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落叶盖住的不只是脚印,还有没说出口的话(1/2)
天光渐亮,晨雾如纱,缠绕着破庙的檐角。
林宇拿起那把用了多年的竹扫帚,开始清扫殿前的落叶。
昨夜的狂风似乎将整座山的枯黄都堆积在了这里。
他的动作很轻,与其说是在清扫,不如说是在拾掇。
他知道,这些并非寻常落叶。
当他的指尖拂过一片恰好盖在韩四昨夜值岗时留下的那个深深脚印上的叶子时,动作一顿。
这片叶子的脉络格外奇特,舒展开的弧度宛如一顶小小的伞盖。
他将它捻起,忽觉叶背传来一阵异样的微潮。
翻过来,借着熹微的晨光,他看到叶片细密的脉络之间,竟沁出几行极淡的墨痕,字迹细小,仿佛是叶子自己吐出的心声:“那夜门没开,但我听见了哭。”
林宇的心猛地一震。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什么阵法残留。
这字迹带着韩四灵魂深处那种压抑到极致的悲怆与无力。
这是他昨夜站在这片泥地上,凝视着自己脚印时,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自语。
那个背脊挺得笔直的男人,内心深处,依然被那扇紧闭的粮仓大门和门外的哭声囚禁着。
他没有声张,环顾四周,见众人还未起身,便小心地将这片“伞形叶”从地上拾起,回到殿内,轻轻夹入一本新备的空白册页中,将册子安置在供台一角,仿佛怕惊扰了一个沉睡了太久的魂灵。
不久,阿箬带着几个半大的孩子也出来帮忙。
他们的任务是整理那株“问题树”下的残叶。
孩子们起初还带着几分敬畏,但很快,一个眼尖的女孩便惊呼起来。
“阿箬姐,你看!这叶子上有字!”
阿箬凑过去,只见那片枯黄的叶子背面,同样渗出模糊的字迹,断断续续,像是被人用力写下又被泪水浸泡过:“我娘死前没闭眼……”
孩子们的好奇心被彻底点燃,他们翻开一片又一片落叶,每一片都藏着一句被深埋的话语。
“我签字时,念了三遍她名字。”
“如果那天我没出门就好了。”
“爹,我没怪你,我只是怕。”
一句句破碎的低语,像一把把生锈的钥匙,捅开了每个人心底最隐秘的锁。
恐慌在孩子们之间蔓延开来。
这些来自亡者、来自旧日创伤的“鬼话”,带着刺骨的寒意。
阿箬的脸色也变得苍白,她果断地将孩子们发现的叶子收拢到一起,压低声音道:“别看了!都收起来,一会儿拿去烧掉,这些鬼话会乱人心的!”
“你烧掉的,是别人一辈子没敢吐出来的气。”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桑榆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她手中也捏着一片叶子,目光落在上面细小的字迹上,平静地说道:“它们被压在心底太久,好不容易能透口气,你又要把它塞回火里吗?”
阿箬的身体僵住了。
她看着桑榆,又看看自己手里攥紧的一捧“鬼花”,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当夜,所有人都睡下后,阿箬却独自一人提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回到了“问题树”下。
她没有再想过要烧掉这些叶子。
她蹲下身,借着微弱的豆点光晕,将散落在地上的叶子一片片捡起,然后摊开一本册子,用一截炭笔,将那些或断续、或模糊的“叶语”一句一句,工工整整地抄录下来。
她给这本册子题名:《未启之口》。
在抄录下第一句从叶子上看到的话语前,她犹豫了很久,最终,她在册子的第一行,写下了自己的字:“我娘咽气那晚,我说了‘别走’,可其实我想说‘别怪我活下来’。”
与此同时,谢云归也未安睡。
他盘坐在殿内一角,面前悬浮着那几张浸过桐油的共感阵残符。
他发现,当他再次催动阵法去探测那些落叶的残息时,阵图不再显现出冰冷的“律动”,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富生命力的“呼吸状”。
每一片叶子上字迹的浮现与消退,竟与营地里某一个活人的心跳频率完全同步。
他逐一比对,很快便锁定了一个目标——韩四。
他惊骇地发现,每当韩四在深夜轮值,沉默地站立在树下时,总会有新的叶片显现出字迹,且所有内容都与那桩尘封的粮仓旧事有关。
这棵树,成了韩四无声的倾诉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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