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黑店名号震江湖(2/2)
远处的官道上,几个赶路人正往包子铺来,嘴里念叨着:“听说了吗?十字坡的孙二娘,把柳成那厮给拿了!”“那可是好汉!咱去尝尝她的包子,沾沾豪气!”
孙二娘听着,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往灶里又添了根柴。火苗“噼啪”响着,像在应和着江湖上传开的新故事。
四、酒肉暖江湖
包子铺的门板刚挂上“营业”的木牌,就有脚步声踏雪而来。三个背着行囊的汉子抖落身上的雪,搓着手进店:“店家,来三笼肉包,两斤烧酒,暖和暖和!”
孙二娘掀开蒸笼,白汽“腾”地裹住了屋顶的蛛网,香气漫了满店:“刚出笼的,热乎着呢!”她用竹筷夹起包子,油汁顺着面皮往下淌,在粗瓷盘里积成小小的油洼。
为首的汉子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哈气,却舍不得松口:“好!这包子馅里加了花椒,够劲!”他抹了把嘴,“俺们从青州来,路上就听说十字坡的孙二娘是条好汉,前几日还拿下了柳成那恶霸,特来见识见识。”
张青拎着酒坛过来,“嗵”地放在桌上,酒液晃出些微,在坛口凝成细小的冰珠:“好汉谈不上,就是见不得恶人横行。”他给三人斟上酒,酒线在碗里划出金黄的弧。
“那柳成在济州府一带作恶多端,”第二个汉子灌了口酒,辣得直皱眉,“抢过俺村的耕牛,官府不管,没想到栽在你这儿了!”
第三个汉子摸出块碎银子拍在桌上:“这酒钱饭钱,不用找了!就冲孙当家的这份胆气,值!”
孙二娘正擦着刀的手顿了顿,往灶里添了根柴:“钱照给,情分记下了。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下次路过,还来吃包子。”
说话间,门外又涌进一群人,有挑货的货郎,有赶车的脚夫,还有两个背着剑的年轻后生。货郎把扁担靠在墙角,笑着喊:“孙掌柜,给留两笼包子!俺们听人说,你这儿的包子能壮胆,走夜路都不怕黑!”
后生中的一个解下背上的剑,放在桌边:“晚辈是梁山泊下来的,奉宋头领的令,特来拜谢孙当家。柳成与官府勾结,害了不少弟兄,你这一刀,替弟兄们出了气!”
孙二娘闻言,往灶里添柴的手停了,火苗舔着柴块,把她的脸映得发红。张青接过话头:“都是该做的。你们宋头领才是真英雄,俺们不过是守着个小店,做些本分事。”
“本分事?”后生笑了,“能在这乱世里守着本分,就是了不起的事!俺们头领说了,若有难处,派人往梁山递个信,弟兄们立马就到!”
孙二娘端着包子走过去,把盘子往桌上一放:“梁山泊的弟兄有心了。这笼包子算俺的,就当给弟兄们接风。”
正热闹着,陈阿狗抱着个瓷罐来了,罐口冒着白汽。他把罐子往灶台上一放,揭开盖子,一股甜香漫开来:“孙二娘,俺娘煮了红薯粥,给你送来些。”
“还是你娘手巧,”孙二娘盛了一碗,递给旁边的脚夫,“尝尝?乡下的红薯,甜得很。”
脚夫接过来,吹了吹,喝得呼噜作响:“真甜!比城里的糖稀还甜!”
陈阿狗挠了挠头,眼睛往门外瞟:“俺听人说,柳成的兄弟柳二跑了,会不会来找麻烦?”
张青往灶膛里看了看,火炭红得发亮:“来了正好。灶里的火够旺,正好给包子馅添点料。”
孙二娘“嗤”地笑了:“别吓着客人。真来了,就让他尝尝新磨的辣椒面,保管辣得他找不着北。”
五、风雪夜归人
天擦黑时,雪又下了起来,簌簌地落着,把屋檐的轮廓描得毛茸茸的。孙二娘正盘算着关店,门外却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力道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谁啊?”张青抄起门边的扁担。
门外传来微弱的女声:“请……请问,能给碗热水吗?”
孙二娘示意张青开门,门轴“吱呀”一声转开,雪光里站着个穿青布棉袄的妇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孩子的小脸冻得发紫,嘴唇抿成了青紫色。
“进来吧。”孙二娘往灶边让了让,“灶边暖和。”
妇人抱着孩子往里挪,棉鞋在地上留下一串湿痕,每一步都带着踉跄:“谢……谢谢店家。孩子发了三天烧,村里的郎中束手无策,想往县城去,没想到遇上大雪……”
张青舀了碗热水,孙二娘摸出块红糖递过去:“加些糖,孩子能爱喝些。”
妇人抖着手接过来,用嘴唇试了试温度,才一点点喂给孩子。孩子含着碗沿,虚弱地吮吸着,眼睛半睁半闭,睫毛上还沾着雪粒。
“县城的医馆在东门里,”孙二娘擦了擦刀,“这雪天路滑,你们走不到了。要不今晚在店里歇下?”
妇人眼圈一红,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几枚磨得发亮的铜钱:“俺……俺只有这些了……”
“钱不用,”张青往灶里添了柴,“灶边能睡,锅里还有些粥,热一热就能吃。”
夜里,孙二娘把自己的棉袄盖在妇人身上,张青在灶旁铺了些干草,孩子躺在上面,小脸渐渐有了血色。孙二娘坐在灶前添柴,听着妇人断断续续地说——她家男人被抓去当差,死活不知,她带着孩子寻亲,却一路碰壁。
“世道难,”孙二娘往火里扔了块硬柴,“但总能熬过去。”她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是一路颠沛,才在这十字坡扎下根来。
天快亮时,孩子的烧退了些,妇人要走,孙二娘塞给她两个油纸包:“里面是包子和红薯干,路上吃。顺着这条路往东,过了石桥,有个老郎中,医术好,且心善。”
妇人给孙二娘磕了个头,抱着孩子踏雪而去。张青看着她们的背影,搓了搓冻红的手:“这雪,怕是要下到开春了。”
孙二娘望着门外,雪光里,那串脚印歪歪扭扭,却一直往前延伸。她往灶里添了最后一根柴,火苗舔着柴根,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说,只要这火不灭,路就还能走下去。
六、名号自流传
年后的第一个集日,十字坡的包子铺前挤满了人。有来买包子的,有来打听孙二娘故事的,还有些江湖上的朋友,拎着酒坛来道谢——都是曾被柳成、李虎之流欺压过的。
“孙当家的,俺们村的地契拿回来了!”一个老农捧着个红布包,里面是泛黄的地契,“柳成那厮强占了三年,如今总算物归原主!”
“俺这匹布,送您做件新衣裳!”布庄的掌柜抖开一匹靛蓝的布,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前几日您帮俺截住了抢布的毛贼,这点心意您得收着!”
孙二娘笑着摆手,把刚出笼的包子往众人手里塞:“都别说虚的,吃包子!热乎的!”
陈阿狗挤进来,手里捧着个新烧的瓷碗:“孙二娘,俺娘给你烧了个新碗,说你总用粗瓷碗,这个细润些。”碗沿描着圈青花,像极了雪后初晴的天。
小徒弟狗剩跑过来,举着支红绸花:“师父,镇上的戏班说,要把您拿柳成的事编成戏文,正月十五就唱!”
张青在一旁笑:“编戏文?那得让他们把俺的扁担也写上,那一下砸得可不轻!”
孙二娘往他胳膊上拍了一下:“就你能耐。”她看着满店的人,看着蒸腾的白汽裹着笑脸,突然觉得,这十字坡的名号,不用刻意去传,也不用靠那些吓人的传说。
真正能让人记在心里的,是蒸笼里的热乎气,是危难时伸出的手,是刀光里护着的清白。就像灶里的火,不用喊得震天响,只要安安静静地烧着,就暖了这一方天地,也暖了江湖路。
雪又开始下了,这次却不大,像撒了把碎盐,轻轻落在每个人的肩头。孙二娘掀开蒸笼,白汽涌出来,混着雪光,把“十字坡包子铺”的木牌照得发亮。远处传来赶车人的吆喝声,带着笑意,渐渐近了——新的故事,又要在这热乎的烟火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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