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报复(2/2)
“还有,摄政王可以用尽浑身伎俩取悦本宫。用手、用床头的玩意儿......但不许碰本宫。”
严庚书闻言垂眸瞧她,却见华淑朝他微微一笑,一字一顿道:
“本宫嫌你脏。”
后来,严庚书果真遵从了华淑的吩咐,与她并未有任何累赘的肢体接触。
在永春楼的那段时日,尽管严庚书并未屈从,但昔日这傲骨铮铮的清矜公子仍是免不得耳濡目染,听到了许多取悦女子的技巧。
只是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用到的时候。
命运果真弄人。
他并未在华淑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却肆意地索取着,指甲在他裸/露的背脊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泛白的痕迹。
东西被扔进水盆时溅出些许水花,严庚书只拭干净了双手,平静地对面色潮红的女子道:“臣等长公主兑现诺言。”
华淑笑着斥他无情,但果真兑现了诺言。
在她的帮助下,权臣派系不再被皇室针对打压后,逐渐恢复成与宗/教派分庭抗礼的地步,也就逐渐成了现如今的局势。
严庚书不知这究竟是否是华淑想看见的,但不论如何,她的确是在变相地帮助他。
两人便如此暗通款曲了起来。
而飞烈营众人自是不知,在他们面前的笑面虎原来夜里被另一名女子当成纾解的工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个现象一直维持在祭祀大典的前几日——华淑派人追杀严庚书之时。
而如今,是两人变相撕破脸后的第一次相遇。
只是,严庚书的心思却罕见地不在这些事上,而是在眼前女子身上的幽香。
这香气是他根据记忆里恩人身上的气味调制而成,那种刻入骨髓的味道他绝不会记错。
可这气味,为何会出现在华淑长公主身上?
严庚书心中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却见李婧冉不紧不慢地接道:“摄政王倒也还记得与本宫之间的情分么?”
她从鼻腔里哼笑了声:“一日夫妻百日恩。摄政王遇害时,本宫可谓是牵肠挂肚,没曾想你一回来,就送了本宫如此一份惊喜。”
“往李元牧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嗯?”她眸光犀利地逼视着他,“你可当真让本宫刮目相看。”
严庚书顿了片刻,随后心里算是联系上了个答案。
华淑身上之所以沾着阿冉身上的幽香,是因为她见过阿冉。
他心中不可自控地紧了几分,肃了神色问道:“你把她怎么了?”
“她?”李婧冉挑眉,故作恍然状:“你说那卑贱的舞姬么?”
她弯唇笑了下,嗓音婉转柔软得似是在说情话:“自是把她送回她该去的地方。”
在严庚书锋利到仿佛能刺穿一切的本职员由蔻蔻群要无尔而七屋耳爸一整理目光下,李婧冉分外自然地笑道:“本宫昨日就着人将她送去了长公主府的马棚。想必,那些奴才们应当感恩戴德吧。”
她似是回忆着,慢慢道:“那女子着实娇气,对如此恩赐竟还吵闹得很,她......”
“长公主!”严庚书自齿缝间挤出这三个字,打断了她的话。
李婧冉微顿,佯装不解地擡眸看他:“摄政王这是怎么了?”
是啊,他怎么了?
在李婧冉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严庚书心底竟像是被金针密密麻麻地扎了一下,泛着细碎的疼。
阿冉......那个温柔灵动到骨子里女子,那几日粗茶淡饭的温馨生活,在他心中终究是不一样的。
在将她拱手送人的那个晚上,他原以为自己不会有太大的感触,然而却听了一整晚雨落芭蕉之声。
彻夜难眠。
严庚书向来信奉落子无悔,也正是他果决狠辣的心态,才助他一路爬到权利的巅峰。
可如今,因为这么一位女子,他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悔意。
若不是宫门已落锁,他兴许都会骑马入宫,接她回府。
棋子万千,他有很多很多其他的选择,但阿冉只有一个。
直到天空破晓,严庚书上朝路上望着那鱼肚白,方觉自己昨晚有多荒谬。
白日像是为他笼上了层厚重的铠甲,他再次变回了众人眼中无情无欲的摄政王。
严庚书告诫自己,事情已成定局,一切都无法挽回。
再等等,等他扳倒了李元牧,阿冉就是他最大的功臣。
他不会嫌弃她的不洁,他会娶她为妻,成婚后将她一人捧在手心。
可是......李婧冉却对他说,她昨晚就将阿冉丢进了马棚里,被那群最卑贱的奴才们上下其手!
严庚书眼底都泛着血红,他袖子下的拳头几乎握出了血:“长公主,可当真是蛇蝎心肠。”
他每个字都重得仿佛能将她吞之入腹。
华淑长公主命他以身相伺时,他心中自嘲。
她命人追杀他时,他不禁含怨。
他确然是恨她的,但当她对阿冉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时,他对她的恨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她怎么能?!
她又如何敢?!
李婧冉毫不怀疑,假如目光能杀人,她此刻已经被千刀万剐。
她却只是平静地回视着眼前的男子,讽刺地扯了下唇:“怎么,摄政王也觉得此举过于歹毒吗?”
这算得了什么?
尚不及原书中,他对华淑做的万分之一。
折辱一个女子最歹毒的方法,就是毁了她最珍视的一切。
华淑出身高贵,她最在乎尊严与权势。
在华淑被天下人指责为灾星后,严庚书便夺了她的权,将她充做军/妓,任她当着全军营的面,被千人骑万人踏。
他撕开她的衣裳,让她供所有人赏玩,让她活得牲畜不如。
堂堂一国长公主,被他当成了个破布娃娃,随意一声令下便赐给手下莽夫。
严庚书要的,是麻木她的神志,让她在封建时代受尽荡/妇羞辱,丧失最基本的人权与自由。
手下禀告说华淑怀了孕,他浑不在意地让她继续接客,在一次次粗暴的恶行里流了胎。
诚然,华淑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严庚书才当真是衣冠禽兽。
他昔日受过这些耻辱的,他宁愿被打得遍体鳞伤都不曾屈服。
可华淑呢?他是怎么对待她的?
就因为贵女手无缚鸡之力,他便肆意地用武力镇压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自己不愿回想的噩梦,被他尽数加诸于另一人身上。
李婧冉从小黄嘴里听到这些原书内容时,才当真对严庚书的心狠有了深刻的认知。
她看着他,又仿佛在透过他看另一个命运被潮水推着逆行的女子,眼中有些哀伤:“很歹毒,不是吗?”
李婧冉轻轻闭了下眼,再次睁开眼时,唇角笑意依旧妩媚多情:“摄政王怎的如此关心那舞姬?”
她轻嗤了声:“那本宫今日可得让人,好好关照关照她了。”
严庚书牙关紧咬,他猛得掐住她的手腕,手臂青筋毕露:“你敢?”
小黄都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它看着严庚书用力到泛白的指尖,都替李婧冉觉得疼:「宿主,你没事激怒他干啥啊!」
李婧冉淡声应道:「利用他稀薄的同情心啊。这样一来,我用阿冉的身份,带着一身吻痕哭着去见他时,他才会感觉到痛。」
严庚书既没有裴宁辞的悲天悯人,也没有李元牧的护短心软。
她若想攻略他,就势必要将他的情绪钓到极致,让他感受到彻骨的痛心。
随时可能会消散的悔意算什么呢,他兴许会有些淡淡的后悔,但严庚书极致清醒,在权衡利弊下依旧会舍弃阿冉这颗棋子。
这远远不是李婧冉要的。
她要的,是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阿冉的存在,成为他心头那一碰就痛彻心扉的朱砂痣。
小黄听得一愣,钦佩之余却又不免担心:「可现在怎么办?这里人烟稀少,他不会杀人藏尸吧?宿主,你可别玩脱了啊!」
它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传来冷淡如霜雪的嗓音。
“放肆。”
裴宁辞雪白的袍角曳过积了灰的地面,他走到两人身前,冷白指尖扣上严庚书钳着她的手腕。
他眼中仿佛凝着天神般的冷意,冰凉地注视着严庚书:“你以为你在冒犯的是谁?”
严庚书与他对视须臾,那瞬间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住了,僵持的氛围令人喘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秒钟,又或是一炷香,严庚书面色沉沉地一根根松了手指。
裴宁辞淡淡瞥他一眼,拿出一块雪白方帕递给李婧冉,侧身让出一条路:“长公主请。”
李婧冉用帕子毫不怜惜地擦拭着自己被严庚书握过的手腕,直到细腻的肌肤都泛着血红,她才松了手,任由那帕子掉落在旁边落灰的泥土之上。
她微擡下颌,与裴宁辞转身离去之时,矜持地道:“本宫下次赔你十条帕子。”
裴宁辞刻意落后她半步,在严庚书的注视下,只是道:“长公主不必客气。”
待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李婧冉才觉背后灼人的视线终于消失了。
她松了一口气,侧眸朝裴宁辞微一挑眉:“祭司大人今日倒是让本宫另眼相看。”
离开严庚书的注视后,裴宁辞对她的态度俨然没那么恭敬了。
他嗓音淡淡道:“长公主谬赞。”
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李婧冉无语哽噎片刻,又感受到了熟悉的、像是怎么都捂不暖的冰砖的感觉。
她别过头不再说话,裴宁辞自然也不可能主动找话题,两人便一路无言地走到了宫门口。
就在李婧冉要出宫门前,裴宁辞却再次出声叫住了她:“长公主留步。”
李婧冉心中不可避免地咯噔了下,第六感告诉她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裴宁辞虽然名为大祭司,但比起心软的凡人,他却更像是个生活在世俗之外的谪仙。
面对在痛苦里挣扎的人,他只会冷眼旁观,无情无欲地就像是最合格的神明。
他无法与他人共情,更别提主动相帮。
况且,李婧冉上次还如此对待裴宁辞,裴宁辞对她心底不存怨恨都是好的,居然还为她解围。
猫腻,这里绝对有猫腻。
裴宁辞不知李婧冉心中的百转千回,他只是冷冷淡淡地道:“长公主前些日子跌落山崖,臣带人搜寻数日未果。谁知,您今日却忽然出现在朝堂之上,毫发无伤。”
李婧冉心中忐忑,面上却不露声色:“那大祭司待如何?”
在她越来越快的心跳中,裴宁辞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浅金色眼眸静静望着她。
须臾,裴宁辞退后半步,垂眸作揖。
“臣斗胆,请验长公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