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百草堂之八爪金龙(1/2)
铁伞毒喉案
第一章 阴谷红珠,喉痹惊魂
青冥山的晨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沾在人脸上凉丝丝的。山脚下的百草堂刚开了半扇门,药香混着露水的潮气飘出来,绕着门楣上那块褪色的匾额打了个转。
王宁踩着石阶进了后院,妻子张娜正蹲在晾药架前翻晒甘草,晨光落在她挽起的青布衣袖上,袖口沾着几点褐色的药渍——那是昨儿炮制黄芩时溅上的,洗了三遍都没褪干净。她听见脚步声回头,眉眼弯成月牙:“醒了?早饭温在灶上,是你爱吃的小米粥配腌萝卜。”
王宁摆摆手,径直走向墙角那个鼓鼓囊囊的粗布药篓,伸手掂了掂分量。他生得剑眉朗目,身形挺拔,一身藏青色的长衫洗得发白,腰间却系着条绣着药葫芦纹样的腰带,那是他祖父传下来的物件。“粥先放着,”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医者特有的沉稳,“今儿得去断魂谷一趟,那几株八爪金龙该到采挖的时候了。”
“断魂谷?”张娜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快步走到他身边,伸手理了理他衣襟上的褶皱,“那地方阴湿得很,昨儿又下过雨,山路怕是滑得很。要不我陪你去?也好搭把手。”
王宁握住妻子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薄薄的茧子——那是常年切药、捣药磨出来的。“你身子骨弱,还是守着药铺好。”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院角那株刚冒芽的紫苏上,“再说,婉儿昨儿捎信来,说道观那边的老道长喉痹又犯了,等着八爪金龙入药呢。这药喜阴湿,只长在断魂谷的岩壁缝里,旁人采不来,我得亲自去。”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挎着个小竹篮跑进来,羊角辫上还沾着两片带露的草叶。“哥!嫂子!”王雪人还没到,声音先飘了进来,她是王宁的妹妹,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眼灵动,一身浅粉色的布裙上绣着几朵淡紫色的桔梗花,手里的竹篮里装着刚掐的野薄荷,“我跟你们一起去断魂谷!我认得路,前儿还跟村里的阿牛哥去那边采过野草莓呢!”
王宁看着妹妹蹦蹦跳跳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这丫头自小在药铺长大,耳濡目染,识得不少药材,就是性子太跳脱,做事毛手毛脚的。“行,带你去。”他伸手揉了揉王雪的脑袋,“但得听话,不准乱跑。八爪金龙的叶片边缘带锯齿,果实红得像血珠子,认清楚了再动手,别把别的草当药材挖了。”
王雪用力点头,把竹篮往墙角一放,转身就去拿墙角的小锄头。张娜看着兄妹俩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进了灶房,片刻后拎出两个油纸包,塞进王宁的药篓里:“带着,饿了就吃。还有,这是防滑的葛布鞋,换上再去。”
王宁换上葛布鞋,背起药篓,又从墙上取下一把磨得锃亮的采药刀,刀柄上刻着“百草堂”三个字。王雪挎着个小竹篮,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兄妹俩一前一后,踏着晨雾往断魂谷的方向走去。
断魂谷在青冥山的深处,谷口的树木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谷里的空气湿冷得很,岩壁上长满了青苔,踩上去滑溜溜的。王宁走得极慢,目光一寸寸扫过岩壁的缝隙,时不时蹲下身,拨开草丛仔细查看。王雪跟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什么。
“哥,你看!”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王雪突然压低声音,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岩壁。
王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眼睛倏地亮了。只见那块湿漉漉的岩壁缝里,长着几株常绿灌木,植株约莫半米高,茎干纤细却挺拔,叶片呈披针形,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叶片间点缀着几颗鲜红的球形浆果,像一串串小小的红玛瑙,在阴湿的环境里格外惹眼。
“就是它!”王宁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的杂草。他从药篓里掏出一把小铲子,顺着植株的根部轻轻挖下去,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什么珍宝。“八爪金龙的根须像八只爪子,牢牢抓着岩壁的土壤,这就是它名字的由来。”他一边挖,一边低声对王雪解释,“这药性凉,味辛苦,归肺肝经,能清利咽喉,祛痰利湿,最是治喉痹的良药。道观的老道长喉痹多年,全靠这药吊着。”
王雪蹲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着他的动作,手里的小竹篮都快端不稳了。她看着王宁小心翼翼地把一株八爪金龙连根挖起,根须果然像八只小爪子,紧紧抓着一团黑褐色的泥土。“哥,这药的果子真好看,红得像宝石。”她伸手想去摸,却被王宁拦住了。
“别碰。”王宁的声音很轻,“这果子虽好看,却有微毒,不能直接吃。得晒干了入药,或者煎汁外敷。”
他把挖出来的八爪金龙小心地放进药篓里,又用湿布盖好,生怕被太阳晒蔫了。兄妹俩又在岩壁上找了半晌,一共挖了六株,药篓里的分量渐渐沉了起来。
“差不多了。”王宁直起身,捶了捶发酸的腰,“这些应该够老道长用一阵子了,剩下的留着,等过阵子再来采。”
王雪点点头,正想说话,忽然听见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哭喊声,夹杂着杂乱的脚步声。“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王宁脸色一变,和王雪对视一眼,两人快步朝着谷口跑去。
刚出谷口,就看见一群村民抬着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来,为首的是村里的老村长,他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焦急,看见王宁,像是看见了救星,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王掌柜!求求你,救救栓子吧!他快不行了!”
王宁连忙扶起老村长,目光落在担架上的年轻人身上。那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面色蜡黄,嘴唇发紫,喉头肿得像个小皮球,呼吸急促得像是破了风的风箱,双手死死抓着脖子,眼睛瞪得老大,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是喉痹,还伴着湿热黄疸。”王宁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栓子的脉搏,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什么时候发病的?”
“就刚才!”老村长急得直跺脚,“栓子昨儿还好好的,今儿一早起来就说喉咙疼,没过多久就肿成这样了,连水都喝不进去!王掌柜,你快救救他吧!”
王宁沉吟片刻,转头对王雪说:“把药篓里的八爪金龙拿一株来,要带根的。”
王雪连忙点头,转身从药篓里掏出一株八爪金龙,递到王宁手里。
王宁接过药材,又从药篓里掏出一把采药刀,干净利落地切下一段根须,又摘下几片叶子。他对旁边的村民喊道:“谁带了水囊?快拿出来!”
一个村民连忙递过一个水囊。王宁接过水囊,把切好的根须和叶子放进去,用力揉搓了半晌,直到水囊里的水变成了淡淡的黄绿色。他拧开水囊的盖子,对老村长说:“撬开他的嘴,把这水灌进去。”
老村长连忙点头,和几个村民一起,小心翼翼地撬开栓子的嘴,把水囊里的药汁灌了进去。
王宁又把剩下的叶子放进嘴里,嚼得稀烂,然后吐出来,敷在栓子肿胀的喉头处,用布条牢牢绑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周围的村民都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栓子。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栓子喉头的肿胀似乎消了些,呼吸也平稳了不少,眼睛里的血丝渐渐退去,嘴里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活了!栓子活了!”村民们爆发出一阵欢呼,老村长激动得热泪盈眶,又想给王宁下跪,被王宁一把拦住了。
“别客气,这是我该做的。”王宁笑了笑,目光落在栓子喉头的布条上,“这药只能缓解症状,回去后我再开个方子,按时服药,不出三日就能痊愈。”
“谢谢王掌柜!谢谢王掌柜!”老村长握着王宁的手,激动得话都说不连贯了。
王雪站在一旁,看着被村民围在中间的哥哥,脸上满是骄傲。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竹篮,又抬头看了看岩壁上的八爪金龙,心里暗暗想:原来这不起眼的小草,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就在这时,谷口传来一阵冷哼声。
王宁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手里摇着一把折扇,脸上满是不屑。他身后跟着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正贼眉鼠眼地打量着药篓里的八爪金龙。
是孙记药铺的掌柜,孙玉国。
孙玉国是王宁的死对头,两人同在青冥山下开药铺,明争暗斗了好几年。孙玉国的药铺药材掺假,价格又贵,生意本就冷清,自从王宁的百草堂开起来,他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连门可罗雀都算不上了。
“王掌柜好本事啊。”孙玉国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走过来,目光落在栓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用些歪门邪道的野草治病,就不怕治出人命来?”
王宁脸色一沉,冷冷地看着他:“孙掌柜这话是什么意思?八爪金龙是正经药材,能清喉利咽,治喉痹有奇效,《本草纲目》里都有记载,怎么就成了歪门邪道的野草?”
“《本草纲目》?”孙玉国嗤笑一声,折扇“啪”地一声合了起来,“那都是老黄历了!谁知道这野草有没有毒?我看啊,这小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王掌柜可脱不了干系!”
“你!”王雪气得脸都红了,上前一步,指着孙玉国的鼻子,“你胡说八道!我哥的医术好得很,治好过好多人!”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孙玉国斜睨了王雪一眼,目光落在药篓里的八爪金龙上,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随即又被嫉妒取代。他冷哼一声,对着村民们喊道:“大家可别被他骗了!这百草堂的药都是些不知名的野草,治好了是运气,治不好可是要人命的!”
村民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王宁看着孙玉国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里冷笑连连。他知道,孙玉国这是嫉妒自己的生意好,故意来搅局的。他懒得和他争辩,对老村长说:“村长,我们先回药铺,我去给栓子开方子。”
老村长连忙点头,招呼着村民,抬着栓子就往百草堂的方向走。
王宁背起药篓,对王雪使了个眼色,兄妹俩转身就走。
孙玉国看着他们的背影,气得脸色铁青。他身后的刘二凑了上来,低声说:“掌柜的,这八爪金龙看样子是个好东西,要是能把它毁了,百草堂的生意肯定一落千丈。”
孙玉国眼睛倏地亮了,他转头看着刘二,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意:“说得对。今晚,你去断魂谷一趟,把那些八爪金龙全给我毁了!记住,做得干净点,别让人发现。”
刘二连忙点头,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掌柜的放心,小的一定办妥!”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青冥山上,给断魂谷的岩壁镀上了一层金色。谁也没有发现,在谷口的一棵大树后面,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女子正站在那里,目光冷冷地看着孙玉国和刘二的背影,手里的银针在夕阳下闪着寒光。
她是林婉儿,青冥山道馆的道姑,也是百草堂的护道者。
铁伞毒喉案
第二章 药引遭换,祸起萧墙
青冥山的晨雾散去时,百草堂的门板已经卸了大半,药香混着煎药的袅袅热气,在石板街上飘出老远。
王宁刚给栓子换完药,看着对方喉头肿胀消退大半,终于能顺畅说话,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他转过身,就见张娜正站在柜台后,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本草图经》,指尖在“百两金”那一页轻轻摩挲。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布裙,鬓边簪着一朵晒干的桔梗花,衬得眉眼愈发温婉。“栓子的脉象稳了,再喝两剂八爪金龙配伍的汤药,就能彻底痊愈。”王宁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却难掩欣慰。
张娜抬眸一笑,将手里的书递给他:“我翻了翻,上面说这八爪金龙,‘苗高尺许,叶似冬青,果红如丹,根如爪甲’,和你采回来的分毫不差。”她顿了顿,又道,“道观的药材交易会定在三日后,钱掌柜昨儿又派人来问,说愿意出五十两银子一斤收这药,你真不考虑?”
王宁接过书,指尖划过书页上的木刻插图,摇了摇头:“这药是青冥山的灵物,救急尚可,哪能拿来卖高价。老道长喉痹多年,全靠它续命,交易会上去露个面,教大家认认药材真伪,倒比赚钱实在。”
话音刚落,后院就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王雪挎着装满八爪金龙的竹篮跑了进来,双丫髻上沾着几片干草,鼻尖沁着细密的汗珠。“哥!嫂子!我把采回来的八爪金龙都摊开晒了!”她献宝似的把竹篮放在地上,掀开盖着的湿布,露出里面根须分明、叶片鲜绿的药材,“我按着你说的,挑了根须完整、果实鲜红的,那些蔫了的都挑出去喂兔子了!”
王宁看着妹妹一脸邀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你呀,毛手毛脚的,别把药晒得太干,不然药效会打折扣。记住,晒到半干就收进阴凉处阴干,这样药性才足。”
“知道啦!”王雪脆生生地应着,转身又跑回后院,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鹿。
张娜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做事倒是勤快,就是性子太跳脱,得盯着点。”
王宁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柜台前的一个身影上。那人穿着一身灰布短打,低着头,正默默擦拭着药柜上的铜锁,手指粗糙,却动作麻利。他是前些日子来百草堂打杂的伙计,名叫郑钦文,说是孙玉国的远房亲戚,家乡遭了灾,来投奔亲戚讨口饭吃。孙玉国嫌他累赘,便把他打发到了百草堂。
王宁对他算不上多信任,却也没多想——青冥山下的药铺,向来不缺打杂的伙计。
接下来的三日,百草堂格外忙碌。栓子的事传开后,不少村民都找上门来,有的是喉咙肿痛,有的是湿热黄疸,王宁都用八爪金龙配伍药材,一一为他们诊治。一时间,百草堂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孙记药铺那边,却依旧门可罗雀。
孙玉国站在自家药铺的门口,看着斜对面人声鼎沸的百草堂,气得脸色铁青,手里的折扇都快被捏断了。刘二缩着脖子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说:“掌柜的,那王宁的八爪金龙确实灵验,再这么下去,咱们的药铺就真的要关门大吉了。”
“关门大吉?”孙玉国冷笑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我可没那么容易认输。三日后的药材交易会,就是他百草堂的死期!”他凑近刘二,压低声音,附耳说了几句。刘二听完,眼睛倏地亮了,连连点头:“掌柜的放心,小的一定办妥!”
转眼就到了药材交易会的日子。
青冥山道观的庭院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材,来自四面八方的药商、药师齐聚一堂,热闹非凡。王宁带着晒好的八爪金龙,和张娜、王雪一同前来。林婉儿早已候在那里,她穿着一身青色道袍,发髻高挽,腰间系着一个装着银针的布袋,眉眼清冷,气质出尘。她看见王宁,微微颔首:“王掌柜,老道长已经在殿内等候,他说想看看你带来的八爪金龙。”
王宁点了点头,刚要迈步,就听见人群里传来一阵响亮的吆喝声:“王掌柜!可算找到你了!”
只见一个穿着锦缎长袍、体态微胖的中年男人挤开人群,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堆着热情的笑容。他正是药材商人钱多多,脖子上挂着一个沉甸甸的金算盘,走起路来叮当作响。“王掌柜,你这八爪金龙可是稀罕物!”钱多多凑到王宁身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药材,“我再说一遍,五十两银子一斤,不,六十两!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哗然一片,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王宁还没开口,林婉儿就冷冷地瞥了钱多多一眼:“钱掌柜,这是药材交易会,不是菜市场。八爪金龙是治病救人的良药,不是你用来牟利的商品。”
钱多多碰了一鼻子灰,却不恼,反而嘿嘿一笑:“林道姑说得是,说得是。”他搓了搓手,目光依旧黏在八爪金龙上,不肯挪开。
这时,人群里又走出一个人,穿着一身体面的缎面长衫,手里拿着一个放大镜,神情倨傲。他正是张阳药师,在城里的太医院当过差,眼光毒辣,是这次交易会的品鉴师。他走到王宁面前,淡淡开口:“王掌柜,久仰大名。听闻你用八爪金龙治好了喉痹重症,今日特来见识一下这味药材。”
王宁点点头,将手里的八爪金龙递了过去。
张阳药师接过药材,拿起放大镜仔细端详。他先是看了看叶片的形状,又摸了摸果实的质地,最后掰开根茎,看了看断面。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不对劲。”张阳药师放下放大镜,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真正的八爪金龙,断面应该是粉白色的,质地细腻。你这药材的断面,却是发黑的,质地粗糙,怕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人群里就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喊声:“哎哟!我的喉咙!疼死我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村民捂着喉咙,痛苦地倒在地上,面色蜡黄,喉头再次肿了起来,正是前几日被王宁治好的栓子。紧接着,又有几个之前服用过八爪金龙汤药的村民,纷纷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起来,一个个上吐下泻,脸色惨白。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人群顿时乱作一团,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孙玉国突然拨开人群,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他指着王宁,大声喊道:“大家快看!我就说他的药是邪药!之前治好你们,都是假象!现在报应来了吧!”
他这话一出,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一个个愤怒地看着王宁,有人甚至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他扔了过去。“骗子!你这个骗子!”“还我们的救命钱!”“砸了他的百草堂!”
王雪吓得脸色发白,躲在张娜身后,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张娜脸色凝重,挡在王宁身前,高声喊道:“大家冷静点!事情一定有误会!”
王宁的脸色沉得像墨,他看着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村民,又看了看手里的药材,心里咯噔一下——他晒的八爪金龙,断面明明是粉白色的,怎么会变成黑色的?
“误会?”孙玉国冷笑一声,走到张阳药师身边,拿起那株发黑的药材,高高举起,“大家都看清楚了!这就是王宁所谓的八爪金龙!断面发黑,明显是掺了别的有毒草药!他这是想谋财害命!”
人群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婉儿突然身形一闪,挡在王宁身前,手腕一翻,数根银针脱手而出,精准地扎在栓子等人的穴位上。原本痛苦呻吟的村民,顿时安静了不少,呼吸也平稳了些。
“都给我住手!”林婉儿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急着甩锅之前,不如先弄清楚,这药材到底是不是王宁晒的那批!”
她的话,让躁动的人群安静了几分。
王宁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角落里的郑钦文身上。郑钦文低着头,眼神闪烁,双手紧紧攥着衣角,一副心虚的模样。
王宁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看着孙玉国,冷冷开口:“孙掌柜,空口无凭,你说我的药材有毒,可有证据?”
孙玉国刚要开口,就见王宁转身走向自己带来的药篓,从里面拿出一株用湿布包裹着的八爪金龙。他撕开湿布,露出里面的药材,掰开根茎——断面呈粉白色,质地细腻,和张阳药师手里的那株,截然不同。
“这才是我晒的八爪金龙。”王宁的声音掷地有声,“有人偷梁换柱,用假药换了我的真药,嫁祸于我!”
人群一片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心虚不已的郑钦文身上。
孙玉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铁伞毒喉案
第三章 残苗铁证,绝地反击
道观庭院里的喧嚣,被林婉儿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压下去大半。
王宁捏着那株断面粉白的八爪金龙,目光如炬,直直看向缩在人群角落里的郑钦文。方才还故作镇定的郑钦文,被这道目光扫过,竟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打了个哆嗦,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缩进衣领里。孙玉国见状,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依旧强撑着嚣张,折扇“啪”地展开,指着王宁手里的药材尖声嚷嚷:“谁知道你这是不是临时换的!王宁,你少在这里混淆视听!这些村民喝了你的药才上吐下泻,难不成还是我们栽赃不成?”
“栽赃与否,查一查便知。”王宁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张阳药师,双手将那株真药递过去,“张药师,你是太医院出来的行家,烦请你再仔细品鉴。这株是我临行前特意藏在药篓底层,用湿布裹着保鲜的,从未经他人之手。”
张阳药师接过药材,眉头紧锁,再次拿起放大镜凑近端详。他先是翻看叶片边缘的锯齿,又捏起那颗鲜红的浆果轻轻按压,最后掰开根茎,对着日光仔细打量断面。片刻后,他放下放大镜,沉声道:“这株才是正品八爪金龙。断面粉白,质地细腻,根须呈八爪状,与《本草图经》所载分毫不差。方才那株发黑的,根茎僵硬,根须短而杂乱,怕是掺了山慈姑的根——那玩意儿性寒有毒,脾胃虚寒者服之,必会引发呕吐腹泻。”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村民们面面相觑,看向孙玉国的眼神里,已然多了几分怀疑。
孙玉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梗着脖子还想狡辩:“空口无凭!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
“是不是串通,去断魂谷走一趟便知。”林婉儿突然开口,她清冷的目光扫过孙玉国和刘二,刘二的身子竟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她迈步走到王宁身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八爪金龙喜阴湿,只长在断魂谷的岩壁缝隙里,王掌柜采药的地方,若没被动过手脚,才是怪事。”
王宁立刻会意,点头道:“不错。我采药时,特意留了几株幼苗,想着等来年再采。若有人想断我生路,定会去那里动手脚。”
事到如今,容不得孙玉国抵赖。张阳药师主动提议同去,几个年长的村民也自告奋勇,要跟着去看个究竟。孙玉国和刘二被夹在人群中间,脸色惨白,脚步虚浮,活像被架着走的木偶。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断魂谷赶去。王雪紧紧跟在王宁身后,小手攥着他的衣角,方才的惊慌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愤不平:“哥,肯定是孙玉国那家伙指使郑钦文干的!看我待会儿不揭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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