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黑店名号震江湖(1/2)
郓城县的初冬来得猝不及防,一场冷雨刚过,十字坡的土路冻得邦硬,踩上去“咯吱”作响。孙二娘正蹲在灶前翻检松柴,指腹碾过柴块上的裂纹,能觉出里面藏着的油脂——这是黑风岭北坡的老松,烧起来烟青火烈,最适合炖肉。
“当家的,把那扇猪肉挂高点,”她头也不抬,往灶里添了根柴,火苗“腾”地窜起,映得脸膛发红,“昨儿个从沧州来的货郎说,最近有伙‘翻江鼠’在道上出没,专偷店家的肉脯,别让他们得手。”
张青正踩着梯子往梁上挂肉,闻言回头啐了口:“一群毛贼,也配惦记老娘的肉?真来了,让他们尝尝‘肉包子打狗’的滋味。”他脚下的梯子晃了晃,腰间的短刀撞在木梁上,“当啷”一声脆响。
话音未落,铺子门板被人“哐当”一脚踹开,冷风裹着雪沫子灌进来,卷得灶膛火星乱飞。三个汉子大摇大摆闯进来,为首的络腮胡往桌旁一坐,脚往凳上一翘,腰间的钢刀“噌”地抽出半寸:“店家,切五斤熟牛肉,打十斤烧酒,再来两笼肉包!”
孙二娘抄起案上的剔骨刀,在磨刀石上“霍霍”磨着:“客官眼力好,刚卤好的牛肉还冒着热气。只是小店规矩,先付钱后上食。”
络腮胡“嗤”地笑了,从怀里掏出块碎银子往桌上一拍:“够不够?”银子边缘发毛,上面刻着的“官银”二字被人用刀刮过,显是赃物。
张青从梁上跳下来,解下围裙擦了擦手:“够是够了,只是客官这银子来路……”
“少废话!”络腮胡身后的瘦猴拍桌而起,“给你银子就是瞧得起你!再啰嗦,拆了你这破店!”
孙二娘把刀往案上一剁,刀锋入木三分:“客官是来吃饭的,还是来寻事的?十字坡的规矩,撒野得掂量掂量自己的骨头硬不硬。”
络腮胡眯起眼,上下打量着孙二娘:“听说十字坡有个‘母夜叉’,专做人肉包子,今日一见,倒有几分意思。”他突然压低声音,“俺们是‘翻江鼠’的人,奉了头目的令,来取样东西。”
张青心里一紧:“什么东西?”
“陈家窑的‘松鹤瓶’,”瘦猴从怀里掏出张画像,上面画着陈阿狗的模样,“听说昨日从柴府送回郓城,就藏在你这铺子里。”
孙二娘的刀在手里转了个圈:“没听过。”
“没听过?”络腮胡猛地站起来,刀指孙二娘,“那就别怪俺们不客气了!”
一、刀光映雪
“砰”的一声,瘦猴刚要掀桌子,张青早抄起旁边的扁担,一棒砸在他手腕上,钢刀“哐当”落地。另一个汉子拔刀就砍,孙二娘侧身躲过,剔骨刀反手划向他肋下,那人惨叫着倒地,血顺着衣襟往冻土上渗,洇出朵暗红的花。
络腮胡见状,刀风直逼孙二娘面门。孙二娘不闪不避,矮身使出“扫堂腿”,络腮胡下盘不稳,踉跄着后退,被张青一扁担砸在背上,“噗通”跪在地上。
“说!谁让你们来的?”孙二娘的刀架在他脖子上,寒气顺着刀锋往肉里钻。
络腮胡咬着牙:“是……是济州府的李都头!他说……说拿到‘松鹤瓶’,就把陈家窑的地盘赏给我们!”
张青往他脸上啐了口:“李虎?那厮不是柳成的把兄弟吗?倒会借刀杀人!”
正说着,门外传来马蹄声,朱都头带着四个衙役踏雪而来,见到屋里的景象,眉头一皱:“孙二娘,又惹事了?”
孙二娘踢了踢地上的络腮胡:“朱都头来得正好,这伙‘翻江鼠’想抢陈阿狗的瓷瓶,还说是李都头指使的。”
朱都头踢了络腮胡一脚:“李虎?他前日刚被发配沙门岛,怎会指使你们?”
络腮胡顿时傻眼:“被发配了?不可能……头目的消息说他还在济州府……”
张青恍然大悟:“是柳成!他故意放出假消息,想借‘翻江鼠’的手抢瓷瓶,再嫁祸给李虎!”
孙二娘把刀收起来:“朱都头,这伙毛贼交给你了。俺们得去陈家窑报信,柳成怕是要亲自动手。”
朱都头点头:“你们去吧,这里有我。”他看着地上的汉子,冷笑道,“敢在十字坡撒野,真是活腻了。”
踏雪往陈家窑去的路上,张青紧了紧腰间的刀:“柳成这招够阴的,借刀杀人不成,怕是要亲自来硬抢。”
孙二娘踩着雪,脚印深了浅了:“他惦记那‘松鹤瓶’不是一日两日了,听说瓶底刻着陈家窑的祖传釉方,值老钱了。”她往远处望了望,黑风岭的轮廓在雪雾里若隐若现,“阿狗那小子怕是应付不来,得赶紧去。”
二、窑火照贼
陈家窑的场院上,陈阿狗正指挥着窑工往窑里添柴。新烧的“松鹤瓶”摆在晾坯架上,釉色在雪光里泛着青白,瓶底的“松三针”暗纹被他用松烟描过,不细看根本瞧不见。
“师父,孙婶来了!”狗剩举着把油纸伞跑过来,伞面上沾着雪,“他们说柳成要来找麻烦!”
陈阿狗心里一沉,刚要说话,就见远处的雪地里涌来十几个黑影,为首的正是柳成,手里举着把鬼头刀:“陈阿狗,把‘松鹤瓶’交出来,饶你不死!”
“柳成,你还敢来!”陈阿狗抄起旁边的搅泥棍,“官府正在通缉你,你这是自投罗网!”
柳成冷笑:“通缉?等俺拿到釉方,去东京投靠高俅,谁还敢通缉俺?”他挥刀一指,“给我抢!”
喽啰们刚要冲,孙二娘和张青从侧面杀出来,剔骨刀和扁担舞得风车似的,转眼间就放倒两个。“柳成,你的对手是老娘!”
柳成见是孙二娘,眼里闪过一丝惧意——当年他在十字坡吃过大亏,被孙二娘的蒙汗药放倒,差点成了包子馅。“臭婆娘,今日定要你好看!”
两人战在一处,刀光雪影里,孙二娘的刀法又快又狠,招招往柳成的要害去。柳成的刀虽沉,却渐渐不支,被孙二娘一刀划破左臂,血顺着刀柄往下滴。
“点子扎手!”柳成虚晃一招,转身就跑,“撤!”
孙二娘哪里肯放,追上去一刀砍在他后腿弯,柳成“噗通”跪地,被张青上前捆了个结实。喽啰们见头目被擒,四散奔逃,却被随后赶来的朱都头带着衙役堵个正着。
“柳成,你还有什么话说?”朱都头踢了他一脚。
柳成瘫在雪地里,望着晾坯架上的“松鹤瓶”,眼里满是不甘:“那釉方……那釉方本该是柳家的……”
陈阿狗走过去,拿起“松鹤瓶”往他面前一递:“你看清楚,这瓶底的暗纹,是俺阿姐的笔迹,是陈家窑的根,永远不会是你的!”
柳成看着瓶底的“松三针”,突然瘫软在地,再无挣扎之力。
三、名号传远
押着柳成往县衙去时,雪停了,太阳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朱都头回头对孙二娘道:“孙当家的,这次多亏了你。十字坡的名号,怕是要传遍江湖了。”
孙二娘擦了擦刀上的血:“什么名号?‘母夜叉’?”
张青笑道:“是‘黑店’的名号!只是这黑店,专除黑恶,江湖好汉听了,只会敬佩。”
回到包子铺时,灶里的火还旺着,锅里的肉包子冒着热气。孙二娘往灶里添了把柴,对张青道:“再蒸两笼,给朱都头和弟兄们送去。”
张青点头应着,往面盆里加了瓢热水:“等过了年,咱把铺子修修,再添个大蒸笼,让江湖上的好汉都知道,十字坡的包子,不仅香,还能壮胆。”
雪后的夕阳把包子铺的影子拉得老长,灶膛里的火光映着孙二娘的脸,忽明忽暗。她知道,这十字坡的名号,往后会越来越响,不是因为“人肉包子”的传说,而是因为这铺子里的刀,护着清白;这灶里的火,暖着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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