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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外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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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晚莺猛地倒抽一口气,又看了燕明熹良久,终还是点了点头。

燕明熹挥手让万仞将人打昏,转身朝蒋昀阳一笑,“你会替我看著这人对吗?”

“殿下,妳好凶啊,喊打喊杀的,臣惶恐。”

蒋昀阳似是对燕明熹这般雷霆手段不感意外,歪头笑了笑。

他眨巴双眼,“我会跟殿下收取别样报酬的。”

万仞躬身前来,燕明熹淡淡对他道:“你先去找我舅舅一趟,告诉他,我今晚会过去。”

待万仞走后,燕明熹坐在广寒木七屏围榻椅上。

暮光透过纱窗,投下院外种植还未完全盛放的梧桐树斑驳的阴影,白日静谧的让人心慌,然而脑中却是繁复杂乱、轰鸣四起。

她仰着头,靠在椅背上。

日光有些刺眼,燕明熹便微微皱起眉。

一道阴影挡在了她头上。

蒋昀阳修长的双手罩在了她上头,“没事的,无论如何,有我在。”

少年轻声开口,声音舒缓坚定。

燕明熹闷笑了一下,直起身。

蒋昀阳也跟着站了起来。

少年身量修长,如松竹含韵,自那强风中摇曳而不改其志。

他今日一身墨色暗花草纹圆领袍,衣裳上盘着的白鹇似是要随着他的动静而直上青云。

蒋昀阳望向燕明熹,神情专注且温柔,“妳不想去做的,我替妳做;妳不想面对的,我陪妳一道面对,横竖我都是妳的人了,燕明熹,妳可别客气啊。”

燕明熹被他最后一句给逗乐了。

室内静默,日头阳光正烈,清晰可见空气中的细小尘埃。

只见蒋昀阳眼睛里头流光溢彩,黑玛瑙般闪烁的双眼只投射出她的倒影,阵阵暖流自她心中溜流而出。

燕明熹心下一动。

她如一片浮云般落入蒋昀阳怀中。

她情不自禁环上蒋昀阳的脖子。

燕明熹垫起脚尖,稍加用力便让蒋昀阳微微弯下腰。

蒋昀阳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顺理成章地将手放在她腰间。

燕明熹将头埋在他脖颈上,微热的双唇似是不经意落在上头。

她闷着声音、瓮声瓮气地说道:“再来一次,还是想选你。”

“妳也只能选我。”

蒋昀阳虽不明就里燕明熹话语间的意思,但还是更加用力扣住她的腰身,将人贴得更紧。

但很快地,蒋昀阳感受到身体异样的变化,不由自主地一僵。

他赶紧将人推开,极力表现得很自然,接着又欲盖弥彰地拿起一旁的茶盏饮尽,喉头的焦渴方才有些缓解。

他轻轻吁口气,侧了侧头,眼尖见到有熟悉的人影自寝殿走出。

蒋昀阳一脸坦然地喊了一声:“六郎、阿宸来啦?”

静默中,六皇子燕信宸,同手同脚地走了出来。

小少年面上一片淡然,只是古怪地走路方式暴露了他的心虚。

他发出一个短促的干笑:“我来了...望毓阿姊也歇息好了,我们...去哪儿谈话呢...?”

燕信宸脑子空空如也,暗自叫苦。

刚才他待在寝殿内,舟行表哥见望毓阿姊人好点后,便将蔡姑姑支出去。

结果,好似是忘了他人也在里头,居然一把将望毓阿姊按进怀中。

天可怜见,他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非礼勿视啊。

谁知道一出来,又撞见明熹阿姊和昀表哥两人亲亲密密地搂在一起。

燕信宸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又耐着性子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

燕信宸听到蒋昀阳招呼,悻悻然地走了出来,暗道,幸好昀表哥脸皮厚。

燕明熹也有些羞赧,她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拍了拍一旁的紫檀平角桌。

她正色开口:“来,小六,你来说说你现在知道了些什么?”

燕信宸抿抿嘴角。

他的瞳仁是漂亮的琥珀色,直视他人时,总会让人不自觉放下戒备,只会觉得眼前此人,干净又明澈。

小六郎口齿伶俐,有条不紊:“方才杨医师已经查明,戴氏母子的两件寿礼里头,都含有这慢性毒药,幸得望毓阿姊偷懒怠惰,时常没抄佛经,这才中毒不深;但有一点仍然不明,杨医师说,照理说阿娘就算日日接触毒物,也不该那么早昏迷,此毒需要一味月季花来加速毒性,故而怕是有人趁着来给阿娘请安时加害于阿娘。”

“戴氏禁足中,薇安公主亦是。与她们交好的后宫嫔妃,大多数阿娘都不怎么见的,就算来了也是请安走个过场罢了。”

“唯有一人,那便是刘婕妤。后宫虽没有我说话的余地,但阿爷对她实在宠爱太过,这位已然是阿爷心尖上的主儿了,六宫中谁不敢给她面子?”

燕信宸皱了皱鼻子,有些稚气。

他迟疑地道:“就是不知刘婕妤和戴氏等人的关系为何?我们若是让方才那婢子的口供咬定韩王,不知道是否有机会?”

燕明熹朝燕信宸笑了笑。

本想拍拍他的头,然而少年才十二岁,这个头都快高出她一个头了。

燕信宸注意到了姐姐的动作,憨笑一下,便弯下腰让燕明熹薅了两把。

燕明熹温声开口:“小六可是知道十年前鄯州匪盗之事?那年韩王妄用私刑,将还未定刑官员全数就地斩杀。”

“事件重大,牵连人等众多,本应由三司会审,但韩王不管不顾、任意妄为,但最终阿爷罚了两年俸禄、笞五十,此案了结。”

“六郎,你觉得这次,若是以一个意图毒害嫡母、嫡妹未遂,这次的罪名,能让燕任宣罚几年俸禄?还是把他禁足府内,面壁思过?”

蒋昀阳把玩着腰上的玉佩,讥诮地继续接道,“送礼的是戴氏、准备礼物的下边的人、进一步加剧毒性的许是刘婕妤,燕任宣干干净净,你觉得,圣人能罚他吗?”

“刘婕妤身怀龙嗣,圣人又对她百般疼爱纵容,就算东窗事发,这口头训斥、罚罚俸禄也就完了吧?六郎,你阿爷正值鼎盛之年,如今东宫未定,难保刘婕妤不会成为下一个戴氏啊。”

在场的几人神色不定,想到此处,一张脸早已变色,眸色都有些发寒。

“小六啊/六郎啊。”

燕明熹和蒋昀阳一口同声,两人都愣了一下。

二人走到燕信宸身边。

蒋昀阳捏起他的下颔左右端详了一阵子,又像是估价般捏了捏。

他一把擒住燕信宸的脸,把脸侧往燕明熹的方向喃喃道:“祸害天家血脉,臣愚昧,只敢妄测,可是杀头大罪?”

“那真是难为你很了。”燕明熹嘻笑一声,“蒋三公子胸有沟壑,自然是不怕的。”

燕信宸觉得自己是粘板上的鱼肉,忐忑地等着兄姐发话。

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阿?

燕信宸一双浅色眼楮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打量着。

他挠着脸蛋,忍不住脱口而出:“妇唱夫随?”

“殿下谬赞。”蒋昀阳脸皮极厚,脸上充满着骄人的傲气。

“胡说八道!”

燕明熹有些窘迫地咳嗽一声,接着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天家君臣,尊卑有分,哪怕偏爱也是堵不住悠悠之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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