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狐妖之子(2/2)
“盛青鸟?!”
这三个字如同带着奇异的魔力,瞬间抽空了广场上所有的声音!
原本有些嘈杂的、正在低声商议的各派众人,动作、话语齐齐僵住。所有人的目光,带着无比的惊愕、难以置信,甚至是惊惧,猛地聚焦在颖王和玄微子身上!
玄微子准备点向来高天的手指僵在半空,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来高天那志在必得的表情凝固,转而化为错愕与一丝隐晦的怒气。整个广场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清晰可辨。
颖王看着这骤然冰冻的气氛和众人脸上难以掩饰的惊诧,仿佛真的不明所以,略带疑惑地环视一圈,问道:“怎么?诸位为何如此反应?莫非……寡人说错什么了吗?”
他那无辜而困惑的神情,与全场死一般的寂静形成了极其诡异的对比。
李德裕闻言,也顺着颖王的话头,面带赞许地附和道:“不错,大王所言极是。那盛青鸟既是玄真子道长的高足,想必得其真传,定然不俗。”
他说着,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扶摇派弟子聚集之处,仔细扫视一圈,并未发现那个传闻中的身影,随即又疑惑地环顾四周,朗声问道:“咦?怎未见到盛青鸟在此?如此盛会,他身为扶摇派俊杰,理当出席才是。”
他这话问得理所当然,却让扶摇派众人脸色愈发难看。
长老华纯子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对着颖王和李德裕深深一揖,语气沉痛地解释道:“大王,李上官。二位有所不知……那盛青鸟,其生母乃是狐妖!贫道师侄玄真子隐瞒其出身,将其抚养成人,此事已严重触犯我玄门戒律。故此……盛青鸟已被我扶摇派革除门墙,清理门户,不再是我派弟子了。”
“狐妖所生?”
颖王与李德裕对视一眼,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惊讶与不解的神情。李德裕微微皱眉,看向玄微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仿佛真的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关窍:“玄微子掌门,请恕李某直言。若论出身,贫寒富贵,在我辈眼中,难道不是皆如浮云?为何这……父母出身,竟如此重要?重要到要将一位英才拒之门外,甚至除名?”
玄微子面对这直接的问题,面色凝重,不得不正面回应。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李上官所言不差,我玄门修行,论心不论迹,出身贫贱,本无贵贱之分。”
他话锋一转,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然,盛青鸟之母,并非凡人,乃是异类妖物!人妖殊途,此乃天地定数,并非简单的出身问题。更何况,我玄门立身之本,便是以降妖除魔、卫道守正为己任。门下弟子,岂容妖血存续?此非歧视其出身,而是维护玄门根基与道统纯正之必须!”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代表了玄门中最为正统和普遍的观点,也将在场大多数人心中的那层隔阂与底线,明明白白地摆在了台面上。
李德裕听得玄微子“除魔卫道”之言,先是状似赞同地重复了一句:“除魔卫道,嗯,此话确实在理。”
但他话音刚落,话锋便陡然一转,原本平和的目光倏地掠过喧闹的人群,精准落在始终沉默静立的渊空大师身上 —— 那眼神里少了几分方才的温和,多了几分探究与锐利,语气依旧平稳,却藏着不容回避的机锋:“渊空大师,李某有一事不明,想向大师请教。”
渊空大师闻声,缓缓转过身,面向李德裕,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声音沉静无波:“李施主不必多礼,有话但说无妨。”
李德裕微微颔首,目光始终未离开渊空大师的脸,一字一句将疑问道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审慎:“据李某所知,十八年前长安城妖祸横行,牛虎二妖不仅窃走大明宫重宝,更围困灵州城,致使城中百姓身陷险境。后来幸得一位奇女子出手相助,与大师、杨将军联手力克二妖,才夺回失窃之物、解了灵州之围。只是不知,当年那位立下大功的奇女子,是否便是如今众人议论的盛青鸟生母?”
这番话一问出,广场上的喧闹声瞬间小了大半,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渊空大师身上 —— 十八年前的旧事突然被提及,还与 “狐妖” 扯上关联,任谁都好奇答案。
却见渊空大师依旧双掌合十,面色平静无波,没有半分遮掩,坦然应道:“阿弥陀佛。李施主所言不差,当年那位出手相助的女子,正是盛青鸟的母亲原女娘子。”
李德裕闻言微微颔首,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目光却再次转向渊空大师,追问的语气多了几分刻意的郑重:“既如此,大师可否再为李某解惑 —— 当年与您并肩作战的原女娘子,可有过滥杀无辜、谋害生灵之举?”
渊空大师缓缓摇头,合十的双手微微收紧,语气里添了几分追忆的沉重,却依旧笃定:“阿弥陀佛。原女娘子虽为狐身,却有侠义心肠。当年燕尾谷一战,牛虎二妖法力凶悍,随行的天地二十四人已陷入绝境,眼看就要全军覆没,是原女娘子挺身而出,以一己之力与二妖死战,硬生生杀出一条生路,才保全了半数人性命。此事乃贫僧亲眼所见,绝无虚言。”听到这话,李德裕突然转过身,面向广场上一众神色各异的掌门,故意放大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诧异:“诸位道友听见了?这位原女娘子心怀善念、不但救了御常寺一行镇灵使,还救灵州万民于危难,即便她是狐妖之身,又有何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仍面露疑虑的掌门,话锋直指要害:“玄门讲究‘道法自然’,我佛亦言‘众生平等’,何时竟要以‘人和妖’之别,来定善恶、分高低了?难不成,在诸位眼中,只要是妖,即便行善积德,也终究是祸端?”
这番话掷地有声,像一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让在场的掌门们都沉默下来 —— 先前指责玄真子 “私养妖脉” 的义正辞严,在此刻的质问下,竟显得有些站不住脚。
他话音刚落,田掌门便按捺不住,立刻站出来,义正辞严地高声道:“李上官!此言差矣!十八年前那狐妖出手相助,其背后动机谁能知晓?焉知她不是另有所图,行那欲取先予之计?仅凭她一时之功,难道就能抹杀其异类妖物的本质?就能无视人妖殊途的天堑吗?”
一旁的上官云闻言,目光望向田掌门,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田掌门,听闻近十年来,田掌门凭借一面‘昊天伏魔镜’,斩妖除魔,威震四海,声名赫赫啊。”
他话语微顿,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田掌门腰间那面隐隐散发着灵光的古朴铜镜,转而向渊空大师求证:“渊空大师,在下好奇,田掌门赖以扬名立万的这面宝镜,当年……是否也曾有幸,经那位原女娘子之手淬炼过?”
渊空大师眼皮都未抬一下,径直答道:“正是。当年御常寺二十四人之法器,包括田施主的师伯贝沧海这面昊天伏魔镜,皆由原女娘子以阴阳鼎淬炼之功,方能威力大增。”
上官云得到这确切的回答,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直刺田掌门,声音也冷了下来:“田掌门!你凭借着一件由狐妖亲手淬炼、方能拥有今日威能的法器,斩妖除魔,博得赫赫声名,享尽玄门尊荣!转过头来,却对那助你成名之人的出身百般鄙夷,口口声声‘人妖殊途’,斥其为异类,恨不得划清界限,踩上一万只脚!”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怒意: “这等行径,岂不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如此不要脸皮至极的功夫,怕是天下无人能及,自然没人敢与你争啊!”
这诛心之言,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田掌门脸上,也震得全场众人心神俱颤!
田掌门被上官云这番毫不留情的斥责说得面红耳赤,胸口剧烈起伏,手指着上官云,嘴唇哆嗦着,连说了几个“你……你……你……”,却硬是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那模样既狼狈又窘迫。
就在这当口,扶摇派大弟子来高天早已是按捺不住。他听得李德裕和上官云竟为那狐妖之子张目,心中怒火与长久以来对青鸟的嫉恨交织在一起,猛地从扶摇派弟子群中冲出,几个大步便来到石阶边缘。
他年轻气盛,加之素来在门中备受重视,此刻更是无所顾忌,指着台下(仿佛青鸟就在那里),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刺耳:
“李上官!上官掌门!二位休要在此混淆是非!那盛宣逸,自甘堕落,与妖物苟合,行那悖逆人伦之事,本就罪该万死!人与妖结合,乃是玷污血脉,辱没人之为人的根本!诞下那等不人不妖的孽种,更是天地不容!”
他言辞愈发刻毒,充满了对异类的极端鄙夷: “妖就是妖,披上人皮也改不了骨子里的低贱与污秽!与妖物纠缠,便是自绝于人,乃是天下正道之士共诛之的败类!盛宣逸夫妇落得那般下场,正是天道昭彰,报应不爽!那盛青鸟,身负肮脏妖血,本就不该存于世间,更不配踏入我玄门清净之地!尔等竟还为他辩解,简直是是非不分,枉为正道!”
来高天这番极端而恶毒的言论,如同毒液般泼洒在广场之上,让许多即便对青鸟出身有芥蒂的人,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这等赤裸裸的辱骂与对已逝之人的诅咒,已然超出了争论的范畴,显得格外刺耳与不堪。
他见人群低声讨论,赞同声不断传来,他更加肆无忌惮,声音比之前更高:“盛青鸟一个狐妖所生……”
“住口!”
两声厉喝,如同惊雷般同时炸响,硬生生打断了来高天那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人群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喝止吸引,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声音,竟是来自随赵归真而来的那名貌不惊人、眼角下垂的吊眼小道士!他此刻挺身而出,脸上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慨。
而另一个声音的来源,则开始从人群末端、靠近廊道的位置移动。聚集在那里的人群如同被无形的手分开,自动向两侧让出一条通道。
在无数道惊疑、审视、愕然的目光注视下,五道身影自人群深处缓步走出。他们皆身着玄色道袍,风尘仆仆,正是乔装改扮的青鸟一行人!
几人面色沉凝,无形中散发出的气势,让前方的人群不由自主地继续向后退开,让出的通道愈发宽阔。
青鸟走在最前,他方才听得来高天如此恶毒地谩骂、侮辱他已故的父母,字字句句如同毒针般刺入他的心扉,如何还能忍耐?胸中怒火与悲愤交织,那一声“住口”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一步步向前走去,目光冰冷如刀,直射石阶上因被打断而一脸错愕与怒气的来高天。在经过那名吊眼小道士身旁时,青鸟的脚步微微一顿,侧头看了他一眼,心中虽也奇怪这素未谋面的小道士为何会出言喝止,但对方这一举动,无疑是在阻止那更不堪的言论,维护了他父母最后一丝尊严。
青鸟目光与之短暂交汇,对着那小道士微微颔首,无声地表达了一丝谢意。随即,他不再停留,继续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场中,走向那无数目光的焦点。
青鸟五人步履沉稳地行至近前,朝着石阶上的裴神符齐齐拱手一礼。青鸟刻意改变了声调,开口道:“道一门弟子申紫雏,见过裴观主。”
裴神符目光如炬,在五人身上扫过,尤其在青鸟身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抚须微微一笑,语气和煦:“原来是谷一阳道友座下的高徒,幸会,幸会!”
一旁的来高天早已按捺不住,见这突然冒出来的“道一门”弟子似乎有意搅局,立刻将矛头转向青鸟,厉声质问道:“怎么?我刚才说的话,难道有错吗?!人妖结合,本就是逆天悖理!”
青鸟尚未开口,那貌不惊人的吊眼小道士却再次挺身而出,他身形瘦小,声音却异常粗粝洪亮,抢白道:“就是像你这样虚情假意、心胸狭隘之辈太多,天下玄门才会如同一盘散沙,难成大事!”
小道士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声音带着一股不平之气:“诸位口口声声贬斥的狐妖,十八年前,她得到那阴阳鼎神器之后,可曾像你们揣测的那般私藏起来?没有!她毫不犹豫地拿出来,为御常寺天地二十四人淬炼法器,助他们提升实力,最终才得以战胜那牛虎二妖及其党羽!试问在场诸位,若你得此神器,可有此等不藏私、愿与众人分享的心性与胸襟?!”
渊空大师在一旁低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朝着吊眼小道士微微颔首,显然认同他的说法。
白奇见状,立刻上前反驳道:“不错!那狐妖确实拿出了神器给大家使用,但这背后安的什么心,谁又能知晓?众所周知,邪魅妖物害人岂会存有好心?她必然是另有所图,或许就是为了博取信任,图谋更大!”
青鸟冷哼一声,不与白奇纠缠。他强压下心中的波澜,转向渊空大师,拱手道,声音依旧保持着改变的腔调,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大师德高望重,乃当年亲历之人。还请大师告知诸位,那位原女娘子,当年究竟是如何帮助御常司和杨将军等人的?是非曲直,当以事实为依据。”
渊空大师缓步走到人群前方,目光沉静,将那段往事娓娓道来: “阿弥陀佛。当年,原女娘子得获神器阴阳鼎,非但没有据为己有,反而主动提出,为御常寺二十四位同僚淬炼法器,使我等实力大增。她更是不辞辛劳,为杨将军亲手打造了一柄宝刀,助其在‘大雁滩’一役,大破回鹘铁骑,保住灵州门户。”
他语气转为沉痛: “其后,在燕尾谷与叛军南怀乔及牛虎二妖的决战中,原女娘子身先士卒,与我等并肩作战,自身亦身受重伤,险些殒命。而其夫君盛宣逸,更是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儿(青鸟),坚守于灵州城头,与守城将士共存亡!不幸……被潜伏在城内的妖物所乘,父子二人皆被掳去……”
说到此处,渊空大师长叹一声,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声音中充满了感慨与反问: “试问世间,有哪个女子,会狠心将自己的亲生骨肉与结发夫君,置于那等战火纷飞、危在旦夕的城墙之上?若非心怀大义,若非与灵州军民同仇敌忾,她何至于此?!”
大师这番平静却有力的叙述,将当年原女娘子一家的牺牲与贡献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与之前来高天、白奇等人的恶意揣测形成了鲜明对比,让许多人都陷入了沉思。
来高天、白奇与田掌门面对渊空大师的证词,脸色虽有些难看,却仍不甘心。来高天强辩道:“即便如此,也难保那狐妖不是别有用心,或许正是她引来了牛虎二妖,再假意相助,以博取信任!”
白奇也阴恻恻地附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能保证她后来的‘牺牲’不是苦肉之计?”
田掌门更是冷哼一声,避重就轻:“过往之事暂且不提,玄真子隐瞒狐妖之子身份,将其抚养成人,甚至传授道法,此乃铁证如山,违背玄门铁律!扶摇派自身管教不严,还有何颜面在此争论?”
田掌门话音刚落,人群中猛地响起一声洪亮的斥骂:“放你娘的屁!”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扶摇派华清子大步踏出,这位素来以豪爽闻名、脾气比炮仗还冲的长老,此刻双目圆睁,红色的眉头拧成一团。
他先是狠狠瞪了田掌门一眼,随即转身对着一众面露附和的掌门,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跟前:“你们这群老小子,一个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玄真子是什么心性,在座的不清楚,我扶摇派的人能不清楚?当年他抱回青鸟时,那娃才丁点大,换作是你们,见着快饿死的小崽子,自然是眼睁睁看着不管。可对于我那师侄玄真子,那可是他兄长的遗腹子。”
说到此,华清子话锋一转,目光越过人群望向渊空大师,虽仍带着几分急躁,却还是收敛了大半火气,双手一拱行了个礼,语气带着几分追问:“大师,晚辈有一事不明 —— 以您的修为与眼力,当年初见原女娘子和青鸟时,为何没能立刻分辨出她们的妖物身份?”
这话一出,广场上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投向渊空大师 —— 是啊,渊空大师乃得道高僧,修为深不可测,寻常妖物的妖气根本瞒不过他的法眼,怎么会漏过原女与青鸟?
人群中渐渐起了骚动,不少修士按捺不住,指尖凝起微光,一道道探妖的法力如同细密的丝线,朝着青鸟周身拢去 —— 有人用玄门的 “破妄术”,试图勘破伪装;有人掐诀念咒,催动门派秘传的 “辨妖符”;还有修为深些的,直接放出神识,一寸寸扫过青鸟的经脉气息。
可无论众人用哪一门哪一派的探寻法门,那探向青鸟的法力与神识,要么如石沉大海般毫无回响,要么只触到一片纯净平和的气息,别说浓郁的妖气,连半分异类的波动都寻不到。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广场上的议论声顿时像潮水般涌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若是妖脉,哪能半点气息都藏不住?莫不是传言有误?”
“我用‘破妄术’连千年树妖的伪装都能勘破,怎么在他身上半点异样都探不出来?” “难不成是有人故意编造谣言,想栽赃扶摇派……”
质疑声此起彼伏,先前因 “狐妖之子” 传言而起的愤慨与敌意,渐渐被疑惑取代,不少人看向青鸟的目光,从最初的警惕,多了几分探究 —— 若连探妖法门都查不出异样,那这传言的真伪,可就值得商榷了。
议论声中,只听得渊空大师神色平静的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渊空大师这才缓缓开口解释:“当年那作乱的牛虎二妖,即便法力不俗,周身也萦绕着浓重妖气,一眼便能识破。但原女娘子与青鸟,周身气息平和纯净,与寻常凡人没有半分区别,既无妖气外泄,也无魔障缠身,贫僧当年确实未能分辨出原女娘子的真身。”
得到答复,华清子猛地转过身,再次面向一众掌门,嗓门比先前更响,语气里满是激昂:“诸位听见了?!那原女娘子和青鸟身上连半丝妖气都没有,连渊空大师这般人物都没瞧出来,以玄真子那点修为,他能察觉个屁!”
他向前踏了一步,继续道:“再说了,玄真子抚养的是自家兄长的孩子,即便知道青鸟的身份,也想着先护着孩子、观察心性,这何错之有?!这叫隐瞒吗?这叫心善!叫顾念亲情!不像某些人,眼里只有规矩和私心,半点人情味都没有,冷血得很!”
说罢,他眼神锐利地扫过几位面色僵硬的掌门,意有所指。
田掌门本就因先前的田产之事心有不忿,此刻听见华清子明里暗里骂自己 “冷血”,怒火瞬间冲上头顶,脸色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攥着衣袍下摆,指节都泛了白。
华清子早留意到他的神色,不等他开口反驳,便伸手指着田掌门的鼻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田掌门这是想跟我辩?倒是你,方才被人揭出那么多田产,半句解释都没有,转头就来咬我扶摇派一口,这避重就轻、转移视线的本事,真是练得炉火纯青啊!”
骂完田掌门,他又猛地转身,手臂一扫指向在场的其他掌门,声音里满是讥讽:“还有你们这帮人!平日里张口闭口‘玄门一家’‘共抗魔族’,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可真到事上了,不还是各怀私心?见着扶摇派落难,不帮忙也就罢了,还跟着凑热闹踩一脚,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玄门情谊’?简直可笑!”
华清子走向石阶正中,大声笃定道:“玄真子是我师侄,他没做错!错的是那些藏着私心、见风使舵的东西!扶摇派管教严不严,轮不到你们这群睁眼说瞎话的货色来评判 —— 有这闲工夫嚼舌根,不如想想怎么应对魔族,别到时候死到临头,还抱着那点破私心不放!”
一番话骂得又急又狠,唾沫星子随着激昂的语调溅落,偏句句都戳在实处、扎在理上。一众掌门被骂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脸皮薄些的早已别过脸去,不敢与华清子那双冒火的眼睛对视;几个想辩解的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实在找不出半分反驳的由头。方才还跟着田掌门附和的声浪,此刻像被狂风卷过的残烛,瞬间被这股子豪横怒气碾得半点不剩,广场上只剩华清子粗重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