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蟒袍(1/2)
第86章 蟒袍
严庚书说完那句话之后,李婧冉在目光微怔之时,看到他的喉结狠狠滚了下。
他无知无觉地紧攥着被褥,指骨都用力得泛白,像是在紧张。
是啊,他是该紧张的。
若是被她拒绝了还好,顶多是失了些面子,他大可以笑着掩饰说方才是玩笑话罢了。
若是她同意了呢?
严庚书的骄矜是刻入骨子里的,他如今竟能主动提出委身,这是她怎么都没料想到的。
然后呢?
让一个女子完完全全地掌控着他,让他被她支配,五感全都为她而生。
剿匪时身受重伤命悬一线都只流血不流泪的男子在她的榻上崩溃哭泣,想必不论是谁,都不会否认支配这么一个男子属实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李婧冉看着严庚书半晌,哑口无言。
她很少在严庚书身上感受到紧绷的情绪,他向来肆意外放,鲜少将情绪深埋心底。
没有这个必要,也无人值得他如此退让。
可他此刻就像是绷到极致的弦,偏生迎着她的注视,还扯了下唇,故作轻松地揶揄道:“你不是喜欢看我哭吗?”
她目光在他摊出来的一堆东西上顿了下,心知严庚书当真是这么想的。
他想让她原谅他,可就连严庚书自己都觉得他先前的那些话很过分。
既然要道歉,就要拿出足够的诚意,他已经在试图把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尽数交给她。
严庚书懂的远比李婧冉想的要多,他毕竟从楚馆滚过一遭,对这档子事心中是有数的。
因为先天性生理构造原因,他如今做出的让步其实是反人体的,逆天而行自然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换言之,很疼。
但疼痛向来不在严庚书的考虑范围内,他曾见过楚馆的男娼被比他们身形小了许多的女客摁在塌上,神态妖媚,被堵住的唇齿间溢出的声调是讨好般的柔美。
毫无阳刚之气,他先前心中一度是鄙夷的。
鄙夷他们作为男子却做出如此不堪的神态,鄙夷他们的谄媚之色。
心理这一关很难克服,但严庚书想: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了。
若是她欢喜,他继续退让又有何妨?
情感之事,本身就是两个人的互相迁就,势必有人要吃更多的亏。
他不想让她当吃亏的那个。
空气里似是凝固般的安静。
李婧冉甚至不知该说些什么,而严庚书只把她的沉默当成默认。
他神色间颇有几分怅然,却勾着唇笑了,像是一种庆幸。
“李婧冉。”严庚书蓦得唤了她一声。
李婧冉眼睫轻颤了下,瞧见严庚书侧过脸,倾身朝她吻了过来。
灼热的气息交缠,她耳畔是他的呼吸声,被他吻得情不自禁往后仰。
严庚书俯身在她唇畔辗转着,滚烫的吻落在她的唇角、缓慢又缱绻地挪向她的唇珠。
李婧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严庚书选了一间空置了许久的屋子。
细小的浮尘在午后的光影中细密地轻晃着,屋内没点熏香,她鼻尖是檀木床笫的沉香,和他身上干净纯粹的皂角香。
严庚书向来是厌恶脂粉熏香的,他的洁癖严重得令人发指,过于浓郁的气息会让他下意识拧眉。
就连她衣裙上常熏的鸢尾花香,他都是暗地里适应了许久,才能做到如今靠近她时的面不改色。
不知从何时起,严庚书吻她时会下意识地闭眼,就像是想心无旁骛地去轻嗅那鸢尾花香。
那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闭上后,严庚书身上少了几分浪荡的轻浮,多的是虔诚和专注。
李婧冉指尖攥着他的衣袍,暗色的勾金布料自她纤百的指缝中泄出。
她呼吸微乱之时,感受到严庚书单手搂着她的腰微一侧身。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两人的位置对调,李婧冉手肘撑在他的胸膛,严庚书虚揽着她,微睁眼眸。
他高高束起的墨发散在枕边,英挺深邃的眉骨轮廓在午后朦胧的阳光中看上去既强势且温柔,微挑凤眸扫了她一眼。
严庚书今日穿的是很正式的摄政王官服,此时手指落在自己的宽封腰带,边与她对视着,边缓慢地单手解开。
李婧冉不知他是否存心勾.引,她只知道严庚书这个解腰带的动作极其蛊惑。
他松了领口却不脱,任由衣衫松松垮垮累在腰腹,恰好能让她窥见他的好身材。
如古希腊雕塑般完美的比例,宽肩窄腰,线条流畅的腹肌隐露,人鱼线同样如雕刻般清晰。
严庚书将自己微不可查的紧张掩藏地很好,最起码在李婧冉眼里,他是慵懒性.感的。
略带薄茧的指腹滑过她的掌心,强势地撬开她握成拳的手,精致小巧的香膏外壳贴在她温潮的手心,有些凉。
严庚书在她指尖轻轻捏了下,嗓音含笑:“来,弄哭我。”
李婧冉只觉心跳在那一刻快得要跳出喉咙口,严庚书的相貌和声线条件摆在那里,要蛊惑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
他平日里总以强硬霸道的姿态示人,如今退让时便显得格外动人。
况且严庚书虽做服软状,但他骨子里的骄矜不减,那双丹凤眼是与生俱来的贵气,颇有一种又痞又劲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劲地往她的麻经上捅,让酥麻感一路从她的指尖流淌到她的天灵盖,连血液都变得沸腾。
严庚书在给她一个权利。
一个让她衣衫整齐地站在床边,欣赏他被折磨得紧绷又难耐的模样。
李婧冉依旧没说话。
“咔嗒”一声,她挑开了香膏的鎏金盖,幽幽的兰花香静谧地在屋内流淌。
她垂着眼,勾了一块艳粉的膏体在指腹间揉化,轻嗅了下,淡声道:“忘了告诉你,我不喜欢这香膏的味道。”
“总让我想起一些不那么美好的回忆。”李婧冉轻声喟叹,影射他先前将她送人的恶劣行径,话说出口后果真瞧见严庚书的面色白了几分。
她朝他和煦地弯了下唇,俯身在他唇角轻轻亲了一下:“所以你的计划不可行。”
李婧冉以为她是在宽慰严庚书,隐晦地表示他不用退让至此,谁料严庚书听了她的话后反而面色更差了。
他将这档子事和她的原谅划上了等号。
她愿意占有他,就代表她原谅了他,能够宽容地不计前嫌,再给他重新赎罪靠近她的机会。
而今她不愿意,那他们之间,是否就真的没可能了?
严庚书攥着她的手腕,不过一瞬后就意识到自己的力气有些重,立刻松开了力道却还是在她皓白的手腕留下了浅浅的红痕。
另一只隐在袖下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严庚书吸了口气,微仰着脸,冷静:“那就不用它。”
他心中住着一头横冲直撞的恶狼,此刻正暴躁地乱动着,严庚书却勉力朝她勾了下唇:“我受得住。”
李婧冉:?
她恍惚间明白严庚书为什么是个武将了,就他这理解能力要是去学文,恐怕会学到自闭。
心中感到荒谬之余,李婧冉又觉得对严庚书有种说不上来的涩然之感。
缺乏安全感,她从没把这个赐予和严庚书联系在一起过,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在严庚书身上看到了他掩盖不住的脆弱性。
他真的很害怕失去她。
李婧冉无声地叹了口气,直白地对严庚书道:“严庚书,你听好了,我对操/你没有一丝半点的兴趣。”
严庚书下颌紧收,想低声下气地问她是他哪里做得不好,他能够改。
只是在他尚未来得及说出口前,严庚书感觉脸庞一温。
李婧冉捧着他的脸,目光描绘着他锋利俊朗的眉宇,对他认真地道:“我想爱你。”
俗话说得好,男人惯不得。
不久之后,李婧冉就后悔她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了。
严庚书一开始着实藏得很好,他搂着她低下头,用牙齿咬着她的衣带慢条斯理地拉开,动作着实称得上是不紧不慢。
暗色蟒袍已经落了满地,浅紫的衣裙被揉皱了一件件凌乱叠在蟒袍之上。
浓烈到极有侵略性的玄色和明艳又温柔的紫色勾勒出了观赏性极佳的画轴,在光影中显得缱绻。
严庚书甚至主动带上了项圈,皮绳的另一头在她纤白的掌心松松绕了几圈,美曰其名“怕情到深处伤到她,让她难受时就勒紧绳子”,给她一层保障。
他本就是妖冶野性的长相,皮靴紧裹着他笔直修长的腿,她不许他脱,说是和他喉结处的项圈相得益彰。
她的足尖勾缠着他的皮靴,被上头冰冷的搭扣蹭红,严庚书在她脚踝轻揉了两下,哑声笑:“好。”
皮制品和狂野的男人是天生一对,被紧紧束缚往往会伴随着一种禁欲庄重感,只是在严庚书身上却成了一种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色。
床幔上坠着的细穗子轻轻晃着,严庚书埋在她细腻白皙的脖颈处,英挺的鼻尖轻轻地蹭着那一块肌肤,呼吸间滚烫的呼吸引得她克制不住地瑟缩。
她下意识抿紧了唇却仍是溢出了声轻吟,严庚书察觉出来后顿时便不敢动了,被项圈束缚的喉结沾着一滴汗液,低低道:“要我停下吗?”
他的喘息声比她重,此刻的理智之绳还没开始溃败,依旧像是个风流倜傥的绅士。
李婧冉呼吸一瞬,把他按向自己:“继续。”
让他继续取悦她。
严庚书着实将拥吻做到了几近冗长的温柔,她只要克制不住发出一点难耐的声响,他便低声在她耳畔和她确认。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的推阻和迟疑都变成了温吞的折磨,李婧冉都快被他一次次的前功尽弃逼疯,在他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划痕。
严庚书这么能忍,上辈子是戒过毒吗?
她崩溃得轻轻颤着,命令他:“不许问,不许再停下,否则等你下了床后有你好看的。”
严庚书闻言微怔,沉欲的目光里似是带着几分若有所思,意味深长地道:“谨遵殿下之命。”
说罢,他便如她所说,兢兢业业地执行起了她的命令。
只是严庚书再一次做出了个出乎李婧冉意料之事。
在她被他吻得七荤八素之时,他低下身去,她茫然一瞬,随后他的动作身子一颤,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严庚书这是想做什么。
李婧冉的脑子“嗡”得一声炸成了废墟,她指尖插入他的发丝,让他起身:“严庚书你......”
他不是有洁癖吗?
他不需要做到这一步。
她都已经承诺过会爱他。
李婧冉思绪乱得可怕,她不知道是什么让严庚书做出了这个决定。
严庚书听到她软和的嗓音,轻挑着凤眸瞧她片刻,眼下的泪痣格外勾人。
他轻轻勾了下唇:“阿冉,我想让你舒服。”
......
紧闭的门窗将满室旖旎锁在屋内,她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中泛着淋漓的水光,浑身汗湿,微微启唇呼吸着。
她指尖都因过于剧烈的感官而在余韵中颤抖着,她失神地躺榻上,微敛着眼眸,看到严庚书起身时喉结吞咽般滚了下。
严庚书的唇本就丰润又性感,此时微红的唇色让他看起来更为妖冶惑人。
他自床案勾过茶盏漱口,随后才瞧她一眼,斯文地笑了下:“还好吗?”
李婧冉任由自己在回味中沉浸半晌,只觉腰肢处还残留着滚烫的温度,慢慢开口:“你力气好大。”
严庚书挑眉笑:“唇舌还是手指?”
她面庞红晕未消,又生绯色,小小声骂了他一句“不要脸”,毫不留情紧了下手中的皮绳。
严庚书措不及防地跌向她,手肘撑在床沿才勉强稳住身形,手指扯了下在脖颈处勒出红痕的皮项圈,微仰下颌皱眉时的模样分外性感。
“好狠的心啊,殿下。”他拉长语调打趣她,嗓音慵懒喑哑。
李婧冉瞪他一眼没搭理他,目光往下瞥:“你......要帮忙吗?”
严庚书回想起上回被她折腾得不行的时刻,面色一僵,扯了下唇:“无妨。”
眼见她面色犹豫地还想再追问,严庚书眼皮一跳,转移了话题:“如今脑子还清明吗?清明的话,我们聊聊方尔南的事?”
李婧冉成功被他带歪了话题,思索了下:“我出钱你出力?”
反正李元牧对她格外大方,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李婧冉发现李元牧是个很严重的完美主义者,并且自律到了可怕的程度,他最“昏君”之处约莫就是把别人家皇帝用来挥霍的钱全都搬到长公主府了。
钱她倒是不缺,带孩子她绝对不干。
严庚书听到这意料之中的答复,分外做作地叹息一声,语气幽怨:“殿下可知,育儿有多不易?臣一个清清白白的公子,为您未婚先育,如今您却......”
“哦。”李婧冉十分冷漠地打断了他,“你倒是说说,有多不易?”
李婧冉原本想着严庚书身为如此一个位高权重的男子,花钱请个奶娘看孩子并不算难事,因此对他口中的“艰辛”是一个字都不信。
主要是外人眼中的严庚书向来是那副残酷嗜杀的模样,一个不悦便提剑把人砍了,她实在是很难想象出他照料小孩的模样。
谁曾想,李婧冉却想偏了,严庚书是个彻头彻尾的女儿奴。
严庚书一开始过继方尔南的确是为了和李婧冉之间多一个羁绊,但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其实已经认了命。
他那时候从未料过裴宁辞还会有式微的一日,因此纵然再不甘,心中也大抵清楚他和李婧冉之间在一起的概率已经约等于零了。
严庚书嘴上不说,但心中已经认定他这辈子会终生不娶。
方尔南对他而言已经不再是留下李婧冉的武器,更多的是给他的一种陪伴。
更何况,尽管严庚书性子刚烈,他嘴上嫌弃,私下里却对那种软糯粘人爱撒娇的小东西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尤其是他那时候身上的鞭伤未愈,晚上趴在床上养伤时看着旁边摇篮里的方尔南,心都软得一塌糊涂的。
他在夜色中静静望着小小的孩子半晌,伸出手似是想摸摸女儿的脸蛋,但瞧见自己指腹的茧子时还是收回了手。
“好好长大吧。”严庚书如是道。
铁骨铮铮的男子原本舞刀弄棒的手摁着摇篮床,轻轻晃着,这一幕原本是异常温馨的。
只是随着婴孩嘹亮的啼哭划破黑夜,这一片温馨变得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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