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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狐妖之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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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神秘声音将各派盘根错节的财富利益赤裸裸地揭露出来,字字如刀,剐得在场诸多掌门、长老面无人色。无数道目光下意识地、带着惊惧与忐忑,投向了站在一旁的颖王——这位能代表朝廷态度的人物就站在那里,听到了所有关于避税、贪敛的指控!

然而,令他们稍感意外(或许更添不安)的是,颖王听完这些足以引发朝堂震动的秘闻,脸上竟毫无波澜,既无惊怒,也无探究,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方才听到的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市井闲谈。

这份深不可测的平静,反而让众人更加心惊肉跳,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那不知藏在何处的神秘人下一刻又会爆出什么更骇人的内情,将自己门派彻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广场上再次陷入了死寂,但这寂静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难熬,仿佛有无数把无形的尖刀,抵在每个知情者的心头,寒意刺骨。

然而,打破这令人窒息寂静的,竟是颖王本人。

他仿佛完全没有受到方才那些指控的影响,上前一步,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朗声道: “诸位高士,今日玄门共举盛会,旨在剪除异域魔族之大患,护佑我大唐黎民百姓,此乃功德无量之义举。朝廷,对此必然倾力支持,予以配合。”

他话锋随即一转,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与凝重: “然,近年来国事多艰,边患未平,国库……亦是捉襟见肘,实在难以提供巨额钱粮支撑。但为表朝廷与陛下心系苍生之诚意,寡人在此,代陛下表态,愿从内帑拨出一万钱,资助玄门结盟,虽杯水车薪,购置些粮米,也算朝廷的一份心力。”

颖王话音刚落,一直静观的司徒明镜便越众而出,声音清越: “大王心系苍生,老夫感佩。我拂渺峰虽避世清修,田产不丰,但一万钱,还凑得出来,愿为抗魔尽绵薄之力。”

他话音未落,瑶光真人也缓步上前,神色平静无波: “栖霞观,历代弟子自给自足,仅有自垦的十几亩薄田糊口。但为天下苍生计,愿捐出一千钱。”

有这几位顶尖人物带头,场面顿时为之一变!

许多原本观望的小门小派、以及不少散修,此刻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和台阶,纷纷出列表态:

“我流云观愿出五百钱!”

“玄鸟峰出三百钱!”

“我等散修,虽身无长物,也愿凑出两百钱,略尽心意!”

“算上我一个!”

一时间,认捐之声此起彼伏,虽然数额不大,但聚沙成塔,竟也显出一股众志成城的气象。

然而,在这逐渐热烈起来的气氛中,那些雄厚底蕴的大门大派,如清华寺、朱雀门、青城山等,其掌门长老却依旧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与周围踊跃的场景形成了鲜明而尴尬的对比。他们的沉默,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裴神符看着在场众多中小门派乃至散修纷纷解囊,虽数额不大,却显露出一股难得的同心之气,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再次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压下了现场的议论声:

“诸位道友!抗魔大业,关乎存亡,非同小可。前行之路,必有艰险,难免损伤。然,贫道深信,只要我玄释两道,乃至天下有识之士,能如眼下这般,摒弃门户之见,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则邪不胜正,我等必能克竟全功,护佑人间!”

他话语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全场,随即掷地有声地宣布: “为此,我鹤鸣山,愿率先拿出——二十万钱!作为抗击异域魔族之资,略尽绵薄之力!”

“二十万?!”

“裴观主大手笔!”

“不愧是鹤鸣山!”

此言一出,人群瞬间哗然,但这次的喧哗充满了惊叹、赞许与振奋。裴神符这实实在在的巨额捐助,如同一剂强心针,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有了裴神符的带头,方才还沉默不语的田掌门,此刻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扬声表态:“裴观主高义!我朱雀门,亦愿出二十万钱,共襄义举!”

玄微子自然不甘落于朱雀门之后,他眉头紧紧蹙起,指尖下意识攥着道袍下摆,语气里带着几分扶摇派久居异域的艰涩,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扶摇派远在凉州,自当年离了大唐,在吐蕃治下已七十余载。不比中原各派家底殷实,这些年在异域求存,山门简陋、用度拮据,实在拿不出太多财物。但眼下大唐有难、魔族压境,我扶摇派虽身在他乡,却从未忘了根在中原 —— 愿出五万钱,为抗魔大业尽一份绵薄之力!”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几位修士猛地走上前,看向玄微子的目光里满是动容与敬佩。其中一位白发老道率先拱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玄微子道友此言,真让我等汗颜!扶摇派远在吐蕃治下七十余年,离了中原庇护,日子定然艰难,却仍记着大唐根脉,此刻还愿掏出五万钱助战 —— 这份赤子之心,我等佩服!”

旁边一位中年掌门也跟着点头,语气诚恳:“是啊!寻常门派在中原承平之地,尚且要计较利弊,扶摇派在异域挣扎求生,却半点不含糊,这份慷慨与赤诚,比再多的钱财都金贵!今日一见,才知扶摇派果然名不虚传,我等自愧不如!”

还有人望着玄微子,忍不住高声道:“玄微子道友,你们身在异国不忘本,危难之际肯伸援手,这份情分,中原玄门记下了!往后若扶摇派有需,我等必不相负!”

一时间,赞叹声、敬佩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先前因推选盟主、私藏田产而起的隔阂与猜忌,竟被扶摇派这份跨越地域的赤诚悄然化解了几分,连空气中的凝重都淡了些许。

众人话音未落,人群中便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 —— 白奇紧随其后上前一步,胸膛挺得笔直,朗声道:“我无影门在中原虽算不上顶尖高门大派,家底也远不及鹤鸣山、朱雀门殷实,但魔族当前,哪能计较得失?我无影门愿倾尽全力,出资五万钱,为抗魔大业略尽绵薄!”

他话音刚落,彤光府的冷澈兮也立刻上前,声音同样响亮:“彤光府与无影门心意相通,也愿出五万钱!只求能助诸位道友一同守住人间疆土!”

紧接着,响应的声音此起彼伏:

“寒水派,愿出一万钱!”

“灵鹤门,愿出一万钱!”

先前那些颇有规模、却一直缄默观望的道观门派,此刻倒像是被架在了火上 —— 眼见中小门派都纷纷表态,再沉默便显得太过小气,只得一个个上前报出数额。虽多则两三万、少则数千,远不及鹤鸣山、朱雀门那般雄厚,但若加起来,也是一笔颇为可观的数目。

场中这般踊跃景象,落在一直静立旁观的司徒明镜眼中,他原本凝着寒霜的面色稍缓,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眼底悄然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 玄门同道终究未失本心。连颖王也终于松开了一直紧绷的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意味不明的微笑,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玉带,目光扫过人群时,多了几分审视。

然而,与道门这边的热烈响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场的诸多寺庙庵堂,无论是大慈恩寺的僧人,还是其他庵堂的比丘尼,依旧一片沉寂。他们或垂眸合十,或低声交谈,却始终无人上前一步,更无人开口提及出资之事,与身旁道门的热闹形成了刺眼的反差。

眼见大局已定,众目睽睽之下再也无法装聋作哑,清华寺惠定大师终于低诵一声佛号,越众而出: “阿弥陀佛。”他面色沉静,语气却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与谨慎,“裴观主,诸位道友。寺院所有钱财,皆为十方信众供奉佛祖之物,贫僧等不过是代为保管,不敢有丝毫僭越。”

他话锋一转,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然,抵抗异域魔族,确系关乎天下苍生之大事,佛祖亦以慈悲为怀。故此,贫僧斗胆,代清华寺,捐出……一万……不,两万钱!以助善举,望佛祖恕我僭越之罪。”

他这番说辞,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将出资说成是“僭越”和“斗胆”,只捐出两万钱,还一副承担了莫大风险的模样。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嘀咕和嗤笑声。

“呵,好一个佛祖的钱财!”

“两万钱?怕是他们库房里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吧?”

“真是既要面子,又舍不得里子……”

众人一边窃笑,一边无奈地摇头,对这般说辞心照不宣。

其他寺庙庵堂见状,也只好有样学样,纷纷上前表态,说法与慧定大师如出一辙,仿佛拿出寺产就像割他们的肉一般:

“天童寺,愿出一万五千钱,望我佛慈悲。”

“明月寺,愿出一万钱,阿弥陀佛。”

“凝月庵,愿出一万钱,菩萨恕罪。”

其它寺庙庵堂也纷纷表示相同态度,但是所出的钱财却在一万钱上下。

颖王脸上的微笑早已敛去,他依旧不动声色,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些表态的寺庙主持、庵主,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仿佛在静静地审视着一场早已预见的戏码。

待大小寺庙庵堂都带着几分不情不愿地表态完毕,鹤鸣山的记事弟子忙不迭地将各派认捐的数额一一记录在册。裴神符环视全场,再次拱手,声音中带着诚挚的谢意:

“贫道在此,再谢诸位道友、同门鼎力相助!有了这些资财作为后盾,我等抵御异域魔族之大业,可谓事半功倍!”

他话语微顿,将议题引回核心: “资粮既已初步筹措,现下最紧要之事,便是推举一位德才兼备、能服众望的盟主,统领全局,协调各方,以应对未来之变局。”

然而,此言一出,方才还因认捐而有些许活跃的广场,瞬间又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可谓鸦雀无声。

众人仿佛都心有余悸。先前几次推举,非但没有结果,反而引出了阴阳鼎的风波、各派家底的揭露,最终演变成了近乎逼捐的场面。

此刻,谁还敢轻易开口?推举别人,恐被误解为别有用心;毛遂自荐,更怕成为众矢之的。

人群之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流间充满了犹豫与戒备。就连那些大门派的掌门,此刻也都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不愿再做出头之鸟。

就在这选举之事再次陷入僵局之际,一直静观其变的颖王,却缓步走到了裴神符身边。

他面向众人,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 “裴观主,诸位高士。方才寡人旁观,深感各派掌门,无论是威望还是修为,确皆为上上之选,是玄门之栋梁。”

他话锋随即一转,提出了一个出乎许多人意料的建议: “然,寡人有一拙见。盟主之位,总揽全局,责任重大,需平衡各方,或许……不必非由一派掌门亲自担任。”

“寡人以为,或可在盟主之外,另设一‘军师’之职。此职专司应对魔族之战略谋划、临阵指挥,需经验老道、威望与修为兼备者担当,可由两位众望所归的掌门共同出任,互为辅弼。”

他目光扫过台下那些年轻的面孔,语气中带着一丝鼓励与期待: “而这总领全局、协调各方的盟主之位,何不由各派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来担任?”

“年轻弟子,锐气正盛,少有门户之见,更易团结协作。且借此机会历练一番,于其个人、于各派之未来,皆大有裨益。不知裴观主与诸位,以为寡人此议如何?”

颖王这番提议,巧妙地避开了推举掌门可能引发的直接冲突,将盟主之位赋予了新的含义和可能性,瞬间打破了僵局,引得众人纷纷露出思索之色。

裴神符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先扫过自己门下那些年轻弟子,见他们眼中既有期待又有忐忑,随即又望向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那些各派的年轻面孔上,同样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心知,颖王此议,确实另辟蹊径,或许真能打破僵局。

一众掌门、住持们则是面面相觑,各自在心中飞快地盘算。让年轻弟子担任盟主,意味着权力在一定程度上向下一代转移,这既是对未来的投资,也包含着风险与不确定性。但相比于之前掌门之间难以调和的竞争,这无疑是一个更能让人接受的折中方案。

司徒明镜率先颔首,表示赞同:“大王此想法甚好。新一辈弟子,思维活络,少有条条框框的束缚,行事往往能出奇制胜,不拘一格。借此抗魔大事予以历练,对他们而言,亦是难得的机缘。”

玄微子也随即附和:“司徒前辈所言极是。只是……”

他微微蹙眉,目光在自己颇为看重的大弟子来高天身上停留一瞬,又扫过全场,“天下英才辈出,各派弟子所长各异,或以修为见长,或以智计出众,或以德行服人。我等该以何种标准,来衡量、推举这位肩负重任的年轻盟主?需得有一个相对公允的章程才是。”

这正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推举年轻弟子,固然能避免许多矛盾,但如何确保选出来的人真有才能担此重任,而非儿戏?

就在众人思索之际,一直静立在颖王身旁的剑南道节度使李德裕,缓步走出了人群。他身着常服,却难掩久居上位的气度与干练。

他先向颖王及台上诸位掌门微微拱手,随即面向全场,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处理实务的清晰条理:

“大王,诸位掌门,李某方才聆听多时,于玄门道法乃是外行,不敢妄言。然,于遴选人才、考核实务,倒有些许浅见。”

他目光锐利,继续道: “既然盟主之位需总揽全局、协调各方,那么所选之人,便不能只看修为高低。李某以为,或可从三方面考量: 其一,根基与威望:需是各派正式弟子,品行端正,在同辈之中具有一定的认可度与号召力,此为基础。 其二,智略与决断:可设定疑难之局,观其分析、谋划与应变之能。抗魔大事,非匹夫之勇可成,需洞察全局之智与当机立断之勇。 其三,协调与容人:可观察其与人协作之能力,是否具容人之量,能否凝聚不同意见者共事。此点为盟主重中之重。”

李德裕稍作停顿,给出了一个具体的建议: “具体如何,可由诸位掌门共同商议,拟定数道关卡或议题,综合考察候选弟子之能。如此,既避免了单一标准之偏颇,也能较为全面地甄选出真正合适之人。不知李某此议,可否作为引玉之砖?”

李德裕这番条理分明、切中要害的提议,立刻让众多陷入“如何选”困境的掌门眼前为之一亮,纷纷点头表示值得考虑。

玄微子听着李德裕条理分明的阐述,微微颔首,此法确实兼顾了公平与全面。但他旋即想到现实困难,眉头微蹙道:“李节度使之言,确为良策。只是……如今天下玄门同道齐聚于此,若依此逐项考核,细致评选,只怕没有个七八日功夫,难以决出结果。如此一来,鹤鸣山的接待、各派的行程,恐怕都……”

他话未说完,李德裕便了然一笑,接口道:“玄微子掌门所虑极是。其实无需如此繁琐。在下之意,乃是请各派先行推举一位门中最为得意的弟子,视为候选人。再由诸位掌门共同出面,设定一两项关键考核,集中评议,择优而定。如此,快则半日,慢则一日,便可定下人选,既不耽误大事,亦能考校出真才实学。”

一众掌门闻言,面面相觑,都觉得此法既保留了选拔之意,又兼顾了效率,确实可行。当下,不少掌门便转身,目光在自家弟子中逡巡,开始斟酌人选。

玄微子也下意识地将目光扫过身后一众扶摇派弟子。大弟子来高天立刻挺直了腰板,眼中精光闪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自信与期待,那神情分明在说,无论比什么,师父您必定会选我,此位非我莫属。

就在玄微子的目光即将落在来高天身上,嘴唇微动似乎要开口的刹那——

一旁的颖王却忽然转向玄微子,语气平和,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般询问道:“玄微子掌门,寡人听闻,贵派门下有一位弟子,名为盛青鸟,天资卓绝,乃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如此盛会,何不让他也出来一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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