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上钩(1/2)
第36章 上钩
深夜里的大晟别有几分风情,细雨摇曳,风声瑟瑟。
雨水落在赴夜骑马的女子身上,顺着竹斗笠滴着水。
“驾!”李婧冉裹紧了披风,两腿一夹马肚,昼夜兼程地往城外赶。
雨水不大可分外扰人,大冬天的晚上更是更深露重,原本已经寒凉彻骨,策马奔腾时那冷飕飕的风更是直往脸上刮,生疼得很。
李婧冉不自禁把下巴往衣服里缩,一边被冻得瑟瑟发抖,一边对小黄道:「你确定严庚书现在在军营里?」
他放着好好的摄政王府不住,睡军营是几个意思,忆苦思甜吗?
睡军营也就算了,谁家军营扎得离城中央那么远啊啊啊!
半夜赶路这笔帐,也得算在严庚书头上。
小黄十分自信地对她道:「是的宿主,我确定加肯定。这段日子倭寇逐渐猖獗,已经隐有冒犯边境的迹象,严庚书手里握着飞烈营,自然得上点心。」
大晟的军事力量明面上分为两股,其一是严庚书率领的飞烈营,自他上位后也在不断扩张,主要负责外患。
其二则是李元牧手下的御林军,就是在祭祀大典当日,头领被李婧冉革职换新人的那一支,主要负责内忧。
大晟依靠良好的地理位置和丰厚的地质资源久居多国之首,周围的小国如楼兰和乌呈从不曾有冒犯之心,因此飞烈营倒是形如虚设,这才让严庚书平日里流连在城中那片地区。
而今,倭寇隐有崛起之势,他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得往军营跑一跑,不然被人拿捏住了把柄也是不妙。
毕竟“摄政王”这个职务的工作要领有些模糊,在原书中算是罕见的存在,最起码大晟还从未有过这么个凭空冒出来的职位。
摄政王既不用像皇帝一样处理公务,也不用像祭司一样祈福观天象,就好像是个虚设的职位。
但偏偏严庚书在上位前就已经握着飞烈营了,正所谓能者多劳,他如今要是懈怠反而会被人诟病。
更何况,按照李婧冉心中的猜测,飞烈营这块肥肉,严庚书是不可能松口的。
他凭什么以为自己没了军权后,还能在李元牧面前蹦跶?又凭什么以为没了军权的他还可以和裴宁辞的民心相抗?
这支由严庚书一手带出来的飞烈营,就是他安身立命的资本,是为他的武力镇压提供良好压舱石的存在。
只是这倒是苦了李婧冉,她只是想刷严庚书的好感值,没曾想居然体会到了一把深夜加班的感受。
还是没有加班费的那种。
在赶路的当儿,小黄似是也感受到了李婧冉的怨念,连忙转移话题和她闲聊:「宿主,你可真是太帅了!今天真的好惊险,差一点就被裴宁辞发现了身份。」
李婧冉闻言却没那么乐观,她只是若有所思地回了句:「不好说。我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做了件对的事,还是把事情弄得更糟糕了。」
时光倒流回几个时辰前。
那时候李婧冉“宠幸”完裴宁辞回房后,满眼困意时,被许钰林告知那春蛊有问题。
她当即便猜到了裴宁辞的真实目的,他想趁她熟睡、最无防备时探查她的身份。
李婧冉当时冷汗都快下来了,边克制不住地打哈欠,边问许钰林要解药。
许钰林那厮居然走到她身前,微微矮下身,不紧不慢地对她道:“唯一的解药被钰涂在唇上了,殿下......要吗?”
李婧冉当时困得泪眼朦胧,看着许钰林那副顺从的模样,平生第一次想心平气和地骂人。
心机,他真的好心机!
李婧冉不知裴钰两兄弟私下到底说了什么,怎么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呢?
许钰林看着温润无害,给他哥捅刀子时倒是丝毫不心慈手软。
小黄之所以说今天好惊险,是因为假如没有许钰林的提醒,李婧冉怎么都没想到裴宁辞以身为诱,居然不是为了在不可描述时探查她的身份,而是想等她卸下心防陷入深眠时才行动。
到那时,李婧冉因春蛊的副作用睡得死沉,自然没法和他周旋,而裴宁辞只要略微一感受,就能摸到人/皮/面具的痕迹。
裴宁辞千算万算,大抵都算不到许钰林揣测出了他的心思,并扭头就在李婧冉面前揭穿了。
李婧冉自然不能放任自己睡过去,但......
她看着眼前眉眼如画的许钰林,陷入两难。
心中的花瓣被她一片片剥开:亲他,不亲他,亲他......
在面对三位攻略对象时,李婧冉可以很主动,因为他们直接关系到了她能否回现代。
但许钰林在这本书里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路人甲,甚至小黄介绍背景信息时,都只是以一句“裴宁辞一母同胞的弟弟”带过,连姓名都没拥有。
和三位攻略对象亲密接触时,李婧冉可以说服自己是为了任务。
但如果是许钰林,她总是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心里的那束玫瑰花终于被她薅秃了。
答案是,亲他。
李婧冉深吸一口气,竭力说服自己,这也算是任务的一部分。
把他当成解药就好。
她如是想着,弯下腰,指尖攥上许钰林的衣领,正待偏头吻上去时,许钰林却后仰避了避。
李婧冉睫毛一颤,睁开眼颇有些不解地瞧他。
寝殿之内,鸢尾花的熏香萦绕着,幽然沁人。
暖黄的烛光在灯罩下晕出一片光影,在浓稠的夜色里挑起一圈圈的明漪。
许钰林的脸庞在暖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莹润温柔,月牙白的衣领却被她攥出了褶皱。
“这是解药。”他把一个瓷瓶放在李婧冉手心,注视着她,嗓音含笑:“钰方才欺瞒了殿下,还望殿下宽宥。”
李婧冉深吸一口气。
闭眼,再深呼吸,睁眼。
李婧冉平静地从瓷瓶里倒出一颗药丸,服下。
再把瓷瓶往他衣领一塞。
看着许钰林僵在唇边的笑意,她顿觉通体舒畅,学着许钰林的模样微微一笑:“无妨,情趣罢了。”
李婧冉总觉得,与先前相较,许钰林对她的态度似是放肆了些。
走去舒院之时,她还颇有些犹疑:许钰林方才,是在......调戏她?
小黄懒洋洋地评价道:「宿主,你想太多了,固宠手段而已。」
李婧冉缓慢地“唔”了声,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
毕竟能在几百人里脱颖而出,并得华淑眷宠的钰公子,自然不是简单的人物。
她如是想着,推开了舒院的门,却见华淑正闲适地倚在美人榻上看着书。
如此慵懒的姿态,在她做来都是赏心悦目的,举手投足间皆风华。
见到李婧冉,她似是也毫不惊讶,手上的书卷翻了一页:“想好了?”
李婧冉也不跟她废话,往美人榻边一坐,伸手压下她手里的卷轴:“结盟。”
华淑挑了下眉,并未回应,只用下颌点了下李婧冉隔着书卷按在她大腿的手:“若你是个男子,此刻已经被本宫千刀万剐了。”
李婧冉顿了下,直接抽走她的书卷,往华淑大腿上摸了一把,平静道:“怎么,你敢杀我吗?”
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四目相对,一人眼底含笑,一人泰然平静,皆互不相让。
李婧冉在无形中提醒华淑,虽然她决定了与她结盟,但华淑仍是被她拿捏在手里的。
小黄这次开完会回来,并没有抽到李婧冉要的道具,带回来的却是一条信息。
华淑会武。
她之所以被困在假华淑手中,并非是因为门上的那道锁,亦或是束缚她的手铐。
而是以为假华淑,也就是李婧冉魂穿的这具身体的原身,给她下了毒。
很狗血,但的确是常见的那种每月发作的毒药,李婧冉首次来舒院撞见华淑杀人,就是因为药效发作了。
如若没有解药,华淑会陷入一种极度疯癫的状态,理智皆崩溃,且格外嗜血。
而唯一的解药,就是李婧冉这具身体里流淌的血液。
换言之,两人都掌握着彼此的把柄。
华淑知道李婧冉是假冒,但华淑的生死同样掌握在李婧冉的手中。
倘若李婧冉死了,华淑同样活不下来。
结盟对李婧冉而言是良好的选择,对华淑而言却是唯一选择。
华淑同样也知道这个道理,因此她先前一直在以声夺人,试图以气势营造出控场者的局面。
但凡华淑面前是任何一个其他的人,兴许都会被她糊弄过去,可偏偏她遇上的是李婧冉,那个在法庭上唇枪舌剑都冷静淡然的人。
两人静静注视着彼此半晌,看着那张熟悉的艳丽脸庞,目光在逐渐变质。
半晌后,李婧冉微笑着朝华淑伸出手:“结盟愉快。”
华淑轻挑了下眉,微凉的手握住她的:“结盟愉快。”
于是乎,当裴宁辞试探床榻上的那人时,他自是感受不到任何异样的。
因为代替李婧冉躺在床上的,是货真价实的华淑,而李婧冉早已摘了人/皮面具,冒雨赶往严庚书所在的军营。
任谁也想不到,这一真一假的两位女子之间,居然能如此偷梁换柱。
李婧冉在心底第108次感慨,她就不该一头脑热,信了小黄的鬼话。
大晚上的,随便找个客栈住下不好吗?
她看着眼前戒备森严的军营,冷静问它:「所以,你觉得我能怎么进去?」
小黄懊恼,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宿主,也许你可以让门口放哨的人去通报一下......」
「嗯,然后呢?」李婧冉替它说了下去,「深更半夜,一个女子独自出现在军营门口,自称是摄政王的小娇妻。哦,精神病院听了,都直呼欢迎你入住。」
最主要的是,她不要命了吗?
就像是现代的工作,过了工作时间,上级可以让下属下班,但万万没有下属去叨扰上级的道理。
究竟是谁给的自信,才会相信放哨者会愿意为了她,在临近半夜两点去打扰他们主帅的睡眠?
小黄嘤了声:「抱歉宿主,我光想着遵从剧情走向了,实在是没想到这茬。」
李婧冉头疼地叹了口气:「不怪你,我刚才也昏了头了,才会同意这馊主意......」
话音未落,小黄又激动地嗓子飙了一个八度:「宿主宿主,好消息!」
「恭喜宿主解锁徽章:昼夜兼程小达人。
特此颁布给加班加点完成任务的勤奋小蜜蜂,你辛苦啦~
奖励:解锁一个隐藏信息。」
小黄“嘿嘿”一笑,瞬间又得瑟了起来:「宿主你看,相信我准没错吧?」
李婧冉:「......好的。」
她翻身下马,一拍马屁股,看着它跑走后,才环顾了下四周道:「说说看,是什么线索?」
她倒要看看,这线索值不值得让她留宿荒野。
李婧冉跺了跺被颠麻的脚,走动时方觉自己的大腿根都因骑马被磨破了,疼得厉害。
她轻轻“嘶”了声,强忍着在旁边找了棵合适的大树,浑然不在意湿泞的泥土染黑了她的披风。
左右明日一早,李婧冉是要去严庚书面前卖惨的,自然是越狼狈越好。
小黄迟疑地“呃”了声:「宿主,那个......消息是隐藏的,就跟之前揭露你假身份的信息一样,得你自己先触发,我这边才能看得到具体是什么信息。」
李婧冉感觉自己内心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要说坑人,这个系统机制绝对能排上首位。
她随口回了句“知道了”,把披风紧了紧,双臂环拢靠着树干准备闭眼假寐。
小黄见她这副模样,惊讶地感慨道:「宿主,你在现代好歹也算是个身家过亿的千金,怎么看起来对野外生存这么熟悉的样子?」
「不然呢?拉着军营守夜大哥的手,哭着喊着说‘放我进去’?」李婧冉无奈睁眼,顺便纠正了下小黄的后半句话:「还有,身家过亿的是我爸妈,不是我。」
任由谁有像李爸李妈一样的父母,约莫都能培养出李婧冉这种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声色的个性。
李爸李妈都出生正经的老钱家族,真正算起来李婧冉也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千金大小姐。
只是除了偶尔回一趟那自带水榭阁楼的老家,李婧冉倒也觉得自己的生活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甚至还比别人更加扣扣搜搜一些。
自李婧冉出生起,李爸李妈实行的就是穷养教育。
基本吃喝自然是不短李婧冉的,但除此以外,剩下的其他都需要李婧冉自己去争取。
譬如饮食方面,一日三餐是李爸李妈会提供的,可是假如李婧冉想要吃个小蛋糕或者是甜品,那就得用自己的劳动力去换。
略微不同的是,别人家的劳动力是洗衣做饭拖地等家务活,但李家这些繁琐的事情都是由几个阿姨包办的。
李婧冉要付出的不是体力而是脑力,自从上了小学后就开始帮父母整理客户档案、撰写邮件草稿等。
包括她后来毅然选择学习法律,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受双律师父母的影响。
只是负负得正,李爸李妈都是强势到骨子里的人,结婚前在法庭上针锋相对,水火不容,但偏偏生出来的女儿李婧冉却脾性温吞,又分外佛系。
他们渐渐发现,这种奖励式的教育在李婧冉身上行不通。
李爸李妈用心良苦,想着不要把他们的女儿惯坏,要让她从小就懂得社会险恶,自觉跟随社会需求提高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但他们女儿似乎就缺了竞争心这根筋。
用努力换甜品?
李婧冉表示,这甜品也不是非吃不可。
于是,在李婧冉14岁生日当天,李爸李妈在她的生日派对结束后,向她公布了一个噩耗。
李爸李妈表示,往后所有的吃穿用度都需要李婧冉自己想办法,他们除了给她提供一个工作机会,不会对她的生活有任何干涉。
当时看着李爸李妈微笑的神情,李婧冉简直怀疑自己看到了恶魔。
她张了张唇,半晌后才一言难尽地开口:“爸爸妈妈,你们这是知法犯法。”
说好的未成年人保护法呢?!
但李婧冉当时也只能屈服于父母的淫威,忍辱负重地被他们剥削了暑假和寒假。
所谓有钱人,能有钱自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万恶的资本家狠起来,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剥削。
也是那时候起,李婧冉在李母律所打白工时,每天都要见到形形色色的人。
她本就不热衷于和人打交道,有些无理的客户更是让她头大。
客观来说,李婧冉似乎就是从那时候在潜移默化里养成了温吞的性子。
不得不说,李妈的确是个思维很超前的女士,李婧冉也挺感激她的。
毕竟在同年龄的千金小姐还在研究哪款预售包包好看、拍卖场上哪个宝石适合用来扔着玩儿时,她已经在苦兮兮地应对着客户的刁难。
并不是说前者不好,李婧冉只是觉得从她的角度出发,前者的生活虽然安逸但也有些可惜。
—花一百年,在这个世界留下属于你的痕迹。
不论多么微小,不论在什么领域。不为改变世界,只是为了让你有构建世界的参与感。
这是李父的座右铭,也是李婧冉深以为然的信念。
至于李母的这种奇思妙想,不只体现在李婧冉的教育方面,这股风同样吹进了她的律所。
别的公司的团建有很多:抠门的老板选择吃饭、打牌、看电影、郊游;不抠门的老板选择三亚度假,发红包,奖励假期。
李母则是结合了两者的短板。
花巨额请了个策划公司,并请公司高层团建,团建项目为荒岛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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