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以茶代薪,守线如命(1/2)
两小时后,视频冲上麦窝热榜第一。评论区炸开:
“这节奏……是50Hz?!”
“电力技校实测:用声波成像仪+地质雷达双源定位,误差能缩到12厘米!”
“求教老师傅,快板怎么调频?我买了三副竹板在家敲,敲得邻居报警……”
郭德钢刷到时,正坐在德云社后台喝第二碗茉莉花茶。
手机是于佳佳递来的,她没说话,只把屏幕朝上一翻。
他盯着视频里于乾的手腕看了七秒,又点开评论区那条技校留言,拇指悬在回复框上方,迟迟没落。
最后只对身边助理说:“告诉小波,把‘启明’两个字,从片尾水印里抠掉。”
傍晚六点十七分,井边只剩于乾。
他新编了四句快板词,板眼压着电流频率:嗒—嗒嗒—嗒—嗒嗒嗒。
不是唱,是数——数路灯亮起的间隔,数变压器嗡鸣的顿挫,数自己脉搏跳进砖缝里的回响。
忽然,西口第三盏路灯闪了一下。
他敲板。
灯又闪。
再敲,灯明;停板,灯暗。
他怔住。快板悬在半空,竹面映着渐次亮起的暖黄光晕。
抬头,郭德钢不知何时站在井沿。
手里端着一只粗瓷碗,新沏的茉莉花茶,浮着三朵未绽的花苞。
他手腕微倾,茶水缓缓注入井口。
水面一颤,倒影里,整条胡同的灯光被拉长、揉碎、连成脉络——东四十二条、钱粮胡同、方家胡同……像一张正在呼吸的电网。
于乾没说话。
只把快板翻过来,用指甲刮了刮背面“1972·前门修表铺”的刻痕。
风掠过井口,带起一丝极淡的铁腥气。
井壁深处,仿佛有铜铃轻轻一震。
——而就在德云社旧库房最底层樟木箱夹层里,一本1953年《北京市电话局交接班日志》正静静躺着,封皮右下角,用蓝黑墨水写着一行小字:“附:启明茶社捐赠搪瓷缸三十只,签收人:王守业”。
箱盖合着,锁扣锈死。
但锁孔里,卡着半片干枯的茉莉花瓣。
茵茵从档案馆出来时,天正下着细雨。
她没打伞,把那张泛黄收据紧紧攥在手心,纸边被雨水洇开一道浅褐色的痕,像陈年茶渍。
收据是夹在1953年《北京市电话局交接班日志》第三册末页的,油墨褪色,但“启明茶社”四个字还清清楚楚,“捐赠搪瓷缸三十只”,落款日期是1953年10月12日,签收人写着“王守业”,旁边一行小字备注:“以茶代薪,守线如命”。
她骑上那辆二手二八自行车,车铃锈了,按不响,链条咔哒咔哒地响,像在倒数。
她没走大路,专挑胡同钻——钱粮胡同、方家胡同、东四十二条,青砖湿滑,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的水珠甩在裤脚上,凉得刺骨。
她知道郭德钢这时候一定在后台。
不是排练,也不是对词。
他每天下午三点到四点,雷打不动,在德云社旧库房门口那棵老槐树底下坐着,泡一壶茉莉花茶,听于乾修快板,听李春梅隔着院墙喊“郭老师,姜茶晾好了没?”——那是他唯一不接电话、不看消息、不回微信的时段。
茵茵把车停在铁门外,连气都没喘匀,就推门进去。
郭德钢果然在树下。
竹椅,粗瓷碗,三朵未绽的茉莉浮在汤色里。
他没抬头,只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话。
茵茵把收据摊在石桌上,手指还沾着档案馆恒温柜里的冷气:“启明茶社,不是‘启明基金’,也不是‘启明科技’。是您爷爷那辈人,在前门大街支摊说书时,顺带卖茶、修线、记账、送信的启明茶社。”
郭德钢端起碗,吹了口气,热气模糊了他半张脸。
他没看收据,只盯着碗里那三朵花苞,慢慢沉下去,又浮上来。
“王守业。”他忽然开口,“我见过。七十年代初,他在电话局修总机,左手缺两根指头,是拆老式真空管时炸的。”
茵茵点头:“收据背面有批注:‘茶缸入井,即算报到;茶尽缸空,人不离岗。’”
话音刚落,白烨到了。
他没撑伞,灰布外套肩头湿了一片,手里捏着一叠A4纸,封皮印着“西直门街道办·1976年抗震抢修临时协保组”字样。
他把复印件放在收据旁边,纸页边缘微卷,像被手心的汗浸过。
“1976年7月28日凌晨三点零七分,丰台泵站熔断,东四二节点失联。”白烨声音低而稳,“电话局没人了,锅炉房、居委会、小学教师、修表铺、甚至德云社前身的几个跑堂伙计,全守在井边。没有调度指令,没有红头文件,只有口头授权——街道副主任老周,在电话局废墟门口,用喇叭喊了一句话:‘谁喝一口茶,就算接一根线;谁盖一个手印,就算守一段网。’”
他翻开第一页,指着右下角——七枚模糊的指印,旁边是蓝黑墨水写的姓名:李春梅、白工、郭××(字迹被水渍晕开)、赵婶……还有三个名字,被后来补填的“锅炉房协保组”字样盖住一半。
“他们没签协议。”白烨说,“但他们签字画押的纸,现在还在街道档案室铁皮柜最底层,编号D-76-03。我今天上午刚扫完。”
卢中强是踩着最后一滴雨进来的。
他背着那个旧军绿双肩包,包带磨得发亮,拉链半开,露出CD母盘一角。
他没寒暄,直接把盘子搁在石桌上,轻轻一旋——内圈一圈细密蚀刻纹,在斜阳下泛出幽蓝微光。
“七十三位监护人,昨夜签的。”他说,“许嵩做的算法转换。茶汤导电率、倾倒角度、水温衰减曲线……全转成了声波基底。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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