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百草堂之九里香(1/2)
九里香药缘:香飘十里解纷争
第一章 香漫市集起风波
岭南的初夏,总被一层黏腻的热意裹着,风掠过青石板路,都带着几分草木的甜香。清河镇的药材市集,是镇上每月最热闹的光景,竹筐、麻袋挨挨挤挤地摆了半条街,陈皮的醇厚、藿香的清凉、艾草的辛烈,混着小贩的吆喝声,在空气里搅出一股活色生香的烟火气。
市集东口的百草堂,是整条街最惹眼的所在。青瓦白墙的门脸,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百草堂”三个大字苍劲有力,是三十年前王宁的父亲亲手题写的。门檐下,一株三十年树龄的九里香,正开得轰轰烈烈。碗口粗的树干,皲裂的树皮呈灰褐色,却遒劲地撑起一片绿荫,细碎的白色花瓣缀满枝头,风一吹,便簌簌落下,香气像长了脚似的,能飘出半条街去。路过的行人,无论多匆忙,总要驻足深吸一口,眉眼间漾开几分惬意。
百草堂的天井里,张娜正坐在小竹凳上,手里捧着个竹编的筛子,筛子里铺着晒干的九里香花瓣。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素面长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指尖沾着些许淡黄色的花粉。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成一个髻,簪着一支银质的药杵簪子,那是王宁成亲时送她的聘礼。她微微垂着眼,嘴角噙着笑,动作轻柔地翻动着花瓣,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晕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张嫂子,你这九里香香囊,再给我来两个!”一个挎着菜篮的妇人挤进门来,嗓门清亮,“上回用了一个,放在枕头边,夜里睡得踏实多了,连心口那股子闷胀劲儿都轻了不少。”
张娜抬起头,眉眼弯弯:“李婶,您来得正好,这新晒的花瓣,香气最足。九里香性温,行气解郁,放在屋里能安神,戴在身上还能避蚊虫呢。”她说着,转身从身后的木架上取下两个绣着兰草的香囊,递了过去。香囊是她亲手绣的,针脚细密,里头塞着晒干的九里香花瓣,还混了些许陈皮丝,香气更显醇厚。
李婶接过香囊,凑到鼻尖闻了闻,满意地直点头,掏出铜板递过去:“还是你家的东西实在!不像对面德兴堂,净弄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中看不中用。”
这话刚落音,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冷哼,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哼,中看不中用?也不知是谁家的香囊,敢说能治心口闷胀,莫不是打着药材的幌子,卖些香包骗钱吧?”
张娜的脸色微微一沉,抬眼望去。门口站着个穿藏青色绸缎马褂的中年男人,身材矮胖,脸上堆着横肉,小眼睛里闪着几分阴鸷。他手里把玩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核桃,身后跟着个瘦高个的年轻人,贼眉鼠眼的,正是德兴堂的老板孙玉国和他的伙计刘二。
孙玉国是三年前搬到清河镇的,仗着手里有几个钱,盘下了百草堂对面的铺子,开了德兴堂。自打他来,就处处和百草堂较劲,今儿说王宁的药材是陈货,明儿又传他的药方子不正宗,可惜德兴堂的药材成色差,医术也平平,生意始终比不过百草堂。
张娜放下手里的筛子,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硬气:“孙老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九里香入药,载于《岭南采药录》,行气活血,解郁安神,是实打实的药材。我这香囊,不过是物尽其用,怎么就成了骗钱了?”
“就是就是!”旁边几个买香囊的村民也跟着附和,“我们用着都好得很,孙老板莫不是眼红人家生意好,故意找茬吧?”
孙玉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被噎得说不出话,眼珠一转,瞥见门檐下那株开得正盛的九里香,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妒火。这株九里香,是百草堂的招牌,也是清河镇的一景,多少人冲着这株树来百草堂买药。他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地说:“好,好得很!我倒要看看,这株破树,能香到几时!”
撂下这句狠话,他狠狠瞪了刘二一眼,转身气冲冲地走了。刘二慌忙跟上,路过九里香树时,偷偷往树干上踹了一脚,又飞快地缩回脚,贼兮兮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才快步追上孙玉国。
张娜看着他们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王宁常说,孙玉国这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这次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嫂子,别理他!”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婉儿背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采药包,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她穿着一身灰布短打,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脸上沾着些许泥土,额角沁着汗珠,一双眼睛却亮得像山间的星星。她的头发剪得短短的,利落干练,采药包的带子上,挂着一把小锄头和一把铜质的药铲,磨得锃亮。
林婉儿是王宁的护道者,也是他的同门师妹。十年前,她的母亲得了风湿痹痛,遍寻名医无果,是王宁的父亲用九里香配伍的方子,治好了她母亲的病。从那时起,林婉儿便立志学医,跟着王宁的父亲上山采药,辨识药材,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事。三年前师父去世,她便留在百草堂,帮着王宁打理药铺,平日里最喜欢做的,就是背着药包上山寻药。
“婉儿,你回来了!”张娜迎上去,接过她肩上的采药包,“今儿收获怎么样?”
“收获可大了!”林婉儿抹了把额角的汗,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后山的崖壁上,我发现了一片野生的金线莲,品相极好,回头晒了,能卖个好价钱。”她说着,眼睛瞥见天井里的九里香花瓣,“哟,又晒九里香呢?这花的香气,真是绝了,闻着就舒坦。”
“可不是嘛。”张娜叹了口气,把刚才孙玉国找茬的事说了一遍。
林婉儿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她走到九里香树下,伸手摸了摸粗糙的树干,眼神锐利:“孙玉国那家伙,肯定憋着坏呢。这株九里香是师父亲手种下的,三十年了,比我的年纪都大,他要是敢动歪心思,我饶不了他!”
说话间,一个身着藏青色长衫的中年男人缓步走了进来,身姿挺拔,面容清俊,眉眼间带着几分沉稳。他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本草纲目》,袖口沾着些许药粉,正是百草堂的当家王宁。他刚给邻村的一个老人看完病回来,长衫的下摆沾着些许泥土,却丝毫不显狼狈。
王宁出身中医药世家,从小在药铺里长大,耳濡目染,医术精湛。他性子沉稳,待人谦和,最看重的就是“医者仁心”这四个字。听到张娜和林婉儿的对话,他只是淡淡一笑,抬手拍了拍林婉儿的肩膀:“无妨,身正不怕影子斜。孙老板要闹,就让他闹去,咱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他走到九里香树下,仰头望着满树的繁花,眼神里满是温情。这株树,是他儿时最深刻的记忆。小时候,他总爱趴在树干上,看父亲用九里香的根泡酒,用九里香的叶煎药。父亲常说,九里香虽不是什么名贵药材,却有大用处,行气活血,散瘀止痛,是老百姓的救命草。
“对了,”王宁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张娜说,“前儿郑钦文托人来说,他最近总觉得胃脘胀痛,我寻思着,用九里香叶配伍陈皮、木香,给他开个方子,应该能缓解。等下你把晒干的九里香叶取些出来,我炮制一下。”
张娜点了点头,应了声好。林婉儿则走到王宁身边,指着采药包说:“师兄,我今儿在海边的缓坡上,发现了一片野生的九里香林,长势极好,比咱们院里这株,枝叶还要茂盛。”
王宁眼睛一亮:“哦?那可是好事。野生的九里香,药效更足。改明儿,咱们去采些回来,炮制后备用。”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百草堂的天井里,九里香的香气越发浓郁。张娜收拾着筛子里的花瓣,林婉儿擦拭着采药工具,王宁则坐在石桌旁,翻开《本草纲目》,仔细查阅着九里香的记载。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安宁,谁也没料到,一场风波,正悄然酝酿。
夜色渐浓,清河镇的喧嚣渐渐散去,只有几声虫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一道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溜到百草堂门口,正是刘二。他手里拿着一把砍柴刀,借着朦胧的月光,看了看四周,见四下无人,便蹑手蹑脚地走到九里香树下。
孙玉国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刘二,今晚把那株九里香的树枝给我折了,越多越好!我要让百草堂的招牌,彻底砸了!”
刘二咽了口唾沫,心里有些发怵,却又不敢违抗孙玉国的命令。他咬了咬牙,举起砍柴刀,对着九里香的一根粗壮的树枝,狠狠砍了下去。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在夜里格外刺耳。刘二慌慌张张地把折断的树枝塞进麻袋里,又对着另一根树枝砍去。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九里香的花瓣簌簌落下,落在刘二的头上、肩上。他心里一慌,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砍柴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顾不上疼,慌忙爬起来,扛起麻袋,头也不回地往德兴堂的方向跑去,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花瓣和断枝,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凄凉。
第二天清晨,当张娜推开百草堂的门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红了眼眶。只见那株三十年树龄的九里香,枝折叶落,满地都是断裂的枝干和凋零的花瓣,往日郁郁葱葱的树冠,变得稀稀拉拉,狼狈不堪。
“王宁!婉儿!你们快来看!”张娜的声音带着哭腔,浑身都在发抖。
王宁和林婉儿闻声赶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两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王宁快步走到树下,蹲下身,抚摸着断裂的枝干,指尖微微颤抖。林婉儿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捡起地上的砍柴刀,咬牙切齿地说:“是孙玉国!一定是他干的!”
天井里的阳光,依旧明媚,却照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阴霾。王宁的眼神,渐渐变得凝重。他知道,这场由九里香引发的风波,才刚刚开始。九里香药缘:香飘十里解纷争
第二章 跌扑横祸遇难题
天光大亮时,清河镇的晨雾还没散尽,带着草木潮气的风卷过青石板路,将百草堂里的惊惶与愤怒,吹得整条街都听得见。
张娜蹲在九里香树下,指尖抚过那些参差不齐的断茬,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散落的花瓣上。三十年的老树,枝桠本就遒劲,被人用砍柴刀硬生生劈断了大半,最粗壮的那根主枝歪歪斜斜地耷拉着,树皮剥落,露出惨白的木质,像是被人剜去了一块心头肉。
王宁站在一旁,素来温和的眉眼此刻凝着霜,他蹲下身,捡起一截断枝,指腹摩挲着上面新鲜的刀痕,指尖微微发颤。这株九里香是父亲亲手种下的,他年少时总爱在树下背书,父亲坐在石桌旁炮制药材,花瓣落在书页上,带着淡淡的香气。如今树成这般模样,何止是心疼,更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师兄,肯定是孙玉国那厮干的!”林婉儿攥着那把遗落的砍柴刀,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她穿着的灰布短打沾了泥土,短辫甩在肩后,一双亮眸里燃着火,“这刀的样式,就是德兴堂后院柴房里的!我前儿去送药,亲眼见过!”
张阳药师也匆匆从后堂赶来,他年近五十,头发花白,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身上的藏青色长衫洗得发白,袖口常年沾着各色药渍,双手更是布满老茧——那是常年切药、捣药磨出来的痕迹。他看到九里香的惨状,倒吸一口凉气,快步走到树前,伸手摸了摸断枝,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造孽啊!这树正是药性最足的时候,根和枝都是治病的好药材,就这么被糟践了!”
就在这时,街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喊声,夹杂着几声痛苦的闷哼,打破了百草堂的沉寂。
“王大夫!王大夫!快救救钦文啊!”
几个村民抬着一扇门板,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门板上躺着个壮实的汉子,正是郑钦文。他穿着粗布短褂,裤腿卷到膝盖,此刻裤管上沾满了泥污和血迹,右腿肿得像根充了气的柱子,青紫一片,疼得他额头冷汗直流,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咬得发紫。
“这是咋了?”王宁立刻敛了心绪,快步迎了上去,医者的本能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抬门板的村民气喘吁吁地解释:“今儿一早,钦文赶着牛车去市集卖菜,走到桥头时,牛惊了,他从车上摔下来,正好磕在石阶上,右腿当场就动不了了!疼得直打滚,我们赶紧抬着他过来了!”
郑钦文看到王宁,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一丝光亮,他挣扎着想要说话,却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声音都在发颤:“王大夫……我这腿……怕是废了……”
“别乱动!”王宁沉声喝止,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掀开郑钦文的裤腿,只见他的右小腿外侧肿得老高,皮肤下隐隐能看到淤血的纹路,轻轻一碰,郑钦文就疼得龇牙咧嘴。“是跌扑肿痛,淤血阻滞了经络。”王宁摸了摸脉象,又看了看他的舌苔,眉头皱得更紧了,“你本就脾胃虚弱,胃脘胀痛,这一摔,惊气攻心,怕是连带着心口都堵得慌吧?”
郑钦文连连点头,眼泪都疼出来了:“可不是嘛!心口闷得像压了块石头,喘不过气,腿更是疼得钻心!王大夫,你快救救我!”
周围渐渐围拢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都在替郑钦文着急。
王宁站起身,沉声道:“张阳,取九里香根来,捣碎了加黄酒调敷,再配伍当归、红花,行气活血,散瘀止痛;婉儿,去煎一碗理气和胃的药,用九里香叶、陈皮、木香,缓解他的胃脘胀痛。”
张阳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后堂的药材架跑,可没一会儿,他又折返回来,手里空空如也,脸色有些难看:“东家,九里香根……没多少了。前些日子配药用了大半,剩下的都存着备用,怕是不够敷这么大的肿包。”
林婉儿也愣了一下:“我前儿采的野生九里香,还没来得及炮制,都在后山的临时药棚里,来回一趟得两个时辰!”
王宁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九里香根是治跌扑肿痛的关键药材,药性温通,能快速散瘀消肿,若是换了别的药材,药效慢不说,还未必对症。他扫了一眼院子里那株被折断的九里香,剩下的几根细枝根本不够用,就算刨根,这树被毁了,根的药性也会受损。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啧啧啧,这不是百草堂吗?怎么连个跌扑肿痛都治不了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孙玉国摇着一把折扇,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刘二跟在他身后,贼眉鼠眼地打量着郑钦文,嘴角还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孙玉国穿着一身崭新的绸缎马褂,腰间系着玉带,脸上油光满面,那把折扇上还写着“悬壶济世”四个大字,看着格外刺眼。
“孙老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婉儿瞪着他,手里的药铲攥得咯咯作响。
孙玉国嗤笑一声,折扇一合,指了指郑钦文的腿:“我听说,百草堂的九里香是神药,能治跌打损伤,能理气和胃,怎么今儿到了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了?莫不是……那九里香根本就是徒有其香,药效平平吧?”
这话一出,周围的村民顿时议论纷纷。
“是啊,前儿我还买了张嫂子的香囊,要是药效不行……”
“难说啊,这树都被砍了,怕是真没什么用……”
孙玉国听着这些议论,心里越发得意,他清了清嗓子,抬高了声音:“各位乡亲,我德兴堂有祖传的跌打秘方,用的是血竭、乳香、没药,都是名贵药材,专治各种跌扑肿痛,敷上半日就能止痛消肿!郑钦文,你要是信得过我,我这就回铺里取药,保准你三天就能下地!”
郑钦文的眼神里泛起一丝犹豫,他看着自己肿得老高的腿,又看了看王宁凝重的脸色,心里七上八下的。
张娜忍不住开口:“孙玉国,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九里香的药效,《岭南采药录》里明明白白写着,岂是你能污蔑的?”
“污蔑?”孙玉国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那株残破的九里香,“要是真有药效,怎么连自己的树都护不住?我看啊,这百草堂的招牌,早就该砸了!”
“你!”林婉儿气得就要冲上去,被王宁一把拉住。
王宁的脸色依旧平静,只是眼神冷了几分,他看着孙玉国,一字一句道:“孙老板,医者治病,凭的是良心和本事,不是巧舌如簧。我百草堂的药材,是不是徒有其表,不是你说了算的。”
“哦?那倒是要看看了。”孙玉国抱着胳膊,一脸挑衅,“要是你治不好郑钦文的腿,就别怪我把话放出去,让清河镇的乡亲们都知道,百草堂不过是个糊弄人的地方!”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村民们看着王宁,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张阳急得直跺脚,低声道:“东家,这可怎么办?九里香根不够,野生的又远水救不了近火,难不成真要看着孙玉国耀武扬威?”
张娜的眼眶又红了,她看着王宁,声音带着哭腔:“都怪我,昨晚没看好门,让那贼子得逞了……”
王宁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担心,他的目光落在院子里散落的九里香断枝上,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郑钦文的呻吟声越来越响,额头上的冷汗浸湿了头发,他咬着牙道:“王大夫……要不……我还是试试孙老板的秘方吧……我这腿,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
孙玉国立刻得意地笑了:“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跟我走……”
“慢着!”王宁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蹲下身,捡起一根相对粗壮的断枝,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神渐渐亮了起来。他转头看向张阳,沉声道:“张阳,取瓷臼来!把这些新鲜的九里香断枝捣碎,越细越好!再取些黄酒,要三年陈的!”
张阳愣了一下:“东家,断枝的药效……比根差远了啊……”
“新鲜的断枝,汁水饱满,药性虽不如根醇厚,却胜在鲜活。”王宁的眼神笃定,他看着郑钦文,语气温和却带着力量,“钦文,信我一次。九里香性温,归心、肝、胃经,就算是枝,也能散瘀止痛。我再加一味苏木,增强活血之力,敷上之后,定然能缓解你的疼痛。至于胃脘胀痛,我用陈皮、木香配伍,暂时不用九里香叶,先理气,等后续取了药,再给你调理。”
郑钦文看着王宁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孙玉国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里一横,咬牙道:“好!王大夫,我信你!”
孙玉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没想到王宁竟然要靠断枝来治病,不由得嗤笑道:“哼,死马当活马医!我倒要看看,你这破树枝,能不能治好他的腿!”
王宁没有理会他,转身接过张阳递来的瓷臼,将九里香断枝剪碎了放进去。他的动作沉稳利落,手腕发力,一下一下地捣着,白色的汁液渐渐从断枝里渗出来,带着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张娜连忙去取三年陈的黄酒,林婉儿则去炮制苏木,张阳站在一旁,帮忙研磨药材,几个人各司其职,默契十足。
周围的村民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盯着王宁手里的瓷臼,空气里的香气越来越浓,那是九里香独有的、带着几分清甜的药香,驱散了些许阴霾。
孙玉国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他倒要看看,王宁今天怎么收场。
而王宁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手里的药材和眼前的病人。他知道,这不仅是在治病,更是在守护百草堂的声誉,守护父亲留下的心血,守护那株陪伴了他三十年的九里香。
瓷臼里的九里香断枝,渐渐被捣成了细腻的糊状,混合着黄酒的醇厚,散发出一股独特的药香。王宁拿起药杵,轻轻刮了刮瓷臼壁上的药泥,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
风波,才刚刚开始。九里香药缘:香飘十里解纷争
第三章 野径寻香破困局
黄酒混着九里香断枝的药糊,刚敷上郑钦文的腿,他就闷哼一声,原本紧绷的眉头竟舒展了些许。“麻酥酥的……疼劲好像真轻了点。”他哑着嗓子说,眼神里透出几分庆幸。
孙玉国的脸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悻悻地瞥了眼那碗药糊,冷哼一声:“不过是暂时压了压疼,明日肿不消反胀,有你哭的时候!”说罢,甩着袖子,带着刘二扬长而去。围观的村民见郑钦文神色好转,也渐渐散了,嘴里还念叨着“百草堂的药果然管用”。
王宁松了口气,却没敢掉以轻心。他知道,断枝的药性终究单薄,只能解燃眉之急。郑钦文的腿要彻底消肿,胃脘的胀痛要根除,还得靠药效醇厚的九里香根和叶。他望着院中断裂的老树,眉头又拧了起来:“后山的野生九里香太远,来回要两个时辰,只怕耽误了病情。”
“师兄,不是后山。”林婉儿突然开口,她放下手里的药铲,眼睛亮得像山间的星子,“是海边!前儿我去采金线莲,在海岸边的缓坡灌木丛里,撞见了一大片野生九里香!那地方离镇子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砂质土疏松,阳光又足,那些九里香长得比院里这株还旺,根粗叶茂,正是药性最足的时候!”
王宁眼睛一亮,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半截:“当真?那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张娜也凑过来,脸上露出喜色:“那太好了!只是海边的路,怕是不好走,这会儿日头正毒,要不要等傍晚再去?”
“等不及了。”王宁摇了摇头,看向里屋,郑钦文的呻吟声虽轻了些,却依旧透着痛苦,“钦文的腿拖不起,早一刻采回药材,他就能少受一分罪。婉儿,你熟悉地形,跟我走一趟;张阳叔,你留在药铺照看钦文,按时给他换敷药;阿娜,你准备两个竹筐,再带上锄头和药镰,野生的树根扎得深,得小心挖。”
众人应声而动,不过片刻,林婉儿就背上了她那个鼓鼓囊囊的粗布采药包,包里插着药镰、小锄头,还塞着两块粗饼——那是路上的口粮。她依旧是一身灰布短打,裤脚卷得高高的,露出结实的小腿,头发用一根布条束着,利落得像只山间的小鹿。王宁则换了一身耐磨的粗布长衫,腰间系着麻绳,手里提着竹筐,眉眼间透着沉稳。
两人辞别了张阳和张娜,沿着青石板路往镇外走去。日头正当午,晒得柏油路都泛着热气,蝉鸣声一声高过一声,聒噪得让人心里发慌。林婉儿却浑不在意,她走在前面,脚步轻快,时不时回头跟王宁说着话:“师兄,你不知道,那片九里香长得可真好,开的花比院里的还香,风一吹,半条坡都能闻到。我前儿还寻思着,等有空了采些回来炮制,没想到今儿就派上了用场。”
王宁点点头,嘴角噙着笑:“还是你有心。师父常说,行医之人,眼里要看得见草,心里要装得下药。你这性子,最适合采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