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修罗场(1/2)
第42章 修罗场
李元牧如何都没想到,长公主府的婢女三推四阻,竟是为了掩藏如此荒谬的一幕。
极、尽、香、艳。
他的阿姊只着一身单薄的亵衣,一头倾泻的青丝如瀑般铺撒在她身后,藕白的双臂缠在大祭司裴宁辞的脖颈,雪腮犹染绯,眼波流转地看向自己。
裴宁辞这几日在长公主府都换下了祭司袍,浅色白衫如云般轻盈,原本普通的衣物都被他的那张脸衬得格外昂贵,白色都成了一种洁白的象征。
李元牧见惯了裴宁辞淡漠冷然的模样,然而此时此刻,那身白袍被肆意揉皱,衣襟领口处尽是胭脂色,唇印将他的洁白衣领染上了鲜艳的色泽,分外刺目。
李元牧狠狠闭上眼,进门时的那一幕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向来圣洁孤傲的白衣祭司单手扣着女子纤细的皓腕,冷白皮肤上依稀可见淡青色的血管,他们发丝和衣袂都纠缠在一起,处处都透着湿潮的暧昧。
裴宁辞他怎么能,又怎么敢!
李元牧心知自己的阿姊有多强势,她从不会让他主动靠近她,就连抚摸他的发丝时都像是主人在恩赐自己的爱犬。
他是少年天子,是这全天下最尊贵的人,可在他的阿姊面前,他却也只是她脚边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逗趣物什。
裴宁辞也应当如此。
李婧冉先前和他提出要裴宁辞时,李元牧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只觉阿姊瞧上了裴宁辞的脸。
他想:不过是皮囊罢了,阿姊尝到了裴宁辞的滋味后,自会发觉他也不过如此。
李元牧从不约束他的阿姊,因为他笃定她就算在外头与再多人暧昧不清,他在她心中依旧是不同的。毕竟他们是彼此在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他们流着一样的血液,共享着同一个爹娘,从血液到骨骼里都有对方的影子。
她怎么可能会爱别人胜过爱他呢?
李婧冉要与其他野男人厮混,李元牧也从未阻止,甚至会主动搜刮干净的美貌男子送给她。
他心底一直知道,自己才是李婧冉的归宿。
不论她在外玩得如何开,只要她记得回家便好。
她是他的阿姊,他一个人的阿姊。
然而此刻,这个在他心头屹立多年的念头却开始分崩离析。
他的阿姊是那么高傲的一个女子,她怎会容许裴宁辞凌驾于她之上?
李元牧克制不住地感到心慌,他觉得自己在阿姊心中的地位收到了挑战。
他想要留在她身边,都只能乖乖地做一条狗。
裴宁辞只是区区一个祭司,他凭什么能得到李婧冉的青睐?
李元牧只觉得有千万个蚂蚁在啃噬他的大脑,那股痛不欲生的感觉太过熟悉,只有鲜血才能平息。
他强自压抑着,不想在与阿姊难得的见面时光把时间花费在那等血腥之事上,只是目光阴郁地盯着裴宁辞,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
在李元牧推门而入之前,李婧冉就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因此面容没有丝毫惊讶。
身为一个骄奢淫逸的长公主,被亲弟弟撞见白日宣淫似乎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他本该知道她是怎样的人。
更何况,她连裴宁辞的衣服都没脱呢,这比捉奸在床要温和得多。
李婧冉是这么想的,她的目的只是为了逼退李元牧,并不是为了太过刺激他。
只是如今,看着李元牧发红的杏眸,她却有些不确定了。
李元牧肌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双眼皮窄薄,微微一揉或是情绪激动时,从眼下到鼻尖都会泛着薄薄的红,就像是微醺时一样,也有种哭过的感觉,营造出了分外惹人疼惜的娇。
李元牧察觉李婧冉的视线后,顿时把面上的阴狠藏得一干二净,只委委屈屈地唤了句:“阿姊......”
李婧冉坐起身,轻轻挣了下被裴宁辞握着的手腕,裴宁辞像是才想起来似的,犹如被烫到一般瞬间松了手。
她瞥了裴宁辞一眼,他的神色向来是淡的,宛若无悲无喜的神祇,瞧不出情绪。
只是如今,李婧冉却从他紧抿的薄唇和微颤的眸光里,窥见了他淡漠表面下的不自在。
毕竟华淑长公主生性放浪,甚至有传闻说她一晚召五个男宠侍寝,这种程度只能说是小意思。
但裴宁辞不一样,他从衣摆到襟口都是洁白无暇的,圣洁得像是世间最纯净的那捧雪,眉眼冷淡又出尘,连头发丝都透着高高在上。
而就是这么个清冷的男子,却被当今圣上撞见和他的阿姊在光天化日行茍且之事......
李婧冉想,裴宁辞如今还能勉强维持住表面的情绪,估计都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不过李婧冉现在倒是没心情去欣赏裴宁辞的囧态,她只微笑着朝门口的李元牧淡定道:“陛下与本宫可真是不见外。下次记得把门带上。”
指的是他刚才分明看到房里这旖旎的氛围,还跟个蜡烛一样杵着不走。
李婧冉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李元牧的眼圈更红了,就是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他嗓音都带着几分轻颤:“还有下次?!”
李婧冉眉梢微挑,并未回应,只是用视线就这么凉凉地注视着他。
李元牧顿时自知失言,哑了声上前想来拉她的衣袖:“朕说错话了,阿姊莫生气......”
李婧冉见到他的动作,顿时眼皮一跳,生怕李元牧的狗鼻子会发挥作用,下意识侧身避开了。
李元牧见状却是愣了下:“阿姊?”
李婧冉反应极快,一派自然地开口解释道:“脏。”
这轻描淡写的一个字却让她倏然收获了来自裴宁辞的寒凉视线。
首次被人用脏来形容的裴宁辞视线凉凉地注视着李婧冉,似乎能透过她的皮囊看透她的内心一般,金眸仿佛盛着被凝固的日光。
李婧冉顺利成章地说出了她铺垫这么久的话:“本宫先行沐浴更衣,陛下留在长公主府用晚膳可好?”
李元牧很轻易地被李婧冉对裴宁辞的嫌弃取悦了,眼角眉梢浮露出一丝隐隐约约的喜色,对李婧冉后头的话自是并未放太多注意力,只乖乖应下。
李婧冉见状,微松一口气,小心翼翼与李元牧擦肩而过时,却被李元牧蓦得叫住了。
“阿姊。”李元牧侧眸瞧她,两人那一瞬离得很近,李婧冉都可以闻到李元牧身上的龙涎香。
她心中微提,生怕被他感觉出了什么,但面上只是不着痕迹地笑着瞧他,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李元牧黑漆漆的眼眸如同潭水里打捞出来的黑曜石,浮光绰绰,却隐含危险。
他的目光在李婧冉脸庞滑落,落在李婧冉亵衣领口处露出的肩颈。
本该雪白的脖颈如今落着星星点点的红,李元牧看到自己先前失控下在她脖颈留下的咬痕被密密麻麻的吻印覆盖,眼眸顿时一深。
但李元牧在他阿姊面前向来是收敛的,尽管他的眼尾都被怒意熏得薄红,心中恨得想把裴宁辞丢去受车裂之刑,却强自按耐着。
迎着李婧冉不算耐心的视线,李元牧只能勉强扯着唇笑了下:“......朕想你了。”
李婧冉只觉自己的脖颈都被他盯得一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敢肯定,这小疯子方才想说的绝不是这些,他那眼神看起来就不像是要撒娇的样子!
可不论如何,能糊弄得过去就算成功。
李婧冉只随意笑着像往日般敷衍了几句,便先行去漱洗池泡澡。
待她离开后,屋内就只剩李元牧和裴宁辞二人。
空气在一瞬间变得万分焦灼,李元牧彻底撕下了在李婧冉面前讨巧卖乖时的模样,面色阴郁,一眨不眨地盯着裴宁辞。
“裴爱卿,”李元牧每个字都咬得很重,语气里夹着几分讥嘲,“如今见了朕,都不见礼了么?”
裴宁辞闻言,只是顺着李元牧的话,顶着那布满胭脂色的衣领,嗓音清冷地朝李元牧微一作揖:“臣见过陛下。”
李元牧原先对裴宁辞并无太大的感官,只觉他就像是个无悲无喜的圣人,连这凡尘俗世都跟他无甚关系。
直至今日,他才蓦得理解为何严书会如此憎恶裴宁辞。
什么清冷高洁?什么不染尘埃?这些不过都是他装出来的罢了!
若不是李元牧方才亲眼瞧见这位高洁的男子是如何与他阿姊厮混的,他直到现在都还会被他蒙在鼓里。
裴宁辞微敛着眼行礼,李元牧却许久都未让他平身,只看着他几声冷笑。
若当真论起来,裴宁辞并不畏惧眼前这位少年帝王,甚至于在很大程度上他们都是双向牵制的。
裴宁辞如今愿意给李元牧这个面子是因他生性冷淡,不愿为这等小事节外生枝,可是倘若李元牧偏要为难他,裴宁辞也奉陪。
裴宁辞下颌微敛,也不待李元牧的命令,正想平身时却忽觉一道凌厉的风声朝他脸庞席来。
裴宁辞眸光一凉,偏头避开李元牧的拳风,看着面前毫无征兆朝他出手的少年郎,语气淡漠地开口:“陛下这是何意?”
“何意?”李元牧重复了遍他的话,面上的戾气陡然一重,“你可知她是什么身份?裴宁辞,你好大的胆子!”
眼见李元牧又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裴宁辞无心与李元牧在这等事上多做纠缠。
他只是对李元牧淡淡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若当真想对臣出手,臣自是会受着。只是......”
裴宁辞无声轻嗤了声,向来不辨情绪的金眸里凝上几分幽深的色泽,他瞧着李元牧道:“长公主若是问起来,臣也只能如实告知。”
李元牧本就脾性躁郁,裴宁辞这句话等于是在他心里熊熊燃烧的火苗上又浇了一泼油,瞬间让那火舌蹿了三米高。
李元牧怒极反笑:“大祭司以为,自己又是何等身份?”
“当朝祭司破戒沾女色,这是何等大罪!”李元牧指着门外冷声道,“但凡朕着人将这消息散播出去,祭司大人以为自己还能坐得稳这位置吗?”
李元牧说的诚然是实话。
白衣祭司是百姓中的神祇化身,轻纱罩面悲天悯人,不沾酒色贪欲,不染人间烟火。
而一旦被发觉破戒,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大祭司都无疑会跌落神坛。
正所谓欲达高峰,必忍其痛。祭司大人受天下人爱戴,众人皆跪他拜他,将他奉之为神明,但祭司同样也要付出与之相等的代价。
抛弃七情六欲,放弃作为人的一切,当好百姓眼中完美无缺的神。
神格是高尚的,是完美无缺的,而有缺陷的神明会陨落,那些昔日侍奉他的信徒会尽数反踩。
他们会叫嚣着拆了他的神坛,用洪水淹了那高地,以前跪在他脚下祈求赐福的子民会拿着臭鸡蛋烂菜叶砸向他,这是反噬的力量。
受成千上万人的信奉能把他捧上神坛,而被成千上万人背刺却能让他狠狠跌落尘埃。
裴宁辞听着李元牧的威胁,却好似对此并不在意。
他唇边甚至还勾起了一抹极浅的笑意,只不紧不慢地反问他:“陛下敢吗?”
倘若李元牧要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当裴宁辞倒台后,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他。
一直蠢蠢欲动的严庚书会一家独大,毫不犹豫地吞噬了裴宁辞的势力,原本朝堂上隶属于宗教的力量会顷刻间重新站队。
一个是式微的皇族,一个是正昌盛的权臣,明眼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良禽择木而栖,李元牧他并不占优势。
更何况,最重要的是,李元牧是这世上最在乎华淑长公主的人。
就连这皇位,他都是为了留下她。
李元牧舍不得。
若想完全毁了裴宁辞,他自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把这件事捅破出去,告诉全天下大祭司和长公主之间有茍且,只是这也无疑会把华淑长公主推到风口浪尖。
天下人痛恨一个失格的神祇,但他们同样不会饶恕一个胆敢玷.污神祇的人。
但毕竟华淑的身份摆在这里,子民就算再生怒,但假如李元牧执意要保她,自然也无法奈她何。
正如按照原书中的走向,那时候大祭司被华淑软禁的风言风语传了出去,华淑顿时陷入了舆论漩涡。
那时的李元牧对华淑还没由爱生恨,他固执地相信当机立断选择了保华淑,强硬地在天下人面前表露出袒护华淑的念头,他甚至险些一意孤行废了宗/教。
火烧寺庙,推翻神像,定罪信徒,没有什么是李元牧做不出来的。
试图禁锢人民信仰很可怕,但李元牧的雷霆手段更为赫人。
君王自是掌握着生杀大权,而李元牧当时这么做的代价就是让皇室的势力迅速陨落。
严党派系当时趁乱崛起,大晟内部掀起一片腥风血雨,而裴宁辞则是在这个契机和敌军里应外合,只差一点就一举歼灭了大晟。
此时此刻,裴宁辞之所以能如此笃定李元牧不仅不会把他捅出去、还会尽可能地帮他遮掩,就是因为皇权和华淑两个原因。
李元牧成也华淑,败也华淑,她是他的软肋与盔甲。
李元牧呼吸急促了几分,他无法反驳,因为裴宁辞的确握着他的弱点。
“朕若想废了你,有千百种方法。”李元牧咬着后槽牙,猛地上前攥着裴宁辞的衣领,漂亮的眉眼皆是郁色:“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李元牧的举动显然触到了裴宁辞的逆鳞,他金眸中凝着冷意,嗓音如冰雪般带着钻心的凉意:“是么?试试便是。”
两人目光相撞,互不相让,似是冰与火的侵噬。
极致的温差与紧绷,火舌肆无忌惮地燎着冰川,而冰川同样沉沉地压抑着火苗。
那一瞬连空气都仿佛被这两股力量剥离、开裂,氧气被尽数耗尽,令人喘不过气。
而就在这一刻,门扉却被人轻轻叩响。
不轻不重,不紧不慢,却宛若一道流水,注入了紧绷的气氛里,让空气再次开始循环流通。
许钰林的嗓音自门口传来,和平日里一般无二,像是完全没见到门内剑拔弩张的一幕。
他温声道:“陛下,裴公子,长公主请二位于凉亭用膳。请两位随我来。”
几乎是在许钰林出现的那一刻,李元牧和裴宁辞都极有默契地终止了两人间的无声硝烟。
李元牧松了手,甚至还把裴宁辞领口的褶皱一丝丝抚平,在那唇脂印上用力摁了下:“裴爱卿,还是得谨记自己的身份啊。”
他边把最后一个褶皱拉直,边压低声音提醒裴宁辞:“她喜欢的不过是你的脸罢了。”
李元牧平复了情绪,翘起唇朝裴宁辞假惺惺地笑笑,如天使般纯良的面孔配上如此干净的笑容着实让人生不出厌恶之心。
裴宁辞任由李元牧挑衅完后,才饶有深意地应了句:“陛下说得是。”
一语双关。
裴宁辞分明什么都没有明说,然而李元牧却在裴宁辞眼中淡淡的怜悯里,读出了裴宁辞的言下之意。
——她起码喜欢他的脸,且只喜欢他的。
而李元牧,不过是个得不到一丝一毫宠爱的可怜人罢了。
李元牧冷笑了声,眼见那刚被扑灭的战火又有重燃之势,许钰林眼皮一跳,恰逢此时地上前一步,朝李元牧恭声道:“陛下请。”
长公主府的布局极其奢侈,不仅是里头费钱的琉璃砖瓦汉白玉阶,更是因为实际用地面积比例低得令人咂舌。
大片大片的空地被留出来做布景之用,凉亭旁亦是一片广阔的空地。
春季时分,庭院里会盛开满堂的桃花,灼灼其华不胜灼目;如今到了冬季,便是一片清雅高洁的梅花雪景,遒劲的枝干处处透露着精心搭理的痕迹,血红的梅花点缀其上,在雪色中风雅万分,凉亭就处于这片梅林雪景之中。
远远看去,只见凉亭中坐着一位单手撑头的女子。
沐浴更衣后的李婧冉罩了件玫瑰紫羽纱鹤氅,发丝未梳只慵懒地垂在腰间,分明未着珠钗却从骨子里流露出几分雍容之感,比那梅花更为引人注目。
李婧冉就这么随手把玩着指尖的玉珠串,懒懒散散地瞧着这三位各有千秋的美貌男子由远而近走来,不禁有些感慨。
她对小黄说:「我好像有些理解古代的男人为什么喜欢三妻四妾了。」
小黄顺着她的话看去,顿时也有这诡异的即视感,“鹅鹅鹅”笑了几声:「宿主你可真行,让皇帝和大祭司给你当小老婆。」
「那么问题来了。」小黄转念问道,「谁是大老婆?」
「唔,娶妻当娶贤,不那么善妒的适合当正室。」李婧冉想到他们吃醋时的模样,有些犯难,「按理来说,李元牧是最符合的,毕竟他还亲自给华淑纳妾,啊不是,送男人来着。」
「但是......」李婧冉想到李元牧殿内的那些人类边角料,在冷风中打了个寒颤,「如果他是正室,估计就是给我其他小老婆全都灌绝子汤的狠角色,我觉得不太行。」
小黄想象了下,深觉有理,补充道:「是这么个理。而且他灭了你的后代后,还会到你面前哭唧唧,很委屈地反咬一口。咝,那咱大祭司呢?」
三人此刻已经走近,李婧冉一边笑着招呼裴宁辞和李元牧落座,一边默默腹诽:「你看裴宁辞这冰山模样,一看就不属于长袖善舞的类型。正宫可是要经常在外应酬的。」
李婧冉边想,边不着痕迹地在裴宁辞的挺鼻薄唇上流连片刻:「而且这般貌美,一般都是得宠的贵妃。」
她用这句话结束了和小黄之间的插科打诨后,给站在自己身后的许钰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招呼
李婧冉笑吟吟地对坐在自己左右手的男人们道:“陛下和祭司大人想必也很少共同用膳吧?”
裴宁辞淡淡挪开目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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