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修罗场(1/2)
第57章 修罗场
大晟三位最位高权重的男子,均端着酒盏送往至李婧冉面前,此刻虽然都彼此之间都不再对视,但空气中似是都弥漫着焦灼的味道,无形的火星子噼啪四射。
李婧冉被三双眼凝着,只觉后背都发凉,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她上辈子到底是干了多大的缺德事啊,这辈子得完成这个主线不清晰任务不严谨的修罗场攻略任务。
假如她有罪,请让法律制裁她,而不是让她在大庭广众下、当着这么多个陌生人的面,和三个男人拉拉扯扯!
李婧冉目光艰难地从那三个酒盏,上挪到面前的三位男子,只觉大脑都在发晕。
裴宁辞自是不用说,堪称完美的神颜配上那双浅金色的淡漠眼眸,是彻底的美貌冲击。
好在李婧冉已经多次在不同地点近距离端详过他的脸。
好吧,不只是端详,还一寸寸感受过、抚摸过、以指腹为画笔细细临摹过。
李元牧依旧乖巧地翘唇朝她笑着,本该是毫无攻击性的纯洁小天使长相,可如今那双黑润的杏眸里却多了几分晦涩。
对此,李婧冉猜测约莫是因为......这臭弟弟猜出她不是他亲生的臭姐姐了。
至于他为什么一直秘而不宣,李婧冉就不得而知了。
李婧冉甚至都推测不出自己是什么时候露的馅,又或者说李元牧是什么时候就发现了她的古怪。
待李婧冉冷静下来后又细细推敲之时,她才发现华淑当时故意给他们留了一个背影,可谓是一石二鸟。
第一“鸟”自然是试探,华淑想试探李婧冉是否能和她想象中的那么聪明、有没有资格做她的盟友。
第二“鸟”是建立在第一“鸟”的前提上的。
倘若李婧冉不够聪明,她自是也领会不到第二层的含义。
但当李婧冉放空大脑从头再看了遍这一整件事时,她才发现华淑兴许是在帮她。
那天在庭院里意外看到华淑的背影,与其说是在李元牧面前曝光了李婧冉的假长公主身份,不如说是在李婧冉面前曝光了李元牧。
当然,李婧冉也无法完全确定这是华淑有意还是无意为知的。
毕竟如若这当真是华淑安排的,那她就得十分肯定:就算李元牧知道了李婧冉是假冒的,他也不会立刻揭穿她。
可是.......为什么呢?这一点是李婧冉始终想不通的。
她把自己代入李元牧的视角,倘若她有一个深爱多年的对象,而这个对象某天突然被人假冒了,她一时之间恐怕也会作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因为感情向来是不受理智掌控的。
她会担心,担心自己心爱的人是不是出事了;也会愤怒,怒的是这冒牌货怎么敢不自量力地冒充她的心爱之人。
这些才是正常的思维,而不是像李元牧这般,倒好似根本不在意“华淑”内核里装着的是谁的灵魂,就好像他只是需要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陪着他。
就好像是天下百姓对大祭司的一种寄情。
大祭司永远戴着罩面轻纱,一身白衣胜雪,而百姓们根本不在乎面纱下是谁,他们只是需要这么一个象征性的符号,而不是.......某个特定的人?
李婧冉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总觉李元牧的情绪很蹊跷,但她又不确定自己是否不该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攻略对象们的心路历程。
毕竟以严庚书为例,她从正常人的角度出发,从没想过有人面对自己寻觅了多年的救命恩人,非但不报恩,居然还手刃恩人。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若不是李元牧下意识露出的反应,李婧冉兴许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早已被李元牧看透了假冒的事实。
毕竟李元牧实在把心思藏得太好了,而李婧冉终于发现后,总有些隐约的不安。
但有句话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要是李元牧从发现的那一刻起就跟她摊牌,那李婧冉心里还有个底,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她就生怕这臭弟弟表面不声不响,结果冷不丁给她来个大招,那李婧冉到时候就欲哭无泪了。
但好在李元牧目前看起来还算正常,没有爆发的征兆,虽然是个炸弹但目前不会爆发。
现在最棘手的就是......严庚书。
他发现了阿冉就是她,并且宴然一副来势汹汹的模样。
李婧冉毫不怀疑,但凡宴会一结束,她假如溜得不够快,约莫就会被严庚书吞得渣都不剩。
盛怒下的男子只会做两件极端的事——杀人,或者纵/欲。
李婧冉有理由怀疑,按严庚书的个性,他应当是血腥和情/色的结合体。
他既然知晓阿冉的身份是假,她之前用来骗她的那些事情也全部都会反噬。
阿冉先前哭着对他说,长公主把她丢进马棚里,让她因此遭受了性/虐,因此以心理阴影为借口拒绝了严庚书的亲热。
严庚书如今知道了阿冉和长公主是同一个人,自然便知道这所谓的性/虐都是李婧冉捏造出来的,指不定他还能联想到她脖颈处的吻痕是和其他男子厮混留下的。
李婧冉先前的阴影是装的,但她觉得以严庚书多年习武练出来的流畅肌肉线条和耐力,他即使只是正常的.......咳,都有资本把她装出来的阴影变成真的。
小黄对此深表认同:「我永远都记得竹屋一打开的那一瞬间,严庚书背对着你裸着上身的模样。我的妈呀,宽阔的肩背线条一路到腰部迅速收窄,真正的宽肩窄腰黄金比例,简直就是一比一复刻的古希腊雕塑黄金比例啊。」
「乌黑的长发垂落,若影若现中都能看到他流畅的肌肉线条和深深的背脊沟,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有腰窝!那可是腰窝啊宿主!长在细狗身上有些gay里gay气(仅代表小黄的个人审美,没有任何审美歧视或性取向歧视的意思),但长在身材健美的男人身上,简直性感到爆棚好吗!!!」
李婧冉默默叹息,她就知道小黄喜欢这样的。
小黄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跑题了,连忙嘿嘿笑着道:「宿主你好大的福气。憋了这么多年的老男人,还是个欲求不满外加盛怒情况下的老男人.......」
「他估计恨得都想把你抵在榻上掐死你,青筋凸起的大掌掐在你纤细的脖子却又该死地不忍心用力,只会红着眼盯着你,僵持许久后妥协般低低骂一句脏话,窝囊地低头狠狠吻你。之后再酱酱酿酿三天不下榻。啧,简直不要太□□。」
李婧冉对小黄这种奇奇怪怪的癖好表示无法理解但尊重,对上严庚书的视线后,沉默半晌只是道:「......你说的最好是,幸、福。」
严庚书的视线恐怕没有小黄描述的那么“友善”。
他看起来和往日没有丝毫异样,只是目光更加放肆了些。
许是为了在使者面前做戏,又或许是因为一些其他不可描述的原因,他的眼神肆无忌惮地自下而上落在她身上,仿佛锋利得能割破她的衣物。
但此锋利又非彼锋利,他手中分明握着一把削铁如泥的刀,可以干净利落地一刀下去切开蛋糕胚,但他却偏不。
严庚书偏要用刀锋挑起一丝奶油,涂在蛋糕胚上,再用磨人又钝的刀背慢条斯理地抹开。
总之,直到此刻,李婧冉才意识到严庚书在阿冉面前有多么收敛。
严庚书以前望着阿冉的眼神就像是朦着灯罩的烛光,过滤了大部分的杂质和锐利,留下的只有干净柔软。
不论是脏话还是荤话,他偶尔跟军营里弟兄们开玩笑时都会笑骂几句,但在阿冉面前,嘴里向来都是干干净净的,最大的尺度就是当时那句煞风景的“失态了”。
而如今,严庚书望着她的视线却是无所顾忌的,少了几分小心翼翼,多的是轻慢、肆意,和那种随性的撩拨。
令她光是被他注视着,都觉得暴露在空气里的肌肤都有些火辣辣的疼。
有了清晰的对比了之后,李婧冉才前所未有、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严庚书的确是爱阿冉爱到了骨子里的。
小黄悄咪咪地小小声道:「可是,我觉得现在的严庚书更带劲诶。就是那种背脊挺拔地坐于马背,高束的黑发在微风中轻荡,偏过头朝街道两旁随意勾唇一笑,就能引得刺破云霄的尖叫!」
李婧冉迟疑了下,而后肯定小黄:「单押也是押,skrrr(一个拟声词)?」
小黄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此刻的血压都快直逼严庚书了。
怎么办,真的好想掐着宿主的肩膀,边剧烈摇晃她,边让她学会怎么听话里的重点。
在李婧冉沉默的这段时间里,大殿之内同样是鸦雀无声的。
众臣们在大气都不敢喘之余,同样又有一些隐秘的期待,目光皆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大殿中央的闹剧,都在等待着李婧冉做出她的选择。
不知这位华淑长公主,心中最爱戴的究竟是谁呢?
李婧冉轻吸了口气,目光在三个银杯上踌躇片刻,正要伸出手时,裴宁辞却忽然出声打破了这片僵局。
“殿下,臣饮茶,此酒盏尚未用过。”裴宁辞如是道,嗓音依旧淡漠如圣山上的霜雪。
说出口的话,却好似是一种自荐。
严庚书闻言,勾着唇道:“巧了,本王也饮茶,这酒盏同样没用过。”
说罢,李婧冉不由地望向还没发声的李元牧。
李元牧目光从裴宁辞和严庚书面上滑过,随后瞧向李婧冉,神情无辜地开口:“阿姊可是朕一母同胞的亲姊姊啊,小时候吃一桌饭、睡一张榻。亲人之间不必计较这许多,不是吗?”
李婧冉听着他一口一个“亲姊姊”、“亲人”,感觉自己隐约从李元牧的话语里听出了几分威胁之意。
裴宁辞和严庚书似是也没料到李元牧竟如此不要脸,面色皆冷了下来。
旁人觊觎亲人,那都是想方设法地对这血脉之事避之不及,从此都不敢心无旁骛地唤一句“阿姊”。
李元牧倒好,他丝毫不避讳和李婧冉之间的姐弟关系,甚至还每每都在强调着。
那可是乱/伦啊,李元牧连遮掩的念头都没有。
他果真是个疯子。
果不其然,李元牧这句话一出,李婧冉的神情似是有些纠结,手也慢慢朝李元牧的杯盏挪了过去。
严庚书凉凉地笑了下:“陛下也说了,您口中已是幼年之事。男女大防,亲姊弟长大后亦要避嫌,这般行径恐怕不妥。”
说罢,严庚书瞧着李婧冉,不紧不慢地补充道:“臣与殿下之间,用彼此的酒盏也并非什么大事。”
李婧冉心中再次警铃大作。
李元牧知晓她是冒牌货,严庚书知晓阿冉是她假扮的,他们俩她可真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李婧冉这厢还在努力在二人中找出一个都不得罪的折中好方法,小黄那厢还“嘎嘎嘎”地在李婧冉脑海中暴笑如雷:「有画面了宿主!翻译一下就是:弟弟和姐姐要保持距离,而他不一样~」
「他可是殿下的情夫。牵手,拥抱,接吻,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如今只是用一下杯盏罢了,怎~么~了?」
裴宁辞听了严庚书和李元牧的话,不由停顿了片刻。
如此算来,他反倒是最吃亏的那个。
严庚书能毫无顾忌地在大庭广众下和长公主调/情,李元牧按血缘关系是长公主的亲弟弟。
一个是情人,一个是亲人。
裴宁辞却碍于身份,只能屈于人臣,止步于这层不冷不热的关系,无法跨越分毫。
严庚书和李元牧也明白这件事,甚至不把裴宁辞列入他们的战火圈了,战场范围从三人缩成了严庚书和李元牧二人之间的硝烟。
就在他们都以为裴宁辞已经没有其他的话时,裴宁辞却再次开口,清冷地望着李婧冉道:“既然殿下连他们的酒盏都能用,为何臣的不行?”
严庚书李元牧:?
呵,急了。
他们据理力争,使出浑身解数试图让李婧冉了解为什么要选他们的杯盏,而裴宁辞直接反其道而行之,来了个被动攻击。
更重要的是,裴宁辞居然还作弊。
这位向来对容貌从不在意的祭司大人,在说出这句话时,语气放得缓慢了许多,并且浅金色的眸子一直凝着李婧冉。
金眸里很难映出任何人的痕迹,可一旦被盛了进去,那就是副美不胜收的场景。
像是被熹光偏宠的存在,既是她在私占日光,也是太阳在占有她。
再配上裴宁辞那张完美无缺的脸庞,认真的眸光、挺鼻薄唇,像是为了一个女子染上凡尘的神祇。
圣洁,偏又含情;冷淡,可又性感。
几乎任何人都很难抵抗。
裴宁辞居然在用他清绝的容貌,不动声色地邀请她。
做得隐晦,但是这位孤傲清冷的祭司大人,又的的确确是在主动相邀。
兴许李婧冉察觉不出裴宁辞的刻意,但同为男子的严庚书和李元牧却看得清清楚楚。
小黄瞅了眼他们咬紧的后槽牙,不禁感慨道:「嗯,严庚书和李元牧嘴上不说,但他们的表情骂得很脏。」
「怎么样宿主,想好了吗?」
李婧冉同样心下一狠,随后接过裴宁辞手中的酒盏,对使者道:“这一杯,为使者接风洗尘。”
她微微仰头,一饮而尽。
裴宁辞神色中带着丝微不可查的顺意,而严庚书和李元牧的面色却齐齐沉了下来。
李婧冉将酒杯翻过来,示意了下自己滴酒不剩后,把酒杯往裴宁辞怀里一塞。
在严庚书和李元牧收回手之前,李婧冉同时从他们二人手中拿过酒盏,再次瞧向使者,微笑着道:
“这第二杯,敬我大晟与乌呈的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寒士俱欢颜。”
“第三杯,愿我们两国友谊长存,海晏河清。”
李婧冉一口气说完后,看着手中的两个酒盏,眼一闭,便把这两杯酒也喝了下去。
她视死如归地心想:无所谓,反正她醉了之后是会断片的。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大不了就是醉酒后再把许钰林轻薄一通罢了。
他一个大男人,给她摸个小手骚扰骚扰怎么了?
毕竟能者多劳嘛,优秀的人总是要比别人多忍辱负重几分——有事许钰林干,没事干......
他、要、理、解。
怀着这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李婧冉将剩下的两杯酒都一口闷,结果喝完后反而怔了下,飞快地撇了眼递她酒盏的三个男子。
随后,李婧冉对使者歉然道:“本宫不胜酒力,先去休憩片刻,使者请自便。”
李婧冉离去后,感觉自己三观都得到重建的使者也寻了个借口,战战兢兢地起身告退。
被留在殿内的三个男子彼此看了眼,均皱了下眉,齐声开口:
“你们给她倒酒了?”
听着其他两人相同的问话,他们三人都默契地静了几秒。
李元牧瞧了眼裴宁辞:“她上次喝醉后,那歌声在朕脑海里萦绕数日,无法入眠,朕将杯中酒替换成水了。”
裴宁辞俨然和李元牧想到一块儿去了,顿了片刻,无声地颔首当作附和。
他们二人一同看向严庚书,用眼神询问。
裴宁辞和李元牧是上次在长公主府小宴上见识过李婧冉醉酒后的灵魂歌声,那严庚书呢?
他又是出于什么心态,才把李婧冉的酒替换成了水?难不成他也被李婧冉的歌声荼毒过?
严庚书却只轻飘飘扫了他们一眼,勾唇笑了下,眼下的泪痣格外摄人心魄。
裴宁辞和李元牧下意识有种不详的预感,但阻拦不及,只听严庚书施施然道:“她近几日身子不适,碰不得如此刺激的东西。”
不适?哪种不适?答案不言而喻。
可严庚书又是如何得知的???
严庚书却还似是嫌刺激他们刺激得不够似的,虚虚抱胸似笑非笑道:“陛下与大祭司每日都有要事缠身,自是对殿下多有疏忽。不像本王,平日里清闲得很,有大把的时间心疼殿下。”
裴宁辞和李元牧被严庚书这番话气得不轻,却又隐忍着没法发作。
李元牧忍了又忍,还是咬牙切齿地笑了下,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如此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边陲的封城水坝许久未修缮,摄政王既如此清闲,不若去封城修缮水坝,造福一方岂不是更好?”
裴宁辞也冷冷一撩眼皮,清清冷冷道:“臣夜观天象,偌城也隐有凶兆,五星连珠或有别破坏之意,国运恐有厄,兴许也须劳驾摄政王。”
迎着李元牧阴沉的神情,和用冰凉藏匿着妒意的裴宁辞,严庚书却十分大度地朝他们轻轻勾唇,并未置气。
不过是两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可怜虫罢了。
他虽然被李婧冉用假身份骗得团团转,但起码也曾和她有过一段快乐的回忆,而他们呢?
李元牧就是个天天粘着他阿姊的小兔崽子,就跟没断奶似的,黏黏糊糊却丝毫获不到她一丝一毫的怜惜。
裴宁辞那道貌岸然的家伙亦然,就算阿冉当时和裴宁辞联合起来欺骗他又如何?裴宁辞就算痴想她入骨,也分不到她一星半点的眼神。
——他们就是嫉妒他。
这句话同样浮现在裴宁辞和李元牧心中。
裴宁辞想,长公主虽戴着人/皮/面具与严庚书虚以为蛇,但她对严庚书不过是戏弄,想惩罚他、看到他爱而不得的狼狈模样。
他却不一样,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她真面目的人。
况且,长公主真心喜欢的人分明是他啊。
而在李元牧心中,他却只觉裴宁辞和严庚书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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