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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制度刚性的破冰之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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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海当时正忙着接待考察团,把老陈的地图扔在抽屉里,和一堆过期的文件挤在一起,不予理会。现在想来,那些考察团的领导们,大概没谁真的关心农产品怎么运。他们更爱站在交易中心的观景台上,看二亿" 的政绩时,纷纷点头微笑,手里的保温杯冒着热气,享受着这虚假的繁荣。

商户老李的摊位在角落积了层灰,他正把剩下的塑料袋捆起来,每十个扎成一捆,像串干瘪的气球,透着生意的冷清。"开业那天雇了二十个托假装进货,每人发五十块钱误工费。" 他指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灯泡上蒙着层灰,"张书记说这叫 ' 提升档次 ',我看是烧钱,上个月电费单来了,三千多块,卖菜半年都赚不回来。" 话语中满是无奈和不满。

最讽刺的是交易中心的冷库,号称 "华东地区最先进",不锈钢门能照出人影,里面的温控系统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看似高端。但因为电费太贵一直空着,墙角结着层白霜,像撒了把盐,冰冷而荒凉。上周有农户拉来一车草莓,想临时存放,管理人员说 "必须签三个月合同",结果草莓全烂在了卡车里,红色的汁液顺着车厢缝往下滴,在柏油路上拖出条长长的血痕,像在为这些被浪费的资源哭泣。

祁同伟来调研那天,正赶上几个商户在拆招牌。电钻声震得玻璃发颤,粉尘在阳光下飞舞,像群躁动的金虫子。有人把 "有机蔬菜" 的牌子扔进垃圾桶,铁皮碰撞的声响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像谁在无奈地叹气。其中个戴草帽的商户,正用锤子敲着固定招牌的钉子,每敲一下就骂一句,回声在大厅里撞来撞去,宣泄着心中的愤懑。

四、半山腰的烂尾楼

林州市的盘山公路,转弯处的护栏被撞得变了形,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钢筋,像根折断的骨头,触目惊心。祁同伟的车放慢速度,窗外的云雾里露出半截灰色水泥楼 —— 那是烂尾的 "云顶度假村",脚手架还搭在墙上,绿色的安全网破了个大洞,像块补丁,显得破败不堪。

"当初为了盖这个,砍了半座山的树。" 司机是本地人,指着山坡上裸露的黄土,土坡上的树桩像排整齐的墓碑,"现在好了,雨水把土冲下来,埋了三亩梯田,王寡妇家的玉米全毁了,前天还来路上拦车哭呢。" 车窗外掠过块歪斜的广告牌,"五星级度假体验" 的字样被雷击坏了一半,只剩 "五星" 两个字在风中摇晃,铁皮边缘卷着,像片枯叶,诉说着曾经的谎言。

原林州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郑怀山,现在正坐在拘留所里写忏悔录。稿纸上方的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扭曲的怪物,映照出他内心的丑陋。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考察选址的场景:开发商指着半山腰的松树说,要在这里建 "森林别墅",还塞给他块劳力士,表背刻着 "郑" 字。那表链硌得他手腕发痒,像爬着只虫子,诱惑着他一步步走向深渊。"那片是公益林,按规定不能开发。" 郑怀山在笔录里写道,笔尖划破了纸,"但开发商说,能搞定省里的批文。"

批文确实搞定了,用的是 "生态修复项目" 的名义。文件上的公章鲜红欲滴,像刚凝固的血,显得格外刺眼。施工队进山那天,炸山的巨响惊飞了满山的白鹭,鸟群盘旋着哀鸣,像片飘动的白云,仿佛在为这片被破坏的山林哀悼。有护林员想拦,穿着迷彩服的工人把他推到沟里,对讲机里喊着 "王老板说了,挡路的都给我撂倒",暴力成了他们推行计划的手段。现在那些别墅框架孤零零立在雾里,钢筋锈得像麻花,窗户洞黑黢黢的,像山神挖掉的眼睛,充满了怨恨。

山下的村民更倒霉。度假村施工截断了溪流,灌溉用水成了问题。去年大旱,玉米枯死在地里,秸秆脆得一折就断,像根干柴,颗粒无收。而度假村的深井却日夜抽着地下水,用来给未完工的泳池试水,水漫出来顺着山路往下流,在土坡上冲出条条沟壑。"郑市长来视察时,我们跪着拦车,被警察架走了。" 白发苍苍的老汉牵着牛经过工地,牛鼻子里喷出的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他说这是 ' 发展阵痛 ',俺们不懂,只知道肚子饿。" 老汉的烟斗在手里转着,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像他心中微弱的希望。

最荒诞的是度假村的奠基碑,上面刻着 "2023 年 3 月 18 日",还烫了金,现在被孩子用石头砸得坑坑洼洼。碑石被人砸了个缺口,里面露出的不是钢筋,是灌进去的沙子,风吹过缺口,发出呜呜的响声,像谁在哭。有孩子在碑座上撒尿,尿液顺着 "功在千秋" 的刻字流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灰蒙蒙的天,这所谓的 "功在千秋" 成了天大的笑话。

五、决策健康档案里的咖啡渍

吕州市委新启用的 "决策健康档案室",恒温恒湿的房间里,空气安静得能听见文件柜滑轨的响动,像春蚕在啃桑叶。管理员小周戴着白手套,把 "万亩花海" 项目的补充材料放进特制文件夹 —— 里面有钱为民当年在论证会上拍桌子的录音笔,笔身上的漆掉了块;有农业局提交的三次反对意见书,最后那份的签名被墨水晕了;甚至还有花农联名的上访信,纸边卷着,上面沾着泥土。

"这份是祁厅特别要求归档的。" 小周展开张皱巴巴的信纸,上面是老农写的打油诗:"当官的拍脑袋,百姓们吃苦头,万亩花田变荒丘"。字迹歪歪扭扭,有的字还缺了笔画。信纸边缘沾着块褐色印记,"鉴定过了,是钱书记的咖啡渍,成分和他办公室咖啡机里的蓝山咖啡豆对上了。"

最特别的是电子档案系统,每个决策节点都有二维码,扫码就能看到当时的会议录像。吕州市长在录入新的水利项目时,手指悬在 "提交" 键上犹豫了半天 —— 系统提示他,需要上传三份不同设计院的方案,以及周边五个村的民意调查,其中至少要有 20% 的 60 岁以上村民签字。他桌上的绿植蔫了半边,大概是忘了浇水。

"以前拍板像点菜,现在得像写论文。" 他苦笑着对祁同伟说,后者正在翻看林州市度假村项目的追责档案。档案袋上的标签用正楷写着,字迹工整得像打印的。最新记录显示,郑怀山的儿子被取消了公务员录用资格,面试成绩栏被红笔划了道斜线;而那片烂尾楼正被改造成生态监测站,施工队里有不少当初的上访村民,其中个老汉正戴着安全帽往墙上钉标牌,上面写着 "严禁乱砍滥伐"。

第三方评估专家进驻镜州市那天,开发区的玻璃门被阳光照得透亮,能看见里面扫地的保洁员。为首的老教授戴着老花镜,逐页核对土地卷宗,突然指着份合同笑出声:"这份伪造的太业余了,连出让年限都写成了 70 年,工业用地最多 50 年的规定都不清楚?"

年轻干部的脸腾地红了,像被滚油泼过似的从耳根蔓延到脖颈,手里的文件夹 "啪嗒" 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整改报告 —— 首页 "深刻检讨" 四个字被他自己的指甲抠得起了毛边。他慌忙蹲身去捡,膝盖撞上金属桌腿发出闷响,却顾不上揉疼处,只是把文件按页码死死攥在掌心,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纸里。老教授扶了扶下滑的眼镜,镜片反射的光正好落在年轻人颤抖的手背上:"小王是吧?上周你说 ' 历史遗留问题不好查 ',现在看来,不是不好查,是当初就没按规矩办啊。"

这话像根冰锥扎进年轻干部心里。他想起三年前刚到开发区时,王志强拍着他的肩膀说 "年轻人要灵活",顺手塞给他的那盒茶叶 —— 后来才知道里面藏着张购物卡。有次他发现土地坐标填反了,想更正却被办公室主任拦住:"王主任说 ' 差不多就行 ',你这较真劲儿在机关吃不开。" 现在那些被他忽略的 "差不多",全成了卷宗里刺眼的红笔批注。

专家团里的年轻助手突然 "咦" 了一声,举着紫外线灯照向合同落款:"教授您看,这公章边缘有荧光反应,明显是用普通印泥仿的。" 灯光下,那个歪歪扭扭的五角星像只溃烂的眼睛,年轻干部的喉结剧烈滚动着,突然转身冲向洗手间。隔间里传来压抑的呕吐声,他对着镜子扯松领带,看见自己眼里的血丝正顺着瞳孔蔓延,像极了那些被化工废水污染的河流。

等他脸色苍白地回来,老教授已经在合同上画了个圈:"这里,受让方身份证号少了一位。你们当时连身份证都没核对?" 年轻干部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说... 说都是熟人..." 话没说完就被教授打断:"在制度面前,没有熟人。" 教授从公文包拿出本《土地管理法》,书页间夹着的书签是片干枯的薰衣草 —— 正是吕州花海的品种,"你看这第 43 条,写得清清楚楚,任何单位和个人搞建设,都得申请使用国有土地。"

窗外的阳光突然穿过云层,在卷宗上投下道金光。年轻干部盯着那行法律条文,突然想起去年在吕州花田遇见的老农,老人用布满老茧的手抚摸着枯死的花茎说:"俺们庄稼人都知道,下种前得翻三遍土,你们这些官咋就不明白这个理?" 此刻这句话像重锤砸在他心上,他猛地抓起笔,在整改报告上写下:"即日起,全面复核近五年所有土地合同,凡涉及违规操作,一律上报纪委。" 笔尖划破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傍晚整理档案时,年轻干部发现王志强的忏悔录里夹着张照片:一群人在酒桌上举着酒杯,王志强笑得满脸通红,而坐在他身边的自己,正低头用手机屏蔽举报短信。照片背面有行字:"搞定开发区这小子,以后盖章方便。" 他把照片放进证据袋时,手指触到袋底的枚 U 盘 —— 里面是审计组刚拷贝的卫星地图,图上那些被侵占的耕地正以红色警示标出,像片蔓延的伤口。

当祁同伟接到镜州整改完成的报告时,窗外的法国梧桐正抖落最后一滴雨。他翻开附件里的新制度汇编,其中《决策责任终身追究制》的扉页上,有行铅笔字:"每个错误决策,都是刺向人民的暗箭。" 字迹稚嫩却力透纸背,正是那个年轻干部的笔迹。远处传来雷声,像是在为这场迟到的觉醒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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