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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闲云志常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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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书一边轻吹伤口,一边低声安抚:“莫要乱动,忍一忍便好。”

拾停慢悠悠跟进来,倚在门框旁瞧着这一幕,不禁轻笑摇头:“你二人平日里吵吵闹闹,到了要紧关头,却又相互记挂。”

荒书与沅闻言,对视一眼,旋即别过头去,面上悄然浮起一抹红晕。

伤口处理妥当后,屋内暂时安静了下来。

荒书坐在一旁,目光落在裹好纱布的沅身上,犹豫片刻,他还是开了口:“沅,今日之事是我先起的头,言语多有冒犯,对不住了。”说罢,歉疚地看向沅,眼神里满是真诚。

沅撇撇嘴,神色缓和了不少,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刚刚那些话也有失分寸,你别往心里去。”

拾停在一旁瞧着,不禁打趣道:“你俩呀,刚刚还闹得不可开交,现在又和好了。依我看,要是比谁更能折腾,沅兄更厉害一点,这一路跑跳,受伤了还嘴硬。”

荒书一听可不愿意了,眼睛一瞪,转头又和沅骂骂咧咧起来:“他厉害?我看你是没见识过我的本事!沅,你倒是说说,你哪点比我强?”

沅也不甘示弱,挺直腰杆,回怼道:“怎么?不服气?咱俩比划比划,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刚才还和缓的气氛又热闹了起来,拾停看着这场景,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

拾停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边抹着眼角,一边摆手道:“得嘞,两位大侠,打住打住,再吵下去,这屋顶都要被你们掀翻咯!”

可荒书和沅正吵在兴头上,谁也不肯罢休。

荒书撸起袖子,站起身来,胸脯一挺,大声道:“沅,今日非得和你论个高低不可!就比咱们都拿手的轻功,敢不敢?”

沅也“嗖”地一下站起来,拍着胸脯应道:“有何不敢!谁怕谁,到时候输了可别耍赖!”

拾停见两人真要较上劲,赶忙劝阻:“使不得使不得,沅的伤才刚包扎好,要是轻功比试时再裂开,可就麻烦了。”

荒书这才如梦初醒,看了看沅的伤口,一时语塞。

沅却不依不饶:“怎么,是怕我带伤也能赢你,故意找借口?”

荒书被这话一激,急道:“我怎会怕你!只是听拾停的,等你伤好了,咱们再一决高下!”说完,还不服气地瞪了沅一眼。

沅哼了一声,双手抱胸:“行,那就等我伤好,到时候让你心服口服!”

拾停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这两个人,只盼着这场“战火”能早点平息。

过了会,拾停又瞧着荒书和沅的脾气总算消了下去,暗自松了口气,心里想着可算把这两人给稳住了。

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起身往外走去,嘴里还嘟囔着:

“可算能清净会儿了。”

刚跨出门,拾停便看到庭叶捂着腰,正缓缓朝着楼梯口挪动。

庭叶那一头雪白的长发在昏暗的光线里格外惹眼,像冬日里的初雪。

拾停瞧见这一幕,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想起刚才那两人的打闹,心下了然,也就什么都没多问。

庭叶也注意到了拾停,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淡淡的笑,轻声打了声招呼:“拾停,你也在这儿。”

拾停快走几步迎上去,关切地说道:“要不要扶一下你?看你这样,怕是伤着了。”

庭叶一听这话,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瞬间泛起一抹红晕。他赶忙摆摆手,语气里带着些窘迫:“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多谢你了。”说完,又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着脚步,每一步都显得有些吃力。

拾停看着庭叶坚持,也不好再勉强,便放慢脚步,跟在庭叶身旁。

他双手背在身后,眼睛时不时看向庭叶,随时准备在对方需要时伸出援手。

两人无言,只有庭叶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压抑闷哼。

快到楼梯口时,庭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拾停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扶住他:“还是我扶着你吧,这楼梯陡,别再摔着了。”

庭叶摇摇头,气息微弱却又坚定:“不用扶我,荒书看见了又会吃醋的。”

拾停想了想,满脸疑惑,摆了摆手说:“不会吧?扶你一下应该不至于。他再怎么爱吃醋,也不能不讲道理。”

可看着庭叶坚持的模样,拾停也不好再强求,只能暗自留意,以防庭叶再出意外。

庭叶苦笑着,轻轻拍了拍拾停的手臂,示意他放心:“你是不了解他,他对我向来紧张,上次我不过是和旁人多说了几句话,他都冷着脸半天呢。”

回想起荒书那些醋坛子行径,庭叶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甜蜜。

拾停听了,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哭笑不得地说:“真没想到荒书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在这方面心思竟如此细腻,爱吃醋的程度都快赶上小姑娘了。”说着,还夸张地摇了摇头。

正说着,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庭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条件反射般挣开拾停的手,强撑着站直身体,紧张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拾停顺着庭叶的目光望去,也好奇究竟是不是荒书来了,楼道里光影交错,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微妙。

来人正是荒书,他脚步匆匆,神色焦急,一眼便看到楼道口的庭叶和拾停。

原本急切的脚步瞬间顿住,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过,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有些不悦。

荒书几步上前,直接站到庭叶身边,下意识地将庭叶往自己身后护了护,看向拾停,语气带着点生硬:“你俩在这儿干啥呢?庭叶,你的伤没事吧?刚才我去找你,你不在房间。”一边说着,一边低头仔细打量庭叶,眼神里的关切藏都藏不住。

庭叶轻轻扯了扯荒书的衣袖,示意他别这么紧张,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解释道:“我刚才下楼不小心扭到腰,拾停碰见了,正打算扶我呢。”

庭叶说完,还悄悄给拾停递了个“看吧,我就说他会吃醋”的眼神。

拾停见状,差点笑出声,忙摆摆手,半开玩笑地说:“荒书,你可别误会,我就是单纯想帮忙,庭叶伤着了行动不便。”心里却暗自想着,这荒书的醋坛子可算是实锤了。

荒书听闻,脸上的紧绷稍稍缓和,可还是斜睨了拾停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可盯着你呢”

接着,他迅速弯下腰,不由分说地将庭叶打横抱起,嘴里还念念有词,“下次有事儿,第一时间叫我,别麻烦别人。还有,靠他那么近干嘛。”

庭叶惊呼一声,下意识勾住荒书的脖子,脸上泛起红晕,又羞又恼地轻拍荒书肩膀:“你干什么呀!”

荒书却满不在乎,稳稳抱着庭叶,瓮声瓮气道:“你腰都伤成这样了,还逞强。我抱你回房,别乱动。”说罢,转身就走,留下拾停在原地哭笑不得。

拾停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无奈地耸耸肩,调侃道:“荒书啊荒书,你这护妻狂魔的名号算是坐实了!”而后笑着摇摇头,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

他一边慢悠悠地往房间走,一边忍不住回想庭叶刚才那副虚弱又惹人怜爱的模样。他怎么想都觉得离谱,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几百年前庭叶的形象,那个冷傲狠毒的疯批,和如今判若两人。

遥想当年,庭叶开了一家古董店,那时他还没捡到秦阗。拾停偶尔路过店铺,虽说两人关系算不上亲密无间,可每次碰面,庭叶总会戏谑几句,那尖酸刻薄的话语,总能把拾停噎得一时语塞。

还有一回,庭叶瞧见几个在店门口嬉笑打闹的小孩,竟故意吓唬他们,咧开嘴露出尖锐的蛇牙,恶狠狠地说:“小心把你们都吃了!”

那几个小孩吓得脸色惨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撒腿就跑。

庭叶却站在店门口,笑得前仰后合,那模样,要多恶劣有多恶劣。

不仅如此,庭叶做生意还不择手段。他私下搞来一些品质极差的妖气,却在顾客面前天花乱坠地吹嘘,把那劣质妖气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不少不知情的小妖都上当受骗。

如今眼前这个会因为一点小伤就显得楚楚可怜的庭叶,和记忆中那个形象,简直天差地别。

拾停一边缓缓往自己房间走,一边忍不住摇头感叹:“这世事真是奇妙,时间和爱情,竟能把一个人改变成这般模样。” 回想起曾经的腥风血雨,再看看现在平和温馨的场景,拾停突然觉得,或许这就是命运最动人的安排吧。

回到桌上,拾停继续回忆着庭叶的过往,越想越觉得这人前后变化大得惊人。

庭叶那嘴毒起来,简直能把人气到七窍生烟。不管是谁,只要被他盯上,保准被怼得毫无还手之力,那嘲讽的话语就像一把把利刃,句句扎心。

还记得有一次,拾停问沅:“你俩不是从小玩到大吗,小时候的庭叶啥样啊?”

沅听到这个问题,认真地回忆起来,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又怀念的神情,缓缓说道:“小时候的庭叶啊。那时候他特别爱哭,芝麻大点事儿就能掉眼泪,还喜欢缠着别人,撒娇的本事更是一流。每次他一撒娇,我就招架不住,只能答应他的各种请求。”

拾停听着沅的讲述,新奇之余,又觉得十分有趣,笑着点点头,没有再多追问,静静等着沅继续说下去。

沅兴致勃勃,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陷入回忆之中:“说起来,还有件好玩的事儿。我和庭叶那时明明都已经是大人了,可还像小孩子一样,总跑去偷蔗婆婆果园子里的东西吃。每次去,都跟做贼似的,猫着腰,蹑手蹑脚,生怕弄出一点动静。”说到这儿,沅忍不住笑出了声,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其实啊,蔗婆婆早就知道我们去偷东西,她人可好了,也同意我们拿。但不知道为啥,我们就是更喜欢偷偷摸摸的那种感觉,好像这样吃到嘴里的果子,都要比平常甜上几分。有一回,庭叶太着急,不小心碰掉了一根树枝,‘咔嚓’一声,我俩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撒腿就跑,结果跑了好远才发现,蔗婆婆根本就没追上来,我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

沅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当时的动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那些年少时的欢乐时光,仿佛就在昨天。

沅说完,脸上还留着止不住的笑意,沉浸在往昔的欢乐里。拾停也被他感染,嘴角不自觉上扬,脑海中浮现出两人在果园里慌慌张张逃窜的画面。

“没想到你们还有这么调皮的时候,”拾停笑着感慨,“我认识的庭叶,整天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真想象不到他慌慌张张偷果子的模样。”

沅听了,笑着摆摆手:“现在想想,那段日子可真是无忧无虑。后来经历的事儿多了,庭叶性子也变了。”

“不过,”沅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虽说现在他看着不好惹,可心底还是念着这些旧情的。就像蔗婆婆,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庭叶偶尔还会念叨着要去看望她。”

拾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拾停想起不久前荒书抱着庭叶离去的背影,那是藏不住的羡慕。

他回想起初次见到荒书和庭叶的场景,那时的荒书,还是个少年,尽管周身透着一股强硬劲儿,可在庭叶面前,却像个小孩子,唯唯诺诺的。

庭叶呢,总是一脸坏笑,逮着机会就戏谑荒书,好几次都把荒书弄得眼眶泛红,直掉眼泪。

那时的拾停笃定,庭叶这般强势,在两人的相处中肯定是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

可如今看来,他是彻彻底底想错了。事实摆在眼前,庭叶才是被荒书捧在手心里呵护,居于下方的那个。

想到这儿,拾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一直放在胸口的木偶,那木偶雕刻得栩栩如生,正是照着他心上人模样刻出来的。

拾停虽说已经在这世间活了几百年,可样貌却永远停留在二十岁。他一头棕发,黑瞳如夜,平日里总喜欢穿一身墨绿衣服,衬得整个人更加清新脱俗。

那张脸上满是稚嫩与可爱,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不知情的人见了,都以为他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

可一旦他开口说话,沉稳的语调、深刻的见解,又让人觉得这话出自五六十岁的人之口,反差感十足。

记得有一回,拾停在热闹熙攘的集市闲逛,突然被一个摊位上的古董吸引。那是个精美的陶瓷摆件,线条流畅,釉色温润,在日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每一处细节都透着匠人的巧思。

拾停瞬间就想到了庭叶,心想庭叶对这些古玩意儿向来感兴趣,要是把这个陶瓷带回去,他肯定会高兴。

于是,拾停上前询价。

老板瞧他一副年轻稚嫩模样,身着朴素,以为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心里便打起了歪主意,故意把价格抬得老高,想着狠狠坑他一笔。

拾停一听报价,心里就明白这老板不地道,这价格比这陶瓷实际价值翻了好几倍。

拾停可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在这世间活了几百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对这古董的行情也略知一二。

可他向来不爱与人起争执,再加上集市人多嘴杂,若是争吵起来难免惹来麻烦。

犹豫片刻,他只能强压下心里的不满,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摆摆手,佯装遗憾地说:“这价格超出我预算太多啦,看来与它无缘。”说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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