀,蒋昀阳,你怎么不穿鞋?”
蒋昀阳慢慢转向声音处,见燕明熹早已穿戴整齐,捧着一碗栗米粥就放在桌上。
食案上还放着桂花豆餤、胡麻饼等等。
燕明熹有些馋,便准备伸手拿块五福饼。
正欲伸手时,她便被蒋昀阳一把按在怀里。
软绵绵地推了一下,燕明熹扬起脸看他,便被他英俊面孔上的眼泪给吓到。
燕明熹哪还有心思和蒋昀阳计较他的孟浪。
她一时间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摆,便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抚着他的眼角。
燕明熹软声问道:“三哥哥,你怎么了?做噩梦?我在这儿,你别怕。”
蒋昀阳不语,手在她纤腰上一使力,将她整个人抱回床榻。
俩人倒在榻上,鼻息相接。
蒋昀阳将脸埋在燕明熹脖颈里,安静了许久,才再她耳畔低声道:“燕明熹,我们是不是前世就识得?”
燕明熹身子一僵,蒋昀阳又把她搂得更紧,温热的唇碰上她颈侧的肌肤。
他续道:“妳记得?难怪妳看我的眼神总像是在看故人。”
“好,前世的我,是全天下最蠢的蠢货,我让自己的结发妻子陷于险恶之地,我没能遵守我的诺言。”
“燕明熹,对不住,原谅我好么?这次别推开我好么?”
燕明熹感觉颈侧温热一片,想转头瞧蒋昀阳。
少年又把胳膊往下压,声音低哑哽咽:“别看,我静一下”。
燕明熹只能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他的背脊。
“殿下。”
蒋昀阳静了半晌,撑起身子,垂首打量了着燕明熹的脸,低头在她唇上温柔辗转了一小会。
他已收拾好情绪,虽然眼睛还有些薄红。
他嘴角一勾,撑在燕明熹上方,风流不羁地笑了下:“这生求殿下疼我。”
“我问你,你先是国之重臣?还是本公主臣下?”
燕明熹紧紧抓住蒋昀阳寝衣,眼楮一热。
蒋昀阳握着她一只手,以唇轻碰,眸光似火:“夫人为贵,天下次之,蒋某为轻。”
“大丈夫一言既出,”燕明熹搂紧他的脖子,“此生恪当坚守。”
蒋昀阳点了点头,又换成了平时嚣张恣意的面孔。
俩人又玩闹一番,他把燕明熹推到食案旁,又往她嘴里塞了一个冻糕酥山。
蒋昀阳在燕明熹红润的脸颊上轻捏了一记,笑眯眯地说:“行了,我走了,下回见面就是真的未婚夫妻。”
“在婚前我会把该处理的人处置好。”蒋昀阳咬牙笑道,“姓戴的那畜生...”
蒋昀阳嘴上说着,但不知心中隐隐有些恐慌,但愿是自己多想。
祖宗护佑,佛祖护佑。
蒋昀阳在默默在心中暗道,他这下是真信佛了。
只要燕明熹一切安好,他愿意去信那虚无缥缈的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